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领回握着明长晔的手,同样忍不住热泪盈眶。
这一日他们都等待了太久太久,伴随着质子制度的废除,久负重压的丹阳国也总算能喘口气,重新将发展国力送上正轨。
至于是否派兵协助青璃和琅轩镇压玄胤叛军和萧如赋的骠骑营,丹阳帝君尚未亮明态度,明长晔则表示众人舟车劳顿十分辛苦,先安置他们在王府中落脚休息,次日再面见帝君商议此事。
骆华卿抱着陈茗径直走进了为自己安排的客房,并未将旁人惊诧的目光放在眼里。
将人放倒在榻上,他让檀鸳切脉诊治了一番,又吩咐下人按照开出的方子抓了些温补的药材,熬好了送进房内。
毕竟精通巫术的檀鸳对于毒物药物也颇有研究,虽说技艺比不上华尧精湛,简单诊治却是没什么问题的。
不久,侍女将汤药放在木桌上,姿态恭敬地掩上了房门。
骆华卿的目光在药碗和陈茗之间逡巡,半晌没有动作,神情显得有几分为难。
就算那人舍身救了自己,他做到这地步也已经仁至义尽,大可以放手不管,任对方自生自灭。
可心中某处一直在隐隐抽痛,仿佛自己只要这样做了,就是莫大的罪孽。
几番斟酌之下,他还是端着药碗来到了陈茗枕边。
然而好景不长,在他盛了一勺汤药送到那人嘴边时,原本沉睡的人忽然毫无预兆地睁开了眼。
骆华卿:!!!
手指一颤,滚热的药汁险些洒落,他赶忙将汤勺放入碗中,这才回身问道: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陈茗大睁着眼说不出话,嘴唇发颤,忽然从床上摔落下来!
骆华卿急忙去搀扶他,却被他猛地挥开,抖抖索索半跪起身,哑声道:
是小人无礼冲撞了殿下,还望殿下恕罪!
心跳激烈得几乎冲破胸膛,陈茗惊慌失措地跪倒在地,面上血色如潮水般褪去。
他怎么会、怎么会躺在骆华卿的榻上?
若非心中一直隐约不安,他也无法挣扎着清醒过来,险之又险地撞见这一幕。
怎么办究竟怎么办才好
三月之期未到,他现在的每一步都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唯恐一个不慎就引发了骆华卿体内的情蛊。
这样自己之前的一切努力都会付诸东流。
骆华卿狭眸压得冷沉,默然凝视着眼前的人,半晌没有动作。
良久他才冷声开口:你认识我?听白门主说,你是长风门人?来焰灵山峡谷做什么?
感受到周身骤然冷凝的氛围,陈茗身子微颤,头也不抬地回答:小人名唤明城,是长风门的斥候弟子,曾与二殿下在青璃有过一面之缘。因为对灵力宝物多有研究,这才领先于队伍前往焰灵山峡谷查探。
他和白锦漫之前对过口风,并不担心骆华卿会从其中看出什么破绽。
骆华卿的关注点似乎并不在此处,他蹙眉盯着陈茗未着寸缕的双腿:
你我既然素昧平生为何那时要挡在我身前?
甚至连自身安危也不顾他默默想着,隐藏在袖中的拳头缓缓攥紧。
我冰冷的寒意沁入腿脚,陈茗手指无意识地抠住地面,片刻后才低声道,不瞒殿下,小人那时也是寻宝心切,唯恐长风门的目标被人夺了去,才不择手段了些还望殿下恕罪。
他此言一出,骆华卿眼底的光亮立刻黯淡下去。
他漠然扯扯唇角,暗自恼恨自己的自作多情,不免感到有几分狼狈,沉默了一阵子才突兀地转移了话题:桌上的汤药,怕是已经放凉了。
哦,我、我自己来!
陈茗唯恐骆华卿又重复刚才为自己喂药的惊人举动,忙不迭撑起身奔到桌边。
他端起药碗仰头一饮而尽,却因为喝得太急激烈地呛咳起来,一对纤细的蝴蝶骨透过薄衫抖动着。
药汁腥苦的味道在唇齿间弥散开,鼻端也没来由地发胀发酸。他咳着咳着便呛出了眼泪,虚弱的身子站立不住,摇摇晃晃地欲要摔倒。
一边冷眼旁观的骆华卿终于按捺不住,上前不由分说地将他打横抱起,陈茗慌乱地想要推开,无奈呛咳得实在过于剧烈,双手软绵绵的根本使不上力气。
你伤的不轻,就别胡乱折腾自己了,他重新将不安分的人放到榻上,牵过被单严严实实裹好,就算丹阳地处南方,入夜了一样寒凉,岂容你这样胡闹?
咳咳咳可是,陈茗依旧不甘心地挣扎道,我担心污了殿下的被褥
你若是再喋喋不休,别怪我唤来王府的守卫,以犯上之名将你逐出府去。
骆华卿的语气一瞬间冷肃下来:好好养病,这是命令。
这一记直球冲击得陈茗眼前一阵发黑,好半天才缓过神来,然而还不等他说些什么,骆华卿已经除下外袍,取过床头的另一卷被褥展开,施施然在他身边躺下。
殿下!陈茗这一惊非同小可,这于理不合!
卧房中就这一张床榻,我不躺在这里又该去哪里?骆华卿樱红的唇角弯起,蓦然转过脸来,一瞬间呼吸相闻,与他的面庞相距不过咫尺。
再说你我都是男子,他柔软的舌尖卷过贝齿,留下一丝润泽的水光,又有什么于礼不合?
陈茗怔怔地凝望着他,眼前的场景与往昔的甜蜜毫无差别,仿佛那些牺牲与痛苦都是过眼烟云,不论是他还是他最爱的人,都是这样真真切切地存在着的。
然而心底又分明意识到,自己在这个人的记忆中根本没有姓名,他或许是感到熟悉,或许是好奇使然,但永远无关风月。
想到这里他心如刀绞,眼眶一热,泪水扑簌簌滚落下来。
骆华卿见他突然流泪,误以为是灵力冲击的伤势又有反复,暗叹一声伸手覆上他后心,将元力输送过去:
怎么了,伤口又疼了么?
好、好多了他的触碰让陈茗更加想哭,可眼下绝非合适的场合,只能竭尽全力压下抽泣的冲动,闷在被窝里低声哽咽着。
心中酸酸涩涩的都是微细的疼,骆华卿眯起眼,试探着问道;明城,你实话告诉我,除了青璃见过一面,你我此前是否曾经相识?
陈茗心中一紧:呜殿下何出此言?
他险些没按捺住抽噎,小巧的鼻头憋得通红,骆华卿看着又是心疼又是好笑,柔声道:你先别慌张,我也只是问问,因为我似乎对于以往的记忆有所遗漏,想看看你能否帮上忙。
如烟绝的效力强劲是不假,不仅抹去了陈茗存在的所有痕迹,还将断裂的记忆逐一重新拼接组合,形成连贯的画面。
但是这样一来,就有很多事件无法解释,例如自己为什么要多次冒险前往古剑储藏地,为何在夜流岛逗留这样长的时间,为何始终不愿答允方慕慈的要求。
你昏迷之前,我隐约听到你在呼唤着卿卿两个字,他抿了抿唇,抬眸问道,不知这与我是否有关?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口糖吃的开不开心呀?
卿卿在恢复及以前基本都是我醋我自己的模式hhhhh毕竟和小明之前那么亲近,即使记忆不在了也有强烈的本能使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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