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2 / 2)

谢春秋啼笑皆非,那你喜不喜欢?

余尺素面泛红霞,耳垂红得快要滴血,声音低如蚊呐,喜、喜欢

谢春秋笑了笑,揽住她的腰,带她跃入一处高地,二人脚方踏上花岗岩,四周的草丛中,忽而惊起许多流萤。颤动的萤火在黑夜摇曳,像漫天的星星落入凡尘。

余尺素兴奋地手舞足蹈,好漂亮!

谢春秋只是笑着。

余尺素意识到一事,你不是看不见吗?

谢春秋道:我能听见它们。

余尺素呆呆问:那、我那天给你数流萤你为何不阻止我?那么蠢、蠢透了!

谢春秋很贴心,如果你不数数,要怎么掩饰自己的心跳声呢?

余尺素的脸刷的一下又红了,心想,原来这人能听见,也是,她能在群妖中斩退狼王,怎么连这么明显的心跳声都听不见。她面红耳赤地问:那你早知道,我、我

早知道你喜欢我?谢春秋点头,微笑道:是啊。

余尺素心中委屈,那你为何一直佯作不知,是看我笑话吗?

谢春秋抬起手,一只流萤落在她的指尖,青绿色的光闪烁着,柔和又朦胧。她的面容温和,我比你大许多,已经过了容易动心的年纪,这段时日我也在纠结。

余尺素轻声问:你现在决定了吗?

谢春秋点头,笑道:这不就是答案吗?

余尺素情不自禁又抚上胸口,那颗七彩琉璃的少女心又黏合起来,飞快地跳动着。

萤火飞舞,星空闪烁。

她忆起一事,问:那你是为什么喜欢上我?她想,一定是自己数流萤数星星,虽然蠢但一片真心的行为,打动了谢春秋冰封的心!话本上的故事,肯定是有用的!

谢春秋稍稍踟蹰,摩挲着发带,还是坦诚相告:我想,你演技这么差,一定是个很真诚的人。

余尺素:啊?她觉得受到了羞辱,脸色通红,告辞!

佩玉靠坐着断壁残垣,膝上横着一把凛冽的刀。她偏头看了眼萤火中的二人,眼中露出抹温柔的笑意,抬头望着繁星闪烁的夜空。

柔和的星辉洒在秘境上,苍白的瓦砾,呈现出另一种柔和温润的质感。四下寂静,只闻高岗上低声呢喃的情话。一只只萤火虫在眼前飞着,像孤山清凉的夏夜。

佩玉取出那枚树叶,轻轻抚摸着,把它贴在脸上,怀柏的灵力流动,温暖着她被夜风吹凉的面颊。

她想起了谢春秋的话。谢春秋的话外之意,无非是佩玉把怀柏看得过重,太过依赖她,心中只塞着一个师尊。把心困于方寸之地中,便看不见人世的种种美丽之处,为了一枝杏花,错过了整个春天。

但谢春秋不知道的是,于佩玉而言,怀柏是那枝杏花,也是整个春天。天下与世人,不过是春风里浮动的花香,暖阳里曳动的微尘。

她与沈知水不同,她小时候便常常想把那枝花给摘下来,等年纪大了足够摘到后,就会迫不及待地摘花,把她的春天紧紧抱在怀里,只教她一个人看见,谁也别想觊觎。

她的心很小很小,小到只能装得下一个人,至于她表现出来的那些对人世的爱,只是因为她心中的人,深深地爱着这个人世而已。

第146章天上明月

海上的日落美丽无比。清澈的海水上呈现红与碧蓝交织的瑰丽色彩

天空一点点暗下来,红日渐渐隐没,消失在海的那边。

见贤阁孤独地伫立在石上,塔底被海浪冲刷着,长满青绿的苔痕。

这是圣人昔日自省之所,现在却成了一座临时监狱。

霁月犹豫片刻,缓步踏上这座高楼。她来过这儿许多次了,此刻心中却跳动快了许多,像第一次踏上见贤阁,在侍女的带领下,绕过重重帷幕屏风,去见圣人的情形一样。

隔着一道木质屏风,紫衣女子盘腿而坐的身影隐隐约约。

霁月没有绕过屏风,也席坐在地,眼睛紧紧盯着女子身影,面容哀伤,漫漫。

柳环顾睁开了眼,注视着面前的屏风。

两人都没有说话,香炉中轻烟如丝如线,靡丽的桃花香迎面飘来。烛火闪烁,见贤阁的沐浴在温暖的烛光中。

柳环顾抬起手,捧起碎金般的烛光,然后松开手,看它如金沙般从指缝间漏下。

霁月终于说话:漫漫,告诉我,为何要杀长老,迫害同门?

柳环顾轻轻笑了笑,沉静的眉目舒展,在灯下晕出温柔的光,师姐,我父亲是个无恶不作的魔,我做些坏事、杀一些人,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吗?

你不是那样的人。

谁说我不是?!柳环顾的声音陡然严厉,柳眉挑起,我本来就是这样的人。

霁月眉头微蹙,垂着头,脖颈雪白纤细,鲜有露出荏弱之态,漫漫,你若这样,我也救不了你。

柳环顾:不要救我。她重新闭上眼睛,就这样吧。

霁月深吸一口气,你知旧例,残害同门,会如何处置吗?

柳环顾抬了抬手,又垂下了下来,说起另外一桩事,师姐,你知道,为什么我从小到大,格外亲近你吗?

霁月的声音颤抖,为什么?

柳环顾道:因为你一直喊我漫漫,别人都逼着我改姓柳,你却承认我是沈知水的女儿。

这本是一件小事。

柳环顾摇头,他们让我改姓柳,却依旧以魔之女的身份待我,你喊我沈漫,却从未在意过我的身份。我曾天真地以为,改名换姓,就不用再背负沈知水身上的罪,可是,她自嘲地笑笑,像师姐这样的人,根本不会在意我的名姓,在意这个的人,也不会因此而宽宥于我。

霁月道:本不是你的错,何来宽宥一说?

柳环顾勾了勾唇,也是,本不是我的错,可若不是我的错,她顿了一下,我这数十年所受的,又是什么?她终究还是意难平。

霁月攥紧手,这些年,是圣人庄薄待你,你有怨言无可厚非,但这并非你残害同门的理由。岁寒

想起柳环顾事发后,进入采莲居看见岁寒凄惨的模样,霁月目光微黯,岁寒纵有再多的错,手脚俱断还不足以平息你心头的怒火吗?为何要这样折磨她?

柳环顾早在那雷雨交加之日冷却一颗真心,此时听她一句话,忽然又滋生起难言的委屈与不平,你有资格说这样的话吗?我被众人欺凌时,你在哪里?我求你替我说话时,你又怎么回答的?

她心里知道不能怪霁月,然而满心的怨愤难平,视线一片模糊,忍不住霍然起身,这么多年、这么多年,我不能习术法,被当做废物,连简单避雨的术法也不知道,你教过我吗?我为那一招剑法,付出多少、承受多少,你不知道吗?

为什么?她冷笑,眼神冰凉,被岁寒一刀扎在心口的不是你,你有什么资格问我为什么?!

她是受害之人,她不肯原谅,这群道貌岸然的人,有什么资格替她原谅?

霁月听出她声音中浓烈的情感,微微怔住,轻声道:漫漫

柳环顾颓然坐了下来,就好像丧失所有力气,半倚在桌案上。

她垂眸,紫袖如云,看不见手底的血腥,师姐,到了如今,还需要再说这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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