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2 / 2)

林在喊钟溪的名字。

相修泽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只能含着泪握住他的手,哽咽道:林,你会没事的,撑下去好不好?

林羽睫轻轻眨了眨,嘴唇轻动:要钟溪。

相修泽突然就哭了出来:对不起哥哥叫不来钟溪。

林迷茫地看着他,似乎在分辨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十秒钟后,他突然短促地笑了一声,眼尾缓慢流下来一滴水。

你和他说林喃喃道,林、林好疼,你和他说,他就会过来啦

他很心疼我的,哥哥。

相修泽一边掉眼泪一边摇头。

说了,所有能说的,相修泽全说了,就连他不敢接受的林马上要死了他都说了,钟溪依然没有回应他。

明明上一秒还在挂断他的通讯,明明能听到那句话,却执意得不肯接通讯。

相修泽很了解这个自小一起长大的好友,但是三年没有联系,他已经不能说服自己,钟溪是没看到通讯,或者是因为其他别的原因没有听到那些话,所以才没有过来的。

磐石难动,人心易变。

林马上要死去的重击让相修泽整个人除了林之外完全放不下其他人,他不想去设身处地地为钟溪着想,为他找各种接不到通讯的借口,也不想去思考为什么钟溪对林不在意了,却还要日复一日地去研究治愈特例的系统。

人都是自私的。

遍体鳞伤的林在奄奄一息时挣扎着乞求着想让相修泽把钟溪找来,但是相修泽根本做不到,这种绝望和对自身的痛恨,让相修泽挣扎着终于找到了一个宣泄口。

之前他心中对钟溪那一点微弱的不满,在这一瞬间,彻底演变成了对钟溪没来由的怨恨。

他恨钟溪,明明知道是迁怒,但还是怨恨。

相修泽死死抓住林的手,哽咽着摇头,他想要开口说钟溪不会过来,但是却担心自己说出口之后,林会直接撑不住。

林还在说:你去叫他过来

哥哥,你去叫钟溪。

相修泽无能为力。

林等了太久,始终没有等到相修泽的回应,他突然啊了一声,茫然地盯着虚空,眼神越来越涣散。

他心中缓慢浮现一个念头。

钟溪已经不要他了。

一旁的机器突然出现刺耳的警报声,相修泽一惊,还没查看就被冲上来的医生给拉了出去。

相修泽浑浑噩噩地站在门口,满脸泪痕,好像是个失了神志的疯子。

研究院内,最后一次调试已经进入了尾声,钟溪看了看已经算是成功的系统,心中一直紧绷的弦终于缓缓松了下来。

D正在抱着249大笑,只是笑着笑着他就大声哭了出来。

249茫然地看着平时吊儿郎当的男人抱着他泪流满面,不知道要怎么安慰他。

钟溪并不知道D以前的事情,他也没心思去管别人,现在他只想回去好好睡一觉,然后用自己最好的状态去找林。

他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了休息室,桌子上的光脑已经暗了下去。

光脑助手突然亮了一下,用着机械音:一上午您收到三十三条语音留言,请问是否播放。

钟溪躺在了床上,把眼镜摘下来放在一旁,疲累地说:播放。

光脑亮了亮,然后相修泽的声音从中传来。

一条又一条。

钟溪浑身一颤,茫然地坐直了身体。

他花了好久才反应过来相修泽话中的意思,但还是觉得不可置信。

什么叫做林马上要死了?

他不是在第五星系好好活着吗?

有相修泽和相修齐的保护,他怎么还会有危险?

直到钟溪开车到了首都医院,还是无法消化相修泽的那番话。

他回拨了那个号码,里面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

您好,请问找谁?

钟溪说:我找相修泽。

助理说:相先生现在在忙,有什么事情我可以为您转达。

钟溪愣了一下,才说:我现在在首都医院,他还在吗?

助理十分官方地说:先生并不在首都医院,您是不是记错了?

钟溪深吸一口气:那他现在在哪儿?

助理有些为难。

钟溪说:你和他说我是钟溪,他今天打给我好几通通讯,不可能没有记录的。

助理查看了一下自己老大的通讯记录,这才反应过来:啊,您是钟溪先生啊。

对,相修泽让我去首都医院,说是见见林。

助理说:可是那已经是中午的事情了,现在都是晚上,先生已经离开首都医院了。

钟溪呼吸一顿:那林呢?

助理沉默了一下,才说:您节哀。

钟溪差点一头撞在了玻璃门上,他耳朵蒙蒙的,好像根本没听见这句话的意思,他讷讷道:什么什么节哀?节谁的哀?我在问你林呢?!

很快,对面换成了相修泽的声音。

钟溪。相修泽声音沙哑,几乎是冷漠地叫他的名字。

钟溪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忙说:我今天在调试特例系统,没有看到你的通讯,你现在在哪儿,我已经到首都医院了。

相修泽轻声说:你晚了半天,我弟弟已经走了。

钟溪茫然地问:走了,走去哪里了?

相修泽说:走到你再也见不到的地方了。

钟溪听不懂他的话:什么?

相修泽声音冷淡,连一丝感情起伏都没有:钟溪,再见。

他说着,将光脑随手扔在助理怀里,转身离开了。

钟溪抓着光脑站在原地很久,才彻底消化了相修泽的意思。

他说林走了。

那个助理说,您节哀。

钟溪从来没有这样迷茫过。

他突然有种在一个大聚会上,周围的所有人都对一个话题侃侃而谈,只有他完全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独自站在一旁和所有人格格不入。

所有人在笑,他不明白他们为什么笑;

所有人在哭,他也不懂为什么要哭。

他仿佛和所有人都脱了节,好像一个野人误入了大都市中,对周围未知的一切全都是迷茫恐惧的。

没有人为他解答到底发生了什么,也没有人告诉他林到底遭遇了什么,为什么会受伤。

又为什么会走?

钟溪只能自己为自己编织一个个恐怖且合理的理由,最后几乎都要将自己说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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