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尧从茶馆里听来这段传奇。此前,一直没亲口问过澹台彻,今天好不容易得了机会,沈尧便问道:澹台兄,你当年为什么要砍他们的裤带?
沈尧抬手推开窗户,清透的日光照进更多。澹台彻眼底有光,显得明澈,但他似乎有些赧然:我那时年少轻狂
沈尧忍不住笑了:我要是去了天下第一剑馆,我能评上什么等级?
这一遍问出来,卫凌风和澹台彻都没作声。
沈尧又问了一遍,卫凌风和澹台彻同时给出了回答。不过,澹台彻说的是丙中,卫凌风说的是丁中。
澹台彻感叹道:你对你师弟,还真严格。
严师出高徒!沈尧替卫凌风争辩道,我幼年时,多亏了师兄教导。随后又灵光一闪,问道:唉?澹台兄,倘若云棠当年的剑术,就像我现在这样,你会用什么办法来教她?
沈尧本想从澹台彻口中套出一两本剑法秘籍的名字。然而,澹台彻拔出酒坛的盖子,倒出半杯美酒,细品一口,才慢悠悠地说:我会让老教主另请高明。
沈尧闻言一震:如果老教主非要你来教呢?
澹台彻放下酒杯,叹息一声:那我只能离家出走了。
作者有话说:
沈尧:?我武功这么差吗
君子行德以全其身,小人行贪以亡其身引自《说苑·谈丛》刘向(汉代)
☆、登高望远
众所周知,澹台彻被挑断了手筋脚筋,受尽酷刑,在暗无天日的地牢里待了五年,才得以重见天日。他归教短短数月,心平气和,脉象稳健,还有心情与人说笑,真让沈尧佩服得五体投地。
而且,他再也没提废人二字,可见他的境界又升上了一层沈尧刚这么想,就听澹台彻说:不过,现如今,我也是废人一个。你我武功低微,剑术拙劣,真像一对凄凄楚楚的难兄难弟。
沈尧忽地一笑,气势冲天:你别管自己叫废人。我们不是凄凄楚楚的难兄难弟,应当做一对稳稳当当的强兄强弟!
澹台彻递给他一杯酒。
沈尧一口饮尽酒水,被那萦绕不散的酒香所迷,欲醉还休。他半支着头,侧过脸去看卫凌风。卫凌风抄起一张纸,正在默写一副药方。沈尧问:什么药方?卫凌风如实说:丰神剔骨膏。
澹台彻倒酒的那只手微微一顿。沈尧不明就里:丰神剔骨膏是什么东西?我从没听说过。
是药王谷的一种秘药。卫凌风自述道。
隔天一早,卫凌风、澹台彻二人相约出门。沈尧昨夜饮多了酒,宿醉半日,衣服都没来得及穿好,匆忙跟上卫凌风的脚步。
卫凌风尚不能使用轻功,澹台彻一身精湛功力皆废,他们三人并排而行,竟然只有沈尧可以一蹦三尺、身轻如燕。沈尧还虚心讨教:轻功的秘诀是什么?
卫凌风说:是悟性。
曲径通幽,沈尧抬起手来,分花拂柳,落花沾在他的袖间,他拾起花瓣,交到卫凌风的掌心里头。
谢礼,沈尧笑说,你昨天教我练功,夜里又照顾我醉酒。
卫凌风勾了下沈尧的手指,他们衣袖相碰,澹台彻也看不出什么。澹台彻只说:我有个练轻功的最快的法子。你去找一块高地,跳下来,运转内息,气提丹田,每日多温习几次,最后去跳悬崖,总能练成。
练不成的话,不就死了,沈尧摆了摆手,你当年又是这么教云棠的?
澹台彻点头。
沈尧惋惜道:老教主为何没有另请高明?
澹台彻折下一根柳枝,插在园林尽头的泥地中:昨日,你还振振有词,严师出高徒。他们绕过围墙,穿行于楼台,在一处凉亭之外,见到了云棠的身影。
凉亭正对着一汪深潭,潭中游鱼约有数十条,全是红、黄、紫、白色的锦鲤。潭水清澈见底,空明如镜,水面之上立着一道瀑布,高约六尺,水波急驰不止。
云棠侧倚着凉亭内的栏杆,手抓一包松茸,低下头喂鱼。她的肤色白里透红,唇边含笑,裙摆飘然如凌波荷叶,很有一种少女的娇态。但是,她的脚边跪着一群人,地上泼着一滩血。
尚未走近,血味扑鼻而来。
沈尧心弦紧绷,早听闻魔教妖女喜怒无常,作恶多端,杀人如麻。念在卫凌风是她亲哥哥的面上,她确实没有为难过沈尧等人。她三番四次出手相助,沈尧对她还挺有几分感激之情。单看现在这场景,极沉肃、极血腥,周围没有一个人敢出声。沈尧不禁也沉默了。
倒是澹台彻先开了口:见过教主。
沈尧马上跟了一句:见过教主!声音特别洪亮、有精神、有气势。简直可以说,他不是魔教中人,胜似魔教中人。就连站在一旁的程雪落都转过头来,神色复杂地瞥了一眼沈尧。
沈尧又说:见过左护法!
程雪落回道:不必如此。
沈尧一怔:可是我说错了?随后自我改正道:哦,还有右护法。那我重说一次。见过左右护法!
澹台彻被他逗笑:好久没见到像你这般有趣的小兄弟了。随后又说:沈大夫的师兄们远道而来,我们理应多加款待,多加照料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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