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颊逐渐漫上可疑的潮热,段云泱不由自主地捂住双眼,竭尽全力克制着心绪,才没任由自己呜咽出声。
难以言喻的羞赧几乎令他丧失理智,此时脑海中充斥的,尽数是那人清丽绝伦的面容,以及有意或无意的触碰、逗弄、爱抚、亲吻
顷刻间一股热流直直冲上鼻端,他急忙运气压制,这才使燥热沸腾的血液安定下来。
迫使自己的注意力重新回到画面上,他勉强集中精神,终于发觉了些许不对劲。
玄霄阁虽然会记载成员信息,却从不会将画像收录其中,这幅肖像,分明是有人嗣后放入。
再者,他凝眸细视,画中人尽管与苏巽面目别无二致,神态却极为不同。
苏巽素来神色清淡,温润如玉,而画中之人眉梢眼角透着丝邪气,嘴角虽然噙着笑容,笑意却未达眼底,目光尤其摄人,似乎能品咂出某种极度的渴求与**,在浑噩的黑暗中猎猎灼烧。
画卷整体洁净素白,边缘却明显泛黄皱起,似乎曾被人多次摩搓。画面右下角有一处淡红色印痕,段云泱仔细端详了半晌,才认出这似乎是一朵刻章印上的莲花,只不过用料并非印泥,花身呈现出暗褐色,倒是理解为陈年血迹更为合适
然而这一切处处都透露着诡异,绘制者为何弃印泥不顾而用鲜血加盖;笔画间分明对苏巽熟悉非常,神态的把握却全然走偏;又是什么缘故对画像反复摩挲;还有那莲花,形态似乎并不陌生
思忖良久也得不出结果,而逗留的时辰届至,他也不便多做耽搁,将书卷裹好放回原处。
凌珂早已在外等候,见他掩门走出,笑问道:怎样?所疑惑的事可有结果了?
段云泱点点头,又颓然摇了摇头。凌珂对他怪异的反应很是不解,他却挥手止住了她的询问,上前一步,逼音成线在她耳畔交代了些什么。
一番话说完,凌珂的神色也由轻松转为严肃,沉吟片刻方道:此时可大可小,但愿真相不是你我心中所想的那样。日后遇到裴殊,我自会向他仔细询问一番。
你行事多加小心玄霄阁,怕也难说是铁板一块。
段云泱又简单嘱咐了几句,随后转身离开。
凌珂在藏经阁前望着他的背影,重新挂好面纱,神情依旧冰冷淡漠,恍若无事发生。
直到那人的身影消失在通道尽头,她才伸手碰了碰耳后,只见那人方才靠近耳语之处,已在不经意间蔓延开淡淡的红。
甬道中空无一人,段云泱漫无目的地走着,心绪纷乱不宁。
原本只为确信苏巽身份,却不想牵出这么多事端同样,本应该将任务进度向天吴一一阐明,他心底却没来由地极为抗拒,便不自禁地调转了方向,与穹芜大殿相背而行。
平日里阁员各司其职,通道处往往空寂无人,他正欲沿来路返回,耳畔却隐约传来细微的声响
那似乎是交谈的人声,尽管音量放低至极,仍旧未能逃过他敏锐的洞察。
他莫名生出某种不详的预感,但按捺不住心中好奇,依然循着声响来源一路潜行而去。过不多时,便摸索着来到侧殿一间耳室门前。
室中有两人正在密谈,看装束皆是阁中人物,除此之外,一切仿佛并无异常。
段云泱一时不由暗笑自己多心,正欲悄悄离开,视线却冷不防落在二人身后,一个微微敞口的木箱之上
那赫然是整整一箱黄金!
作者有话要说:求评论求关注嘿嘿!!!!巨大的么么哒!!!
第17章逃杀
在最初的惊诧后,段云泱很快冷静下来,倚在门缝处屏息倾听。
那两人背对着他,装束又肖似,此刻分辨不出他们究竟是谁,他只有趁无人发觉之时,静观其变。
其中一人沉吟半晌,这才缓缓开口:近日任务的报酬既已送达,你可以早些知会玄枢部,新一批器械的制造,也该早日步入正轨了。
另一人则点头称是,思忖片刻,又有些担忧地发问:可我总觉得有些不安,眼下陆吾、英招等人已经有所察觉,毕竟近来任务数量骤增,击杀对象也与以往多有不同,这样下去,只怕迟早
听得二人声音,段云泱神情微凝,立时辨认出他们的身份
发问之人为飞燕部的传讯使句芒,布施命令者则为灵武部元老玄冥,他此前虽未与这二人共事过,却在决议集会时有过数面之缘。
这二人地位不凡,玄冥可谓灵武部地位仅次于烛阴的元老,若不是考虑到他性情桀骜,目前灵武部首领之位怕是非他莫属。
而句芒作为传讯使活跃在各部各坛之间,地位同样不容小觑。目前这二人共处一室谋划,不能不教人心生凛然。
玄霄阁,究竟在筹谋些什么?
玄冥轻嗤一声,似乎对句芒的担忧不屑一顾:你便是小心得过分了些,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加之天吴大人保驾护航,英招那些后辈又掀得起什么风浪?
但我难免有些担忧不论是玄枢部流影刃的研发,还是破风弩的大量制作,耗费的贵重金属数量之庞大,怕是举一方势力都无法全数承担,入不敷出,又如何是长久之计?
这你便有所不知了玄冥的语气蓦然显得神秘莫测,冷笑道,天吴大人谋虑深远,玄霄阁的背后又何止那些零散百姓,眼下我们所凭依的,乃是大梁的国祚啊!
你的意思是
此言一出,不仅句芒难以接受,段云泱这一惊也非同小可,心底顿时泛起阵阵森凉。
玄霄阁近来任务量激增,他并非毫无怀疑,但时局之动荡人尽皆知,故而也并未深究其根源。可如今,将他们的对话与先前桩桩异状联系起来,引起的猜想便极为可怕
或许,当初歃血为盟、赤胆忠心的承诺,早已被时光淘洗得不成模样
那么,他为之困惑良久的一切同样能得到解释,例如天吴为何没来由地将他召回,追寻烛阴下落,为何裴殊近日突然踪迹难寻,为何阁内人心惶惶,再不复往日精诚共济之势?
思绪纷乱,他一时忘了掩饰行迹,衣袖不慎刮蹭到墙身,发出轻响。
什么人!
玄冥句芒何等敏锐,瞬间便察觉门外有人窥伺,话音未落身影便朝门口掠来。段云泱心道不妙,左脚轻飘飘点地,闪身疾退出十余米开外。
他绝不能被发现,尤其是以毕方的身份
天吴将他支走绝非偶然,倘若此时暴露,只怕会使一切覆水难收,故而即使拼着被众人夹击的风险,他也不能露出真实面目。
待二人奔出房间,段云泱已远遁到了通道岔路口。
眼看着鞭长莫及,玄冥骤然扬手拍击向墙壁,顷刻间地面传来剧烈响动,随即不可胜数的尖锐棘刺从砖面猝然窜出。
变故的发生只在电光火石之间,段云泱收势不及,一脚踏上,只觉得脚掌微微一痛,紧接着强烈的麻痒感从伤处疾速攀升,片刻功夫整条小腿都几乎失去知觉。
裴殊这孙子,当真害我不浅啊!
忍不住恶狠狠骂了始作俑者几句,段云泱深知时间紧迫耽误不得,只得连点左腿几处要穴,暂时延缓毒性上移的趋势。
脚下动作不停,眼见着入口已然在望,身后忽然传来阵阵劲风,他猝不及防回过头,只见玄冥手持一柄精钢小弩,张弓向前,数十支箭矢正飞羽流光般瞄准他激射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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