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声哪能看不出高凡是什么意思:你说的我当然想到了。他们黑公司网络的时候,让周川坚守岗位维修系统就是了。
几个人总是拼不过一群人的,但是这也不能算周川没有为阵营着想。
说完,他把盘子里的最后一片肉塞进嘴里,只剩下那些绿哇哇的菜叶。
高凡立刻捕捉到了关键字眼,问:他们指的是谁?
江声不答,卖了个关子:你等晚上就知道了。
晚上。江声他们照例地留到了近九点,只不过今天算是半自愿。高凡还在眼巴巴地等着看情况。
八点半左右,集体的电脑都突然屏幕一黑,随后密密麻麻的错误代码就霸占了原本的界面。
在那突然崩溃的电脑面前,他们头顶上的白炽灯光都显得黯淡了一些。接着连那聊胜于无的黯淡灯光也突然地熄灭了。
那些主管们早就下班走了,于是群龙无首,场面一度有些混乱。
江声拿胳膊肘捅一下秦争,说:别愣着,到你刷贡献的时候了。
高凡凑过来,小声问:现在我们干嘛?去楼下偷东西?还是也装模作样地打补丁以蹭好感度?
江声淡定地回:先把手放在键盘上。
高凡照做,接着就听见江声有些戏谑地说:然后什么都不做。
高凡:我怀疑你在驴我,但是我没证据。
江声本着人道主义精神,发策反短讯的时候并没有算上那些玩家。所以对那些不知情的玩家而已,晚上这突如其来的情况既是危险,也是机会。
有几个人已经按捺不住地偷偷溜出去,按下了电梯的按钮,然后跺脚等待着。
最后不知道是谁先打开了十二楼的那扇门,又是谁先找到了那个芯片。总之热闹得有些过分。
接到总控室保安电话的巡逻保安们匆忙奔向十二楼。
在那群保安赶到十二楼的瞬间,公司的电闸也被重新打开,原本黑屏的电脑也恢复如常。
于是在总控室的显示器看来,就是十二楼的那间小办公室中满满当当地挤着一堆人,包装精致的小盒子掉在地上。
其中有营销部本身的员工,也有从楼上楼下赶过来的,全都统一口径说是来保护芯片的,真假难辨。
保安头子亮出电棍,让他们一个都不许走,开始给各个主管打电话报告情况。
住在附近的研发部主管最先赶来。其他还没离开公司的人在听到消息之后则慢悠悠地晃去十二楼看热闹,江声他们也混在人群中间。
研发部主管在确认过芯片还在盒子里之后松一口气。开始冷着脸盘问在场的那些人,只是他们回答来回答去也就那套说辞。
营销部的员工说听到办公室里有动静,于是进去查看情况。其他楼层的则说是听闻了昨晚的那件事,于是赶过来帮忙。只是太黑了,借着月光也看不清究竟偷东西的人是谁。
有人举起手来,举报说有人在听见盒子掉在地上的声音时逃走了,说不定现在正混在人群里。
说这话的是一个玩家,为了自保而把火苗引到了那些看热闹的人身上。
这下好了,整个公司将近五分之一的员工都染上了嫌疑。
其中有技术低劣所以可以冤枉的,也有公司承担不了后果的技术人才;有卧底和一念之差被策反了的人,也有真的辛勤恳恳的员工。
总之,当其他几个主管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几个人高马大的保安守在门口,其余的员工则一个接着一个走过检测门。不管他们怎么解释也没用。
孟获隔着玻璃橱窗,有些担忧地看了一眼江声。江声假装看不出他眼睛里藏不住的情绪,淡定地回了一个微笑。
就像是他微笑里的云淡风轻,检测结果最终是所有人的身上都没有芯片。
这下大部分人都来劲了,要公司给个说法。剩下的那些要么是性格软弱,怕被当成出头鸟射杀,要么就是真正的心灰意冷了,也就懒得辨了。
江声他们则两者都不属于,只默默地离开了嘈杂的人群。绕开了高档的那些餐厅,吹着闷热的晚风,找了个街边的大排档吃串嗦粉。
高凡晕晕乎乎地点完单之后都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江声的好心情又是从何而来。
江声仰头喝一口冰可乐,给他看了一眼手机发件箱。
说是一眼,就真的只是匆匆一眼,高凡只依稀看到了芯片成功几个字眼,接着就被江声删除了。
那条短讯的全文是:计划进行得很顺利,芯片已经成功偷换。稍后会有人联系你递交,但是没有经过我的手,所以真假还需要姜总自辨。
答案和江声想的差不多,那个芯片是假的,那些人紧张的样子也是装出来的。
只是他们商量这个对策的时候绕过了孟获。而孟获还被蒙在鼓里,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
但是江声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一是替秦争刷了贡献度,二是在联合科技真心的员工中埋下了不被信任的种子,或许不是在这七天,但是它们迟早会发芽,也算是替自己做了成就。
江声特意挑在高凡吃饱喝足之后讲了这事:芯片虽然带出去了,但是是假的。我们的任务还没完成。
高凡愣了一下,也释然了:如果真那么容易完成,这就不是系统的游戏了。
他大概有些醉奶,几瓶冰豆奶下肚,把他的眼睛都冻红了。他问:如果七天到了,我们没完成任务,会死吗?
江声其实不知道问题的答案,但还是挑一下眉,安慰他:我们的任务只是替自己的阵营做贡献。偷芯片只是系统自动给我们补全的记忆里的事情。
所以应该只要能活过这七天,就总能通关的。无非就是奖励多少的区别而已。
高凡抹一把脸,对他竖起了一个大拇指:我服了。就冲你这态度,我也相信自己能活着出去了。
江声没有接他的奉承,只灌一口可乐,说:你就每天好好在楼上待着,忍住别在白天下楼就行。至于你要买什么东西的话和我说,我可以给你带。
高凡略显感激地点点头,把江声的话记在了心上。
可惜有些事情不是你不想就可以不做的,不然世界上怎么还有身不由己这个词。
第三天中午,公司空降了一个执行副总裁。挺年轻也挺纨绔,一路从底楼聊到顶层,没个正形,想来也不过是上辈子修了门课叫投胎的艺术。
他中途经过十四楼的时候,临时要高凡和另外一个小年轻下楼去给他买杯手磨咖啡和现烤吐司。
两个人都不是太愿意,只是那个小年轻不敢吱声,应了。
高凡却记得江声的几次三番的提示,搓搓手,委婉地提议:我这手头还有点儿事没做完,要不您找别人?
那个纨绔拿着卷成筒的杂志重重地敲了一下桌子,似乎觉得自己新官上任的权威被挑战了,于是拿冷眼斜他:我倒不知道我连让你帮忙买个东西的权力都没有?
高凡还想坚持,可惜那个纨绔身后跟着的那些大大小小的主管中的一员提前打断了他:你有这时间推辞早就买回来了。
再者说,又不是让你走多远去买,就下了楼过条街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