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头看着赵都尉:其中必定有误会,赵都尉以为呢?
赵都尉不卑不亢道:正好通判大人都在,我想当着各位的面,重现昨夜的情景。
☆、清案(三)
楚开容折扇一转,轻叹道:昨夜的情况,我早已言明。事发之时,我在三楼与两位姑娘杯酒言欢
沈尧猜测道:然后,你看见了歹徒们拔刀砍人?
楚开容脸色微沉:我抱着两位姑娘跳窗,万幸她们平安无恙。我正想回去救人,秦淮楼就着火了,火势渐旺,炙热异常,眼看着几层楼都成了火窟,我竟然无计可施。
楚公子不必自责,迦蓝派掌门安慰道,魔教孽畜扮成本门弟子,杀人放火,妄图嫁祸,大伙儿有目共睹。眼下,还请各位助我一臂之力,复我门派之清明。
沈尧听得耳朵疼。
这个周度河,身为迦蓝派掌门,区区一句话就把自己撇干净了,敢情是直接找人戴罪。
沈尧还没出声,卫凌风忽然询问:诸位已经查到了案件的来龙去脉?
尚未,赵都尉抬起左臂,朝着侍从比了个手势,这其中的疑点,需要卫大夫来解答。
卫凌风仍在坚持:我对此事一无所知。
沈尧帮腔道:多亏周掌门提醒,我们才知道魔教也参与了。不过我还有一个疑问
周掌门状似不经意地抬头,双目盯住了沈尧的脸。沈尧冲他微微一笑:除了魔教,有没有别的门派佯装迦蓝派弟子,你们又是如何排查的?手段如此残忍歹毒,千万不要错漏了凶手。
周掌门听完,中气十足道:我们迦蓝派上下,共有六千八百四十二位门徒,人人登记在册,目前无一人失踪。我派弟子分。身乏术,又怎会去秦淮楼大开杀戒?段家人在秦淮楼附近发现的尸体,均是被断魂斩所伤除了魔教杀人灭口,再无其他可能。
沈尧点头,仿佛相信了他。
周掌门双手置于膝头,沉重地叹息一声。他还说,明早乘车返回迦蓝派,定当做一场法事,超度那些无辜的亡魂。
楚开容捧场道:周掌门修为精湛,胸怀通达。
楚开容与周掌门说了两句话,那边的赵都尉就带来了几个人。为首那人是个十八岁少女,身穿纱裙,模样狼狈,只是一双眼睛极为明亮,看到卫凌风还会放光。
赵都尉指着卫凌风,问她:见过这个人吗?
少女踌躇,却道:没有。
赵都尉直视她的瞳仁:真没有?
少女低头:若是若是见过这么好看的公子不可能不记得。
她磕磕绊绊一句话讲不完,楚开容笑道:赵都尉,这姑娘都说不认识了,你应当有怜香惜玉之心,别吓到人家。
赵都尉明明腿脚不方便,但他非要站着说话:楚公子,你认识安江城秦楼的绮兰吗?
楚开容手腕微僵:她出事了?
赵都尉言简意赅:死了,死无全尸。今早,她的尸体被老鸨认领,带回去安葬。
他说得平淡无起伏,沈尧耳边却是嗡了一下。只因一个月前,绮兰尚在人世,笑看沈尧与楚开容在妓。院吃晚饭,到了这个月,那姑娘就落得了死无全尸的下场。
楚开容和沈尧皆是静默无声。良久后,楚开容才说:有劳大人,务必严查。
赵都尉却道:楚公子放心,这是我的职责所在。
其实他的职责不该是查案。但他的跛脚治不好,武官的名头也没拿掉,除了掺和到办案查案的差事中,似乎也没有别的地方需要他。
从他不分青红皂白一口咬定卫凌风的态度上看,他一定很渴望江湖威名,渴望捉拿真凶!
沈尧这么想着,冷不防又被赵都尉瞪了一眼。他瞪得凶狠,沈尧不禁胆寒。
接下来,赵都尉的一名侍从说:我们探访了夜市上的每一家店铺,有两位店主说,昨夜确实有个白衣公子在他们店里买过东西。
沈尧立刻惊了。
他怎么忘了这一出!
卫凌风昨夜冒雨出门,不就是为了买药,好像还顺便买了发带那些店铺的老板肯定记得他。只要把老板们带过来一指认,沈尧与卫凌风的谎言不攻自破。
沈尧对卫凌风察言观色,却没发现他有多着急。卫凌风一副你可以随便查我的样子,还往楚开容所在的位置走了两步。
楚开容原本坐在长椅上,忽然让出一方空地,招呼道:卫兄,过来坐。
卫凌风落座于楚开容的身旁。
赵都尉道:我的属下也见到你孤身一人行走在街上。
沈尧心道:卫凌风明明是和程雪落一起出门。
他低头望着伏跪的少女,稍显不耐的楚开容,神态自若的迦蓝派掌门,脑中灵光一现,暗道:如果,迦蓝派能被人冒充,那卫凌风有没有可能被人冒充?
如果程雪落一剑斩杀了两个杂碎,用的是旁门别派的剑法,会不会在他走了以后,另有一人拔剑出鞘,再用所谓的断魂斩补了一刀?
道理勉强能说通。问题是:那些人这么做的原因呢?卫凌风出身丹医派,又不背负江湖恩仇,常年生活在清关镇,他能惹上什么大事?
冥冥中像是有一双手,将他们推入奇怪的纷争。
沈尧站在卫凌风的背后。卫凌风坐姿端直,温言道:赵都尉,请听我一言,夜市的游人不在少数,其中不乏白衣客。昨夜风大雨大,视物不清,风雨中认错了人,实属常见。
赵都尉转身背对着他们:行了,你不用跟我狡辩了。
周掌门没搞清他们冲突的原因,遂问:赵都尉查出了什么?
卫凌风宽和道:事发不足一天。诸位多给赵都尉一些时间,静候水落石出。
周掌门一手抚须,作颔首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