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抢了他的什么?
男人。
你要怎么讨?
当然是要你的命。女子话音落下,那掩在衬裙下的腿变成了一条弯曲的蛇尾,朝夏景生扫来。
夏景生凝神聚气,识海之中的缠斗,他无法借助法器的威力,只能赤手空拳与那蛇妖过招。
那蛇妖能破掉他在屋外设下的阵法,比起一般的妖物,修为已要强上许多。
过招时刻,她哼笑一声:你受伤了?说着,招式越发凌厉起来。
夏景生尽力招架,却仍落了下风。
放弃吧,若你没受伤,我自认打不过你,可你受伤了,情形可就大不相同。蛇妖的声音越发得意起来。
夏景生只觉得眼前金光大盛,那东西明明是妖物,却带了一缕不知从何处而来的神气,夏景生的招式对她的伤害有限,而她却出手狠厉,招招致命。
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不过倒也不可惜,像你们这样随意抢别人东西的,都该死。死字出口,蛇妖发起了大招。
夏景生只觉得胸前巨痛,仿佛被人掏了心肝一般。
年幼时修道,凌霄子曾告诉夏景生,前胸便是修道之人的罩门所在,一旦心肝受创,人的大限也将至了。
疼痛阵阵袭来,夏景生面如金纸,身子支撑不住,倒在榻上。
他的魂魄逐渐脱离了躯体,懵懵懂懂地浮在半空。
他瞧见孙闻溪破门而入,将他的躯体从床上抱起,用颤抖的手触碰着鼻息,而后神色大骇,疾呼大夫。
夏景生低头看着自己透明的双手,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魂魄离体了。
魂魄离体后,自会有鬼差前来勾魂,到了阴间,上了黄泉路,过了奈何桥,一世的记忆便尽付东流,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得寻个法子让魂魄回到躯体里,这是夏景生的第一想法。
他卯足了劲儿,想要借着一口气,冲回体内。
可躯体于他,却像有着铜墙铁壁般,可望而不可即,每当他试图靠近,总会被一股强大的阻力逼出来。
虚空之中,那暧昧的女声再度响起:没用的,我设了结界,单凭你的魂力,没法冲破。
夏景生咬牙:我与你素日里无冤无仇,你为何决意置我于死地。
因为凡事,都该有个先来后到,抢人东西,就是该死。蛇妖看着夏景生狼狈的模样,似乎很是高兴。
她看着满脸急切的孙闻溪,嗤笑道:男人嘛,这会儿为你要死要活的,指不定头七没过,他就已寻欢作乐去了。
夏景生斥道:我与闻溪的情意,何须你来评判。
自是不需我评判的。那蛇妖甩着尾巴,你眼下都是将死之人了,我劝你还是多看两眼这阳间吧。
夏景生不再理会蛇妖,专心突破结界。
可正如蛇妖所言,如今他只有魂力,又负伤在身,实在无法突破结界。
直到那鬼差的身影出现在夏景生眼前,他的魂魄仍旧无法回到躯体之内。
往日夏景生前往阴间,用的是阴阳行走的身份,无需通过鬼差一层。
与夏景生素未谋面的鬼差,用冷冰冰的语调念着夏景生的身份信息。
念到生卒年时,鬼差顿了顿,困惑道:时间对不上。
可这困惑不过短短一瞬,同伴搭腔道:许是簿上出错了,先将他带回阴曹,仔细审问一番。
夏景生的手腕被拷上,由鬼差引着往阴间走,身后是满脸得意的蛇妖,正大摇大摆地冲他挥手。
孙闻溪一整日都心神不定,他外出买了夏景生爱吃的点心,回到老宅时却得知夏景生已在房中闭关了半日。
房里无声无息的,孙闻溪站在门前,心里突然生出强烈的不安感。
他破门而入,看到的就是倒在榻上的夏景生。
他见过夏景生受伤的模样,可没有一次如这次一般,面色惨白,了无生气。
孙闻溪一向淡定,此刻却彻底慌了神,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探看夏景生的鼻息。
那微弱的鼻息昭示着人还有一丝儿鲜活气,可也就剩一点儿。
孙闻溪压根不敢动弹分毫,害怕一动,就把这一星半点的鲜活气儿也给弄没了。
大夫请来了,却在诊脉后,对夏景生的病情束手无策。
上了年纪的老头摸着花白的胡须,满脸纠结道:这病情凶险万分,老朽行医多年,还未见过这样的病例
孙闻溪心急如焚,没工夫听他慢慢说,板着脸催促道:可有把握治好?
这个大夫犹豫道,恐怕老朽力不能及。
全城的名医都被请到了孙家,一个个信心满满地走进屋,又大摇其头地走出来。
孙闻溪紧握拳头,竭力压抑着心中的怒火。
直到最后一位大夫请辞时,孙闻溪终于绷不住了。
他的声音阴沉得可怕:名医都请过了?
仆人瑟瑟发抖地应着:都请过了,除了傅家那位老苗医。
那就快去请!孙闻溪难抑内心的悲怆,吼了出来。
可那是傅家仆人为难道。
罢了,我亲自去。孙闻溪小心翼翼地替夏景生掖好被子,往傅家去了。
孙闻溪到访的消息,让傅枫精神大振,他眼下正吃着甜汤,得知这一消息时,喜得一个猛子从凳上站起身。
沟儿哥来了,他定是特意来寻我的。欢喜了一阵,他放下手中的碗勺,匆匆跑至镜前,不行,这身衣裳也太丑了。
仆人都被支使着替他寻衣裳,傅枫正犹豫不决呢,房门却砰的一声被人推开了。
孙闻溪大步流星地走进来。
傅枫哪里见过这样的架势,他外衣才穿了一半,这会见孙闻溪走进来,含羞带臊道:沟儿哥,你莫急,咱们不差在这一会儿。
孙闻溪却没理会他的话,直白地问:你家中的老苗医呢?
傅枫一怔,急道:沟儿哥,你生病了?还是伯父生病了?
孙闻溪面色极难看:是景生,速速让那老苗医跟我回府。
听到夏景生的名字,傅枫带笑的脸一下子垮下来,他这会儿不急了,慢悠悠地将带子系好,又抬手从盘子里摘了颗葡萄,慢悠悠地剥着。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沟儿哥的心肝宝贝。傅枫冷笑一声。
孙闻溪没工夫跟他计较,拔高了声音:快让那苗医来见我!
傅枫却跟没听见似的,把剥好的葡萄到孙闻溪嘴边,见孙闻溪不吃,又自己含了。
葡萄多汁水,傅枫闲闲地擦着手指:碰巧,他随我爹外出了,沟儿哥想寻人,还是改日再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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