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传到宋言卿耳中,却没有将他唤醒。
宋言卿当然知道这不是莫南辰,尽管声音一样,样貌一样。但宋言卿在最初的怔愣后,就意识到他们不是一个人。
因为红稷看向他的时候,总是在故作深情。
他僵硬的笑了笑,望着红稷,轻声说道:你能再骗我几句吗,说什么都好,我都喜欢。
红稷一击命中,心中还有些得意。他感觉宋言卿的剑越来越不稳,只要他再多说几句话,这个人建立的心理防线就会瞬间土崩瓦解。
他看向宋言卿,那人眼中满是爱慕,脸上维持着牵强却又幸福的笑容。
他张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最后只有眼泪无声的滑落。
红稷在宋言卿的记忆里看到了两人紧紧相拥共赴黄泉的情景,心里明白对宋言卿来说那人是多么重要。
他和柳诗音的爱情才刚刚开始,两人之间懵懵懂懂,在此之前红稷从没被人这么眷恋的凝望过。
红稷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不远处的柳诗音呜呜叫了几声,猛地将红稷的思绪拽了回来。
他看了眼被钉在地上,脸色苍白的柳诗音,心中对宋言卿浮现出的一丝怜悯瞬间被怒火取代。
眼看着两个道士为了困住自己没办法分出人手,短时间内唯一伤的了他的人,只有眼前甘愿进入陷阱的宋言卿。
红稷抿抿嘴模仿着那人的神情和语气的命令道:宋护法,把剑拿开。
眼前的人脸上浮现出挣扎的表情,红稷放柔声音引诱道:放下吧,本座胸口痛的厉害。
正在念咒的贺川骅听见了宋言卿几乎卑微到尘埃里的哀求,他只觉得大脑嗡的一声,原本还勉强维持的理智直接被妒火冲垮。
他现在只想松开手的红线,不去管什么阵法,也不去想什么鬼王现世。
就在他准备动作的时候,他忽听到宋言卿长长的叹息一声。
算了,他要是知道我变成这样,多半会失望了。
这句话说得很突兀,手中的桃木剑更是直接刺穿红稷的心口。
红稷怔怔的看着将自己贯穿的桃木剑,抬头不可置信的望向宋言卿。
他没有变回去,依旧维持着莫南辰的模样。
他吐出一口鲜血,嘴唇微微颤抖。
明明挨了一剑的人是他,可对面那人看起来却比他还要狼狈。
你不爱我了么。红稷担心宋言卿会再伤他,他一边暗中挣脱着红线,一边蛊惑道:你要忘记我,去找别人么。
宋言卿的表情已经恢复平静,只有脸色愈发苍白。
他没有回答红稷的话,垂着眼睑问道;你们是想杀了他,还是想封印他。
说着他抽出桃木剑,这回对准的是红稷的头颅。
郝青杉没等贺川骅说话,抢先喊道:封印他!
贺川骅闻言微微眯起眼睛,封印红稷也不是不可以。但他现在已经将宋言卿视为私有物,所有能让宋言卿想起那个人的东西,他都要毁掉。
执念如此,红布条如此,变作那人模样勾起宋言卿思念的红稷更是如此。
贺川骅打定主意杀死红稷,就不能让郝青杉现在封印了他。
贺川骅心念转动,面上不动声色。
宋言卿听到郝青杉的话,应了一声剑尖一转避开要害,对着红稷的肩膀刺下去。
给这柄剑开光的人手段高明,红稷心口处的窟窿愈合的速度格外的缓慢,他见宋言卿还要动手,心知这一招已经不管用了。
他猛地挣扎几下,躲开宋言卿的剑锋,高扬着头颅发出凄厉的长呼:吾的子民,吾的忠臣,你们都在哪里啊!!!
这声音极大,极具穿透的喊声震得贺川骅眼前一黑。
他连忙默念咒语稳定心神,宋言卿措不及防之下,后退数步手里的剑掉落到地上。
贺川骅听到桃木剑落地的声响,不由得担忧的叫了声言卿。
宋言卿干呕着,他按住嗡鸣的耳朵喘息着回答道:没事。
一直在外面游荡的孤魂野鬼听到了鬼王的召唤,齐齐向红稷涌来。
宋言卿只觉得温度瞬间变得极低,铺满在房间里的符箓被风吹得哗哗响。
他眼看着那些符箓在短短几秒钟燃尽,接着,主卧的窗户上出现无数只血手印。
手印顺着窗户蔓延到房间里,它们染红了墙壁,又顺着曾经贴过符箓的地方爬下来,擦着宋言卿的脚边直直的冲向红稷。
贺川骅看见无数的孤魂野鬼冲撞着困住红稷的阵法,其中还掺杂着两个红衣厉鬼。
他略微思索,摸出怀里的符箓,向离他最近的红衣厉鬼甩去。
镇鬼符落到那鬼物身上,直接将它烧出个窟窿。
红衣厉鬼惨叫一声,不再冲撞结界,转而冲着贺川骅扑过去。
贺川骅的符箓已经用光了,他面沉如水嘴里念着咒语。但是他念咒的速度再快,也不能再几秒中之内结束。
他眼看着红衣厉鬼掐住他的脖颈,撕扯着他的手臂,似乎想将他撕碎。
被鬼物拽住的手臂传来阵阵疼痛,贺川骅被掐着脖子没办法呼救。他咬着牙,手上死死地拽着红线。
正在驱赶鬼怪的宋言卿无意间看了贺川骅一眼,被那边的情况吓了一跳。
他扔出符箓,打散围着他的鬼魂,径直跑到贺川骅身前,一剑刺穿红衣厉鬼的身体。
这桃木剑连红稷都伤得到,更别提一个刚刚变成红衣的厉鬼。
宋言卿没有理会灰飞烟灭的女鬼,他看贺川骅的身体摇晃了两下,立刻过去扶住他担忧的说道:道长,你怎么样。
活着。贺川骅喉咙火辣辣的疼,他弯腰咳嗽两声。
宋言卿以为他受伤了,连忙抱住他说道:我帮你拉着绳子?这东西可以中途换人吗。
贺川骅没说话,郝青杉却笑了。
他嘲讽的说道:你当是接力赛,还中途换人。你要是真的心疼他,就过来杀了这些鬼怪!
宋言卿一听也对,他提着剑刚想过去,贺川骅突然一把拉住他。
怎么了。宋言卿回头问道。
贺川骅微眯着眼睛,让人看不透他的心思。
他张张嘴似乎想说话,嘴角却流出鲜血。
宋言卿没来由的一阵心慌,他扶着身子瘫软的贺川骅焦急的叫道:道长。
他的话音未落,贺川骅像是终于承受不住体内的痛苦。整个人软软的倒下,一直握在手中的红线也滑落出去。
宋言卿眼疾手快,一把将红线拽住。只是就像郝青杉说的那样,这东西不是接力赛,中途换人阵就没用了。
与此同时,拴着另一根红线的草人发出一声尖锐的哀嚎,便被涌上来的鬼魂撕成碎片。
同时失去了两方束缚,只剩下郝青杉一个人根本维持不了局面。
阵法瞬间被鬼魂冲破,红稷猛地挣脱出来。
他挥手将柳诗音手上的木钉打成粉末,抱起昏迷不醒的柳诗音快速的向窗外飞去。
孽障!哪里走!郝青杉大喝一声,急急地跟上去,却被红稷驱使着小鬼围住。
等他打散围着他的小鬼时,红稷早已带着柳诗音逃走了。
红稷一走,被他召唤来的小鬼也渐渐离开。
郝青杉站在窗边,看着满地的狼藉,气得浑身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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