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2 / 2)

他俩的面色如出一辙的苍白。

于是整个场面看起来便十分诡异,台下热闹非凡,而那高台之上,除了正中的石连长在吃喝,麻空明和曹启始终没动一筷子。

桌上有道烤鹅,石连长吃得满嘴流油,满足地擦擦嘴,冲麻明空道:空哥,这道烤鹅不错,你尝尝。

说完,亲自给麻明空夹了一筷子。

麻明空低头看着那碗里油光发亮的烤鹅,反胃感猝不及防地袭来。

他竭力隐忍着嗓子眼里的腥甜,可石连长还是不依不饶道:空哥,你若是不吃,实在是不给兄弟面子。

话音刚落,麻明空呕出一口血来,暗红色的液体看着触目惊心。

石连长愣了三秒,眼中罕见地划过一丝慌乱,他一把拽住曹启,吼道:你快给空哥瞧瞧!

曹启面无表情地看了石连长一眼:我医术不够高明,看不了。

看不了也给我看,大夫呢,都死哪儿去了!随着石连长的失控,现场乱成一团。

麻空明被抬下去了,石连长一直阴沉着脸,嘴唇紧抿着,瞧着比方才更严肃了。

谁都不敢去触石连长的霉头,偏生夏景生不走运,在这样的场合下,要与石连长交涉。

是谁闯过了三关?石连长语气阴沉地发问。

是我。夏景生上前。

看着夏景生文弱的模样,石连长不屑地哼了声:听说你是来领尸体的?

是,我专程前来,领薛城的尸体。夏景生说。

我不许!石连长斩钉截铁道,这家伙心术不正,仗着有几个臭钱瞧不起人,死了也是他活该。

夏景生面无表情道:我也是受人所托,终人之事而已。

你真想把尸体带走?石连长眉间划过一丝狠厉,那便跟我来!

夏景生跟着石连长来到一处山崖前,山崖下方有一汪墨绿色的深潭。

你下去,我打五枪,若五枪后你还活着,我便让你将尸体带走,如何?石连长嘴上说着,眼中却没有一丝温度,看夏景生的眼神就像看一个死人。

夏景生却爽快地应下。

石连长拿的是装了满发子弹的土枪,他平日里有练枪的习惯,不说弹无虚发,准头还是有的,夏景生只怕是凶多吉少。

正式下水前,石连长看着夏景生的背影,难得生出一星半点的人性:再给你一次机会,要放弃吗?

夏景生摇头道:不必。

下水的一瞬间,枪声响起,众人都为夏景生捏了把汗。

但以往百发百中的石连长,今天的准头却格外的差。

开头的三发子弹,全部打空了。

石连长的脸色黑得很,他愈发用心地瞄准,可下一秒,夏景生不见了。

水面很是平静,石连长知道,夏景生一定就在水下的某个位置。

可他无法预判。

他朝着夏景生消失的位置放了一枪,无事发生。

现如今只剩下最后一发子弹,夏景生冒头的一刻,石连长飞快地扣动扳机。

夏景生虽背对着石连长,可他似有所觉般,及时地偏了偏头,子弹从夏景生耳际擦了过去。

五发子弹,石连长一发没打中,他脸色极臭。

这时,有弟兄飞跑过来,轻声在石连长耳边说了什么。

石连长如同刺猬一般,瞬间竖起了全身的刺。

当夏景生拖着湿透的衣衫,来到石连长面前时,石连长却一下子拿土枪抵着夏景生的额头,吼道: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因为我命大。被人拿枪指着头,夏景生却并不惊慌。

在他冷静的目光下,石连长心中的焦躁愈演愈烈,夏景生此刻的神情,和某个人奇异地重合了。

彼时,他拿枪指着麻明空,后者也是这样,看着他的眼神里,充斥着他看不懂的悲悯。

石连长的指尖颤抖着,那扳机是无论如何也扣不下去。

空哥大概坚持不下去了。石连长说。

很奇怪,明明在今天早些时候,他心里还充斥着对麻明空无尽的恨意,可到了这会儿,他的心就跟个破纸箱似的,刷刷地漏风。

他得的什么病?夏景生问。

手足疮。石连长颓然地放下枪,惶然一笑,那些个苗医,全都看不好。

我能看看吗?夏景生说完,石连长倏地抬眼。

他看着夏景生年轻的脸,不抱希望地苦笑。

随便你。扔下一句话,石连长转身便走。

第七十九章

夏景生见到麻明空时,后者阖着双眼,躺在床上。

麻明空身上的手足疮很严重,患处溃烂发炎,丝毫没有好转的迹象。

夏景生皱眉看着麻明空居住的环境,说是宝塔连的二当家,实际上的居住环境却相当恶劣。

那么冷的天,屋里没有生炭盆,被褥也脏兮兮的,像是很久未曾替换。

夏景生忍下心头的疑惑,仔细替麻明空把脉。

只是很寻常的手足疮而已,并不是什么疑难杂症。

夏景生一面写着方子,一面再度对苗医的医术水平产生质疑。

这时,床上的人缓缓睁开眼睛。

麻明空的瞳孔有瞬间的失焦,他轻声道:水

夏景生起身给他倒了杯水。

壶里的水是凉的。

堂堂宝塔连的二当家,怎会遭人如此怠慢?

夏景生打开门,门外一个听候差遣的人都没有。

这时,床上躺着的人发话了:你是谁?

夏景生回头看了麻明空一眼:给你治病的大夫。

听到这个答案,麻空明面上并无欣喜之色,他淡淡地点头道:劳烦替我拿杯水。

水是凉的。夏景生皱眉。

我习惯了。麻明空浑不在意地喝下凉水。

夏景生看着麻明空的样子,愈发困惑:你身上的手足疮长多久了。

旬月有余。麻明空回答。

夏景生:可有按方服药?

麻明空:服了的。

夏景生:可否将以往的药方给我一看?

麻明空取出药方,夏景生仔细看着,所配的方子并无异常,的确是治疗手足疮的药物。

夏景生轻声道:怎会如此,你平日里可有戒口?

正说着,房门忽然被推开了。

一个宝塔连的弟兄端着饭食走进屋,将那木盘往桌上草草一放,粗声道:麻明空,吃饭了。

夏景生惊讶于送饭人的态度,麻明空却司空见惯,不以为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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