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1 / 2)

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

在这个世道上,想做一个好人,不想伤害别人,为什么这么难呢?

佩玉忽然难过起来。

小时候她只想和娘亲在一起,能得一碗残羹,便叩拜上天,感激万分,从没想过什么入仙门,得永生。

后来她只想和师尊在一起,见到她一面,就道神恩浩荡,心满意足,也没要过什么引黄泉,逆光阴。

她什么都不求,只想要一份温暖的爱,只想要一个温暖的怀抱,只想有一个可以避风的家。

她爱,她宽恕,她原谅。

可是在无尽的痛楚中,在前尘的幻影中,她还是忍不住觉得心酸,想小声问问这天道

你看,我要的这么少,为什么还会这么难呢?

难道这就是命。

有人注定缘浅,有人注定福薄。

那她只想为自己搏一搏,又怎么算错呢?

迷迷糊糊中,一滴水落在佩玉脸上,那是温热的、柔软的,不是雨,是泪。

佩玉无神的眼中,倒映出一张伤痛欲绝、泪流满面的脸。

她想起那年孤山脚下,青衣仙子救下她,许是悲悯苍生,仙子为她流了一滴泪。

为这滴泪,她宁愿用以后所有的轮回来报答。

佩玉努力想扬起笑,嘴角只是极轻地抽动了一下,鲜血源源不断涌出。

师尊神仙姐姐

你知道吗,第一次见你,我就想嫁给你。

你那么好,那么好。

也许所有的福祉,都用来换得这么好的师尊了。

这样想着,佩玉突然不觉得痛了,她想谢谢天道垂青,她想,自己比其他人幸运许多。

佩玉佩玉怀柏声声泣血。

惨白的唇颤动着,声音微弱不可闻,等结束我想吃个豆包师尊

那是一个甜甜的豆包,白白胖胖,里面装满了甜滋滋的豆沙。

不会是像以前一样,含着尖利的砂石,割碎喉咙,咽下一嘴的血腥。

一定不会了。

她们会有锦绣的前程。

赵简一颤声问:为什么还没有停?

他双目通红,神情痛苦,道尊,为什么天罚还没有停,已经这么久了。

宁宵合着眸,沉默不语。

赵简一爬起来,想冲入刑台上,被宁宵一把拉住。

你上去能做什么?

赵简一大声道:她救过这么多人,为什么还要受罚?难道功过不能相抵吗?难道没有天赏吗?激动之中,他忍不住谩骂:什么狗屁天道!

宁宵呵斥:你知道什么?鸣鸾当年杀了多少人,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可她不是鸣鸾,她是佩玉啊!

宁宵:如果她也杀了你的前世呢?

赵简一身子一震,神情呆滞,喃喃:师妹以前杀了我?

过了半晌,他竟笑了起来,那我原谅她,我原谅她,他朝着天空大喊:我原谅她啊!不要再罚了,少打几道雷,我不怪她啊!

男儿有泪不轻弹,可他如今已是满脸的泪水,掩面大哭,接近嚎啕:就算她现在杀了我,我也不怪她,不要再打了,我师妹她那么好,不该受罚

我还没把那头小黄牛还给她啊。

第164章神恩浩荡

天雷一道又一道地劈了下来。

余尺素早已是泣不成声,盛济双目通红,别开眼不忍去看。

刑台旁,低泣之声萦绕不绝,崖下的海浪汹涌,也似在哀哭。

伏云珠冷眼看着这一切,露出了讽刺的笑容。

这群人,居然在为了一只恶贯满盈的魔哭泣。可是

她本以为看到佩玉伏诛,自己会走出那场噩梦,可为何此时,心中无半点复仇的快意,仍是阴云重重,万里无光。

伏云珠看向刑台,神情复杂。

少女白衣血染,气息奄奄,命垂一线她本是可以反抗的,为何要束手就擒呢?

为何不现出血魔本相,像三百年前的那样,睥睨天地,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呢?

你明明是魔,装什么道貌岸然、冠冕堂皇?

她紧紧望着刑台,眼中出现的少女白衣翩然的身影,明澈干净的眼神那与鸣鸾截然不同。

鸣鸾的眼睛,充斥着仇恨与恶意,仿佛装着地狱。

而佩玉的眸子,总是湿润明净,像春日的碧水,柔软极了。

是什么让地狱变得温暖?

伏云珠的目光落在那袭青衣上,怔怔地想,是因为她吗?

是因为爱吗?

怀中的躯体渐渐冰冷,怀柏怕她一睡不醒,颤声道:佩玉

佩玉本在浑噩之中,听到师尊的声音,强睁开了眼,只能望见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

怀柏低头蹭了蹭她冰凉的脸,泪水与佩玉脸上的血混在一起,你不要睡、先不要睡。

佩玉定定看着她,竭力笑了笑,又涌出一口血腥。

她想说,师尊,不要哭,她不会死的。

只是天雷而已,她受过很多次了,她不会死的。

她这两生,前世尝尽流离,今生守的云开,终于拥月入怀。

她还要与师尊桃李春风一杯酒,一生一世一双人,如何肯甘心赴死呢?

怀柏见她眼皮渐渐下沉,心蓦地一慌,想起一事,佩玉,你的归元丹呢?

那年试剑大比上,渊风赠她的归元丹,本可以用来突破至化神,但它既是神药,自然也有起死回生之效。

佩玉神智早已模糊,并未听清她在说什么。

怀柏从她身上翻出储物囊,把归元丹拿在手中,哺给了她。少女的唇冷如冰,带着铁锈味,怀柏轻轻吻着,想让她暖起来。

神药化开,至清的灵气从丹田升起,修补着佩玉残破不堪的身体。

佩玉终于有了力气,朝怀柏笑了下,师尊

怀柏牵着她的手,含泪道:不怕的,我陪着你。

不疼的佩玉抬起手,揩去怀柏的泪痕,沙哑着声音说:别哭了

你一哭,我心都要碎了。

怀柏亲了亲她的唇角,弯着眼睛,不哭了,以后我们都不哭了,我们要笑,一直笑。

佩玉歇了一会,断断续续地说:师尊我对不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