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契约的日子沈华也没闲着,不仅自己没闲着,还指派别人,春山和高林被她派去砍竹子,把竹子沿着竹节砍成一节一节的竹筒,准备给人打包用。
然后她去木匠铺订了两个粥桶,又去买了油纸布回来,在上面挖了几个洞,然后把竹子跟切萝卜似得切成一圈一圈的,又在侧面开了个口,把洞口套进去,帘子就成了。
小陈氏瞧的直咋舌,“花儿,你这脑袋瓜子咋长的,这聪明呢?”说着扬声朝东头喊,“大嫂,你都给花儿吃啥了?”
王氏从屋里出来,看着沈华笑,“她啊,酒喝多了!”
小陈氏嫁来的迟,不知道这个事,故而惊讶的说:“这么小,给喝酒?”
沈华抬头,无奈的说:“四婶,我娘埋汰我呢,我小时候偷喝了一回酒,醉了好些天。”
春溪在一旁补充道:“哪是醉了?差点就醒不过来了,看你以后还馋嘴不!”
何氏也凑趣,“说不定还真是因为那回酒喝的,我瞧着打那以后,花儿就不一样了。”
无论什么话到了何氏嘴里就变了味,王氏淡淡的说:“到鬼门关走了一遭,能不学乖吗?”
何氏倚在门边上,玩笑似地说:“可不是,小丫头可不就鬼精鬼精的。”
王氏立马拉了脸,转身回屋去了。小陈氏瞧瞧何氏,猜不透她是真不会说话,还是故意的,牵了春晖的小手也回屋去了。
何氏瞧瞧东头,又瞧瞧西屋,笑了笑,瞥了一眼沈华手里的帘子,又夸了一句,“怪道咱花儿脑袋瓜里的点子能卖钱,要说旁人有这能耐我还真不信。”
沈华暗暗叹了口气,对方绕这么老半天,原来就是想打探王氏手里到底有多少钱,她都替何氏心累,“二婶,我爹的脑袋瓜子以后也能赚钱,当官的那赚的都是大钱。”
这么说也是,大哥那人也是闷坏闷坏的,何氏越想越觉得沈华是传了沈成才的代。这父女俩,一个从文,一个从商,倒是不浪费。自以为找到沈华聪慧来源的她,笑眯眯的讨好说,“花儿,以后再有赚钱的好点子,记得携带携带你二婶,晓得不?”
“……”沈华愣了好半响,才从嘴里挤出一个“嗯”字。
得了承诺的何氏心满意足的走了。
……
开城门前一天,朱金荣终于带着新的契约上门来了,沈婆子看着七百多文钱给了房租,心疼的直抽抽,谁说左右不亏的,赁屋子的钱不是钱啊!
拿到了契约,沈家就开始搭棚子了,高林人小又灵活,而且能和沈华说到一块去,很多爬高走低的活都交给了他。
沈婆子每次瞧见了都要喊一回,让沈华别指派林子,秦氏听见了都笑着摆手,让沈婆子别管孩子,孩子之见没啥指派不指派的。
人家亲娘都这么说了,沈婆子喊了几回便不再管。
沈老头和沈成才负责起灶,石头和泥是早几天就准备好了的,王氏和陈氏去街上买碗筷回来,价钱也是早早就打听了,走了去就买,而何氏则和小陈氏干些零零散散的活,沈婆子在家看孩子。
一天的时间,沈家人忙得团团转,到了下晌,沈家粥棚才彻底完工。厚厚的油纸布封了顶,周边也围了起来,只留一面透光,而且帘子是可以拉开的,只要天好就不用拉起来。挨着城墙角的地方起了一个简易的灶,用来温粥,灶旁边摆了一方小桌,上面摆了几个酒罐子,几个小碟子,还有一大摞碗。
沈华站到城门口去看,总觉得旗招不显眼,她想了想跑回去把上次王氏剪了用来绑春山下井的布条翻出来。在城门旁边竖了两根竹竿,牵了两根绳子,在绳子上每隔一段绑一个绳结,形成一条引道,只要路过的人都会被余光吸引了看上一眼。
一个个见了啧啧称奇,说这户人家买卖点子想的精巧,沈婆子听见了就说:“我小孙女想的,她打小就机灵,像她爹,可惜是个女娃,要是男娃,肯定跟她爹一样考个秀才回来。”
众人听了自然又是一番夸赞,沈婆子心里说不出的得意。
她这边正和人闲话着,那边沈华又把布结拆了回去,沈婆子瞧着忙打了声招呼跟了上去,“咋了,咋拆了,绑着挺好看的,风一吹,飘飘的。”
“没事,我写几个字,再绑上去。”沈华回屋,翻出自己的笔墨,把每个布条铺平了,开始写东西。
沈婆子跟进来,可她不识字,忍了半响,问道:“花儿,你写的啥?”
沈华回道:“我写的,希望二叔三叔四叔能找到我们。”
沈婆子愣住了,小心翼翼的拿起沈华写好的布条,眼角有些涩,她瞧见沈华还在写,又问:“这个又是写的啥?”
“希望姥爷姥娘舅舅舅母都活的好好的。”
接下来也不用沈婆子问,沈华一边写一边说给她听,写到最后的时候她说:“回头多准备些布条,如果有客人想写个,我也帮着写,就绑在道上,让风带去,希望布条上的人能收到祝福。”
一开始沈华确实只是想多个噱头,写着写着她便真心的想要祈福,明知道这是现代人经商的一种手段,但这份祝愿就算只有一丝实现可能,大家都愿意去相信。
沈华把布条重新绑回去,她以为沈婆子会说她浪费笔墨,却没想到,沈婆子帮着她一个个系回去,神情比她还专注虔诚。
人心总有柔软的地方。
……
第二天天还没亮,城门外就聚满了人,吵吵嚷嚷的连城内的人都能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