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骏日行三万里,穆王何事不重来?
姬满,便是这句诗里提到的穆王,也就是,西王母那位当初闹得轰轰烈烈的初恋情人。
敢情东王公是嫉妒?至于么,这么了关了人家数百年。赵无垢露出见到人间迷惑行为的表情。
咳咳咳咳咳那人脸上现出哀恸之色,连咳数声都没止住,身体颤抖的如同枝头随时会掉的落叶,仿佛随时都会晕倒。
阎君挥挥手,示意三更将人送回去休养。
你怎么看?待那人离开后,阎君望向自家伴侣。
几线并查,除了类似咬财虎这样的物件,还要分出人去查古董那条线。另外,最好再派人专门去追查下邪魔外道那条线。以东王公的秉性,不会启用籍籍无名之辈。他们布下的阵或许未驱动前难以察觉,但布阵之人就不同了。相信很快就会有眉目。赵无垢眉峰微挑,不论如何,这人还是提供了些线索。
我也这么想。阎君点点头,对着白无常扬了扬下巴,把刚才得到的消息通知天君那边。
白无常躬身领命。
怎么了?见赵无垢依旧拧着眉毛,阎君关切道。
说不上来,总觉得哪里有点奇怪。赵无垢懊恼的将眉心又拧紧了一层。
不用着急,日后自然可见分晓。阎君伸手按在他的眉间,将那道折纹抚平。
四更赶紧垂下脑袋,尽量减弱自己的存在感。白无常则噙着嘴角在偷笑。
看到白无常促狭的笑意,赵无垢蓦的反应过来,赶紧拽下阎君的手,耳根也跟着腾的红了。
翌日下午,赵无垢正在给前段日子遭受无妄之灾的溪边做心理辅导,突然感觉到门外出现强大的灵气,天色也蓦的暗了下来,仿佛一下子就到了晚上。
你有客人的话,我改天再来。威压之下,赵无垢还来不及阻止,溪边便瑟瑟发抖的跑了出去。
有空吗?西王母身影娉婷的立在门口,象征性的敲了敲门。同时,窗外的半天乌云散去,一只黑色的大鸟收拢翅膀站到了屋檐上。
本来是没空的,但是现在有了。赵无垢合上溪边的诊疗簿,绅士的站起身来。
西王母,所为何来?
第八十章
西王母身后闪出四个头插翠羽的小童,捧着不同的物件鱼贯而入。
第一个抱着卷七彩雀锦垫,小心仔细的展平铺在沙发上;第二个在茶几上逐一摆上香炉、茶盏、八宝食盒,所有器物无一例外都是金质;第三个有条不紊的躬下身,在沙发外围竖起两米来高的雀金屏风,隔绝视线。
整个诊疗室经它们布置之后,身体力行的诠释了蓬荜生辉的字面含义。
赵无垢摸了摸鼻子,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看样子,西王母的豪奢做派恐怕比东王公有过之而不及。
坐在雀锦垫上的西王母挥了挥手,两位童子跑去关门关窗,第四位小童垂着头,将自己捧着的那个尺来长的墨绿色锦缎盒,放在赵无垢面前。
唐突前来,略备薄礼,还请判官大人笑纳。西王母笑意盈盈的道。
王母客气了。赵无垢的目光在盒子上一滑而过,笑得温文尔雅,您大驾光临,是找我有事?
西王母扶了下头上的华胜,单刀直入,判官大人,明人不说暗话,近日听闻地府各路人马在追踪东王公,不知所为何事?
赵无垢没想到她会如此坦率,但也不愿接这记直球,我还在人界休假,地府的事情,王母其实还是直接去问阎君比较好。
可是,我听说此事正是因为你与我家王公有所误会而起?西王母打开香炉盖子,从里面取出个精致小巧的暖手炉捂在掌心。她没有说挟持或者绑架之类的字眼,而是轻描淡写的以误会两字代替。
我家王公素来行事乖张,若有得罪,还望判官大人海涵。
随着她打开香炉的动作,几缕青烟袅袅飘散,鼻端闻到丝甜香,赵无垢眸色微动,了然的弯起唇角,原来王母不是来了解情况的,而是希望我在阎君面前替东王公说几句话?
解铃还需系铃人。判官大人若是肯原谅,阎君自然不会再追究。西王母放下暖手炉,接过小童递上来的茶盏,当然,大人有任何要求,我都会倾尽全力尽量满足。
听王母的口吻,似乎以为这是起私怨?而自己正是那个祸国殃民的源头?赵无垢无奈的摇摇头,目光在屋内逡巡而过,最后落在茶几上,王母认为我说话有用?
西王母用盏盖拨弄着茶水里的浮沫,笃定的笑道,在阎君面前,天下没有人比判官大人说话更有分量。
赵无垢正玩味的望着茶几上的那个香炉,闻言不禁噎了一下,王母慎言。
大人不必过谦。西王母轻笑道,总之不过是大人一句话的事。
赵无垢气定神闲的摩挲着腕上的是非钱,我若是不肯,王母准备怎么做?
老实说,我考虑过以你为筹码跟阎君谈谈。西王母低头轻呷了口茶,仍旧是笑意盈盈的,语调仿佛像是在说自己新做了件衣裳般云淡风轻。
那王母怎么还不动手?赵无垢眉睫微抬,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西王母眉心微蹙,叹了口气,大人与我同为地级,手执生死簿,我又怎么敢托大?
原来王母知道我已元神归位。赵无垢点了点头,这么说,王母近日见过东王公?
西王母有些语塞,半晌才不死心的道,大人果真不肯与我家王公化干戈为玉帛么?
东王公所作所为,绝不是无垢能代表天下表态的。赵无垢眉峰微扬,眸色渐冷,更何况,于我个人而言,也无法原谅。
小包子的苦,温良的死,桩桩件件,他地府跟东王公的账,绝对要做清算。
死的不过是条我妖界的小龙,既然您和贵公子都安全无恙
赵无垢冷冰冰的打断他,不好意思,那并不仅仅是条妖界的小龙,而是我地府未来的王夫。
言下之意不言而喻,地府必定会为温良撑腰,追究到底。
西王母:
踢到铁板的王母叹了口气,半晌无言,垂头又喝了两大口茶。
满室寂静之中,赵无垢望向西王母,王母方才说,我在阎君面前说话最有分量,我倒想问一句,在你面前,天下又是谁说话最有分量?
西王母捏着盏盖的手微微顿住,判官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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