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每日思虑过度,却又不得不应付不住朝他身边凑的苏轻尘。
时时刻刻要隐忍要装乖,遇到苏轻尘生气时候,能安抚就安抚,不能安抚用身体讨好也无所谓
反正最终受益的是他不是吗?
毕竟同他双修的可是灵源体啊?
修真界内人人觊觎的灵源体啊!
可装乖装的太久了,周琅连自己本来的模样都忘记了。
有时夜半醒来,甚至以为前世光景只是一场幻梦,是他重压之下想象出来欺骗自己的虚影。
毕竟他曾经是那样单纯的一个人。
世界在他眼中从来是美好的,那些占据了舆论八卦头条的恶人恶事仿佛来自遥远国度,永远不会对他的生活有丝毫影响。
可是为什么?
周琅茫然无措。
为什么到后来,他变成了一副全然陌生的模样呢?
心安理得的接受苏轻尘用命换来的安乐,为了活命放下脸面自尊去讨好另一个男人,疑心多虑对旁人的每一个举动都要以恶意揣摩。
可他又有什么办法呢?
生活在层层谜团之下,靠着来路不正的爱意苟延残喘。
被苏轻尘是做私有物,可以作可以坏可以作一切事,唯独不能妄想逃脱。
在这样极端的控制欲支配下,周琅甚至不知道他到底是如何坚持下来的。
是否他定性再差一些,将会彻底沦为苏轻尘的玩偶。
不会反抗不会思考,只会依赖苏轻尘。
万一
万一他这次计划了三年的逃脱又失败了的话
只是想到这种可能,周琅周身的鸡皮疙瘩就都起来了。
这时,忽听人道:小主人,墨滴到脸上了。
周琅回神,垂眸看向画纸。
原来从他摊开画纸以后,便一直维持着提笔的姿势,一动不动。
不曾注意时候,墨水便滴在了画中苏轻尘的脸上。
周琅把画笔搁置一旁,将画纸揉成一团扔到桌前地上,语气没什么起伏的道:可惜了,一百颗上品灵石就这么没了。
桑华步履轻盈的跳到桌上,身后八条黑色|猫尾在空中乱晃。
你今日瞧着心神不宁的,怎么了?他不大确信道,莫不是担心苏轻尘处理不了今日这样大的场面?
好像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周琅道:你觉得苏轻尘那样的,会需要我担心?
桑华歪了歪头,水晶般剔透晶莹的猫眼眨了眨,道:凡事不可一概而论。他再怎么厉害,也到底是个人。
周琅重新摊开了一张纸,道:你到底想说些什么?直说。
桑华甩了甩耳朵,这才道:是人就有软肋,而他的软肋就是你。所以,他要是惹你不开心了,你直接和他说出来,或许会比较好。
我不开心?你从哪儿看出我不开心了。我今儿可是开心极了。
周琅涮了涮毛笔,沾了些红色颜料,下笔勾勒。
观其轮廓,是一红木雕梁的屋子。
你大约还不清楚,昨天清早醒来后,我身上的经脉灵根已经全然恢复了。
周琅语气有些漫不经心,从今往后,再不用顶着废物的名头,被天机门这群苏轻尘的舔狗嘲笑。运气好了,说不定哪日修为会比苏轻尘还高,到时我想甩他就甩他,我高兴来不及,哪里会难过?
舔狗一词,桑华不是第一次从周琅嘴里听说了,知道是什么意思。
他沉默片刻,道:你说你是开心的,你就是开心的吧。
反正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话落,桑华转身欲走。
才刚背过身去,就被周琅按住了一条尾巴。
桑华正要回头去问:何事?
却听周琅轻叹一声,道:抱歉。
危机的本能叫桑华警惕起来。
可他到底是晚了一步,直接被周琅扔进了画中去。
画中是一雕梁画栋的院落,白玉为阶,红木为梁,金石为瓦,极尽奢靡之能事。
但相比这奢华的屋子,最吸人眼球的却是那画中四处乱窜的猫。
虽不闻其声,但看画人却能够从它身上看出它的慌乱与急切。
周琅又是一声叹,道:抱歉。
然他嘴角却是翘着的,分明是一副开心且期待的模样。
他道:所以我刚才说了,我是真的高兴,你偏不信。
说罢,不管画中乱窜的桑华,周琅卷起画轴将画扔到盘蛇令中去。
回到卧房后,周琅从储物袋中拎出一个青年模样的人来。
青年模样普通,穿了最普通的青布道袍,打眼一看,就是一个普通不能再普通的修士。
可惜人目光呆滞,像个没有灵魂的傀儡。
周琅却十分满意的围着这青年转了一遭,随后才和衣躺在了床上。
片刻后,他的呼吸归于平稳,好似睡着一般。
但这只是假象罢了。
肉眼无法看到的地方,周琅的魂魄飘荡在空中,神色冷漠。
人的身体若是没了灵魂,将与死尸无异。
这灵魂出窍之法再厉害,最多也只允许周琅离开一个时辰的功夫。
再多,他身体的呼吸便要停了。
所以周琅才必须带走桑华,否则若是叫他发现自己没了呼吸的话,保不准会去通知苏轻尘。
若是那样,他的计划就要打破了。
而现如今,周琅不准备要这幅躯壳了。
他嫌弃他脏。
这一副被苏轻尘开发透了的身子,哪怕心有抗拒,可是在对方接近时候,却还是会发出羞耻的声音,会不由自主地圈住对方的脖子,会忍不住拱起腰来贴近对方
那些他床上一面求着苏轻尘放过他,一面又不知廉耻的想要更多的行为,每每忆起都让周琅作呕。
他倒也不是厌恶这种事情。
他所厌恶的,只是这等最亲密的恋人之间的事,发生在了两个各自心怀鬼胎,并不真心相爱的人之间。
所以他不想要这具躯壳了。
更何况他是由苏轻尘养大的,而这具躯体的一切都是苏轻尘给的。
每日精致的吃穿用度,从破烂不堪到现下修复完好经脉灵根,包括如今涨了一大截的修为
周琅不想走了都还欠着苏轻尘的。
既然如此,还不如干脆舍弃了的好。
毕竟他苏轻尘给的,从来都不是他想要的,即便舍弃了也不会有所心疼。
没有一丝一毫的心疼。
当周琅操纵魂魄飘入那目光呆滞青年体内后,不消片刻功夫,一双眼就活了。
周琅甩了甩道袍,摸摸脸捏捏鼻子,在原地转了好几遭,又蹦又跳的,没多久便适应了这个新的躯体。
不多时,跳够了转够了,周琅捋一捋并不存在的胡须,用符篆隐去身形踏出房门。
距离山下每近一步,周琅心跳便似乎要重上一分。
既有害怕被苏轻尘中途捉到的害怕,又有即将离开的兴奋,还有对往后自由生活的隐隐期待,最后更有些心底深处隐秘的痛
可惜这痛却被周琅下意识忽略了。
gu903();当拿着偷来的弟子令牌,双脚迈出天机门山门结界的那一刻,前所未有的自由感油然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