宁安华问:“张裕成是有子有女,见色起意,表哥是吗?”
林如海忙道:“虽然不是,可——”
宁安华接了这句话:“可有妾就是有妾,不分理由。”
林如海道:“正是。”
宁安华一笑:“表哥这么想,我很高兴。”
她推林如海起来:“但你已经‘迷途知返’,‘改邪归正’了。你非要觉得你有过妾就不能说别人,咱们也别要求女婿了。万一玉儿无子,女婿要以子嗣为借口纳人,你是应是不应?”
她问:“还是表哥觉得,这是张家的私事,你不想管?”
两人对视。
林如海忽然一笑。
宁安华微恼:“你笑什么?”
林如海俯身,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妹妹变了。”
他直起身,笑道:“有机会我就说。”
直到他去上朝,宁安华也没问出来他口中的“她变了”,到底是哪里变了。
她真的变了吗?
但朝散后,另一件事让她暂缓了对这件事的思索。
河南再次大旱。
国库却无银两赈灾。
上命刑部、都察院、大理寺三法司各自派人,与忠顺亲王和仪鸾卫指挥一同南下,调查河南旱情是否属实。
第84章钓鱼执法
夫君出门半年,才回来两个月,又要走了。
卢芳年坐在窗前,隔着玻璃窗子,看窗外的草木似乎都在烈日下没了精神。
她心里酸酸的,还有些后悔。
昨天宁夫人那么耐心等她问,她怎么就没问出口呢?
她一个人静静地坐着。
这宅子里的事,她只管内宅两进。内宅里当差的一半是她的陪嫁,一半是夫君成婚前才从外面买来的。就这么三四十人,每日不过两三件事。罗家又和别家甚少往来,不过与卢家、林家还算亲密,与江家、张家等只是平平。平常一日所有要办的,加起来也只用她三两刻钟。
今日的事她早在上午就办完了。
上无公婆挑礼寻错,下无家事繁杂劳神,夫君位高,对她不算疼宠,却有尊重爱护,她年纪轻轻就有三品诰命,还无姬妾丫头烦她的心,这样的日子有几个女子不羡慕。
娘这两年来信,也劝她好生和夫君过日子。
可她还是不满足。
卢芳年枯坐,陪嫁嬷嬷丫鬟们看不下去,又是给她拿书,又是拿伞劝她出去散散。
她不忍相拒,便依言出去转了转。
家里这些景早就赏过百十遍了,再无可赏之处。
卢芳年转了一圈仍又回来,捧了一会书,一个字也没看下去。拿起针线,做熟了的东西,倒没戳着手,只把鸳鸯的翅膀绣错了色,红绫儿肚兜上的鸳鸯是红翅膀,看上去成一色了。
她咬着唇,赌气把肚兜仍回针线筐里,往床上一倒,拿帕子盖上脸睡觉。
昨夜她失眠,直到四更方才睡了一会,五更就起了。此时虽是赌气,因把心事放下,倒实打实睡了两个时辰。
她醒的时候,天已黄昏。
嬷嬷丫鬟们服侍她起床,回晚饭已经好了,问她什么时候用。
夫君外事繁忙,许久没和她一起用过饭了,今日又得了不日离京的旨意,更不会早回。
卢芳年半点不饿,但怕陪嫁们担心,还是命摆饭,随意吃了几口。
嬷嬷们苦劝,她不肯多用,也只得撤了饭菜。
等到二更将过,罗焰终于回来了。
天将子初,他却没直接回房歇息,而是先至后院看一眼卢氏。
孝慈太后死后,似乎成了默契,只要他在京中,不管回来得多晚,都要先去见她一面。
他不去,她会一直等。
卢氏果然还在等他。
她陪嫁的人都乖觉,他一进来,就避出了门外。
罗焰握着卢氏回卧房,让她躺下。
他还没更衣,就拉了把椅子坐了,说:“我五日后离京,短则三月,长则一年才回。这次不必瞒人,我留人给你,你想去谁家就去,不必顾忌什么。”
那股心酸又涌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