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2 / 2)

他年轻的时候,也如赵思恒一般,将爱人视若珍宝。

所有人都怕卫国的严刑峻法,只有他不怕,他相信国君会保护他,就像他会一直爱着国君一样。

感情如胶似漆的时候,卫灵公对他言听计从,可等他年老色衰了,再做同样的事情便被降罪。

喜怒好恶,全在一念之间。

看到赵思恒,弥子瑕就像看到了曾经的自己,爱得炽热,爱得毫无保留。

夏景生说他有私心,的确,弥子瑕是想体验一把活人的瘾,过一遭现世的生活。

可更重要的是,他不忍看见这样的赵思恒。

落魄、无助、迷失。

他想帮赵思恒,才拼尽全力将许衍的真面目揭露给赵思恒看。可若因此让赵思恒丧失了对生活的信心,那反倒是他的罪过了。

叶恒朗一直相信我不是赵思恒,我也无法真正侵占你的身体。如果你执意留在画中,我的灵魂将无处依凭弥子瑕说。

不过我活得够久了,也是时候离开了。弥子瑕幽幽道。

话音刚落,赵思恒便犹豫道:如果我不愿换,你会死吗?

弥子瑕笑出声来:我早就死了,若你不愿换回来,我的灵魂大概率会魂飞魄散吧。

那便换罢。赵思恒一向心软,想到会因此连累弥子瑕,他便改了主意。

夏景生再进门时,见赵思恒正襟危坐地瞧着他,表情很是严肃。

一瞬间,夏景生知道,两人的灵魂已经换回来了。

画中人像双眸含笑,举手投足中透着风流倜傥的气质,这是真正的弥子瑕。

夏先生。赵思恒拘谨道,这是他让我转交给你的信。

夏景生打开信封,里面是极漂亮的毛笔字:安心,我不会抢你爱人的。

夏景生蓦地一怔,弥子瑕怎么会知道自己内心的短暂的想法。

唯有一种解释,弥子瑕会读心术,能轻易窥破人心。

夏景生心里拔凉拔凉的,他忽然意识到,假若弥子瑕一直拥有这项能力。

所有人的所思所想,都会暴露在他的面前,那卫灵公的想法

夏景生忽然不敢再想下去。

他再次抬眼看向画中人,心下五味杂陈。

赵思恒再次出现在众人眼前,叶恒朗腾地站起身。

抱歉,让大家担心了。赵思恒的目光掠过叶恒朗的脸,最终定格在许衍身上。

思恒许衍对上赵思恒的目光,刚想再说些什么,却听赵思恒决绝道:我会尽快搬走。

说完这句话,他取出手提箱,径自往箱里装自己的东西,丝毫不理许衍在身后的哀求。

叶恒朗走上前,主动道:我帮你。

赵思恒本想拒绝,抬眼瞧见叶恒朗一脸严肃的模样,无端地想到弥子瑕临走前的那番话。

一时竟忘了答话。

叶恒朗见状,只当他默许了,主动帮着收拾起来。

这边厢合作愉快,那边许衍和姚司彦之间的关系却降至冰点。

早在许衍失控的瞬间,姚司彦便愤怒地甩门而出。

这一回,两人的关系算是彻底破裂。

夏景生与孙闻溪携手走出许衍的寓所,外头评书先生正兴致勃勃地讲着弥子瑕失宠的故事。

正所谓色衰而爱弛,因为弥子瑕行事不知收敛,他最终失却了灵公的宠爱。评书先生如此说道。

夏景生摇摇头,看着江城深秋时节湛蓝的天。

弥子瑕不傻,他比许多人都聪明,如果他愿意,他也可以做一只乖顺的宠物,重新讨得君王的欢心。

可他不屑于那么做,因为灵公于他而言,是君王,更是爱侣。

和他比起来,赵思恒还是要幸福许多的。

孙闻溪与夏景生对视一眼,在人来人往的街巷中全然不避嫌地相拥。

一条围脖绕过两人的脖颈,将那带着暖意的体温传递给彼此。

回到家中,孙家客厅里坐着一位脸色苍白的女子。

她穿着一身靛蓝色的改良旗袍,脸上未施粉黛,因此显得更加憔悴。

见到夏景生,她站起身来,神情中透着一股子急切。

孙其满坐在正中的沙发上,介绍道:这是袁女士,薛城的发妻。

薛城卷款逃跑,将妻儿都扔下,孙其满多番派人追查,人没找到,却对生活朴素的母子心生怜悯。

袁初虽是薛城的发妻,却是个淳朴的女子,她是小商贩的女儿,父亲做着小本营生,一家子的生活都很朴素。

即便在薛城的事业有起色后,袁初的生活依旧简朴。她仍穿着旧衣裳,把家中的一切打理得井井有条。

原本一切都很好,可一切的美好都被薛城的突然失踪打破了。

据袁初说,薛城是很倔的人,只要他拿定主意的事情,便没有回旋的余地。

薛城嫌弃她出身低,眼界窄,遇事基本不与她商量。

可身为妻子,在出事的前一段时间,袁初还是敏锐地感知到薛城情绪上的波动。

那段时间的薛城整个人相比以往更加暴躁、易怒、稍有不顺心便破口大骂。

尽管袁初已尽力将事情做好,可薛城总能找到各种各样的借口发脾气。

真的很对不起。袁初事后才得知真相,小心翼翼地向孙闻溪和夏景生道歉。

夏景生打量着袁初的脸色,见她面上满是忧愁,疑惑道:你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袁初犹豫再三,终于开口道:近日,我一直在做奇怪的梦。

起先,与往日一样,袁初躺在床上睡得好好的,可到了半夜,便会听见屋子里有奇怪的声响。

那声音像是屋子里进了老鼠,窸窸窣窣的。

袁初迷糊间以为自己听错了,又过了一阵,她身侧涌起一股凉意,像是有什么东西贴在她身子上。

她想睁眼,可眼皮发沉,意识发懵。

只能感觉到有东西在轻抚她的胳膊。

那东西凉飕飕的,我浑身爬满了鸡皮疙瘩。袁初说着打了个冷战。

可第二天清晨,袁初睁眼,却发现枕边一切如常,没有异状。

等到了晚上,又会重复相同的遭遇。

袁初尝试了许多办法,可于事无补。

我解释不了这一切,只能说是做了奇怪的梦,可梦里的感觉,很真实。袁初嘴唇颤抖着。

天知道她做了多久的心理建设,才鼓起勇气把异状告知夏景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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