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1 / 2)

萧弋云闭上双眼,看起来下定决心不打算睬他。

护工小哥听不懂他们的对白,也看不明白他们的关系,苦恼地挠了挠头,加重语气请李乐出去。

李乐只有同他商量,再三道歉,表示不会再冲动,10分钟后就离开。

护工离开前,再三提醒,这名病人已经出现攻击他人的行为,具有危险性,千万不要因为同情心而好心办坏事。

窗外的风雨愈发猛烈,他们都不说话,昏暗的卧室里只有呼啸的风声和雨声。一时之间,两个人都心绪不宁起来,相望无言。

李乐终于明白萧弋云曾说过的话只要精神诊断书握在林泽手里,就哪里都不能去。

但萧弋云不该就这样苟且地活下去。他应该生活在阳光下,从事喜爱的事业,有爱人亲人相伴。

你相信我吗?

萧弋云倏然出声,轻轻地问了一句,像是一场大梦中的呓语。

李乐毫不犹豫地回答:当然。

萧弋云说:如果你相信我,明天就回国,一分钟都不要多留。

不可能。李乐从座椅上倏然起身,眸光落在被困住的手腕与膝盖,他们这么对你,我怎么放心得下?

萧弋云再度望向李乐时,有光亮破开眼中朦胧的水光: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从坐上飞机开始,我就一直在想,我不想再这样活下去了。

我不想永远被阴影笼罩,也不甘心被人控制一辈子。

我的噩梦,也许只有自己才能打破,你们谁帮不了。

你的意思是?

李乐从未在萧弋云眼中看见过这样的神情,坚定、明亮,又藏着某种不可名状的决然。

如果你相信我,就以最快的速度回国,不要让林泽发现异常。

3个月后给我3个月的时间,或许我们还能重逢。

我想要彻底摆脱那个怪物。

其实,自从萧弋云在坐上飞机时,便动了这样的心思。今天算是一个契机,让他下定决心放手一试。

一直以来,反抗无用,顺从也换不来林泽的善心。最坏的结果无非就是疯和死,也谈不上输不输得起了。

最终,李乐被他说服,但如果3个月后找不到你,我会找林泽拼命。

萧弋云垂眸叹息:你该理智一些,想想上次的官司

从前的猜想都被验证,李乐打断他的话,我就知道,一定是你。否则,林泽的人怎么可能轻易撤诉?

萧弋云并不想告诉他,当初用了什么手段逼林泽撤诉:他收手的原因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和你的家人都没有受到伤害。林泽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怪物,你们离他越远,就越安全。

萧弋云还有很多话要劝说,却都被李乐打断。

我只等你3个月。

说完这句话,李乐飞速离去3个月后,如果看不到萧弋云的身影,他一定会找林泽拼命。

李乐在滂沱大雨中飞奔,回到旅馆后立刻收拾好旅行箱,紧接着查航班、订飞机票一气呵成。

翌日中午,他坐上回国的飞机,在起飞前喃喃说道:只有3个月。

也就在这一天,一张画像送到萧弋云床边。

昨天下午未能完成的素描已经被补全,李乐用黑白的线条描绘出心中最多彩的那一块。

一副素描代表着无声的告别。

萧弋云想接过来,却被缠住手脚的医用约束带阻止。他闭上眼,压下羞愤的心潮,悄然攥紧了拳头:3个月。

按照萧弋云对林泽的了解,他很快就会赶来这里,验收惩罚的结果。

但这一次,似乎失算了。转眼两周已经过去,依旧没有看见那人的身影。

萧弋云咬牙忍耐着,任由他们按照林泽的意思摆弄自己。每天什么时间段放开他,什么时间段回去重新躺好,都在林泽的远程操纵下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林泽在用行动说明现状只要自己愿意,可以随意摆弄他。

直到某一天,萧弋云午睡后转醒,才睁开双眼,就与林泽对上目光。

隐藏在深处的畏惧感猝然涌上心头,萧弋云本能地想要远离他,却发觉根本无法逃离。他徒劳地挣了挣手腕,像困在蛛网里的扑棱翅膀的蝴蝶。

林泽坐在床畔,信手翻看一叠画作,画的都是萧弋云:听说你伤害了无辜的人。

萧弋云没敢应声,因为说越多错越多。

林泽早已习惯萧弋云摆出一副爱答不理的态度,自顾自说下去:那天的事情,给我一个解释。

然而,在确定林泽究竟知道多少实情之前,萧弋云不敢轻易开口。

许久以后,林泽仍没有等到只言片语。他轻叹一声,状似无奈地提醒:你不要总消耗我的温柔和耐心,好不好?

可惜的是,萧弋云并不感激他宽容,依旧拒绝交流,甚至不肯多看他一眼。

如果你今天不说,那就不用再说了。林泽拿着画离开前,冲萧弋云温柔地笑了笑,奉上善意的提醒,我很忙,明天就回国。

如果你想一直这么过下去,我倒是不介意。

你萧弋云再度挣扎起来,可惜依旧毫无作用。

在重重缧绁里,他连起身都做不到。

林泽没有停留,眼见就要跨出门。萧弋云知道,机会来了

别他流露出惊慌失措的神情,就像真的怕极了林泽的手段,我说。

如果从一开始就表现得顺从而配合,林泽一定会起疑心。

萧弋云不敢说自己有多么了解这个人,但纠缠了许多年,总能猜到几分心性。

林泽果真驻足,坐回床畔:这样才对。

萧弋云早就编好了故事,在过去的两周里,一直在心中反复演练。

他对林泽说:我不喜欢那张画。

林泽不禁再度翻看匿名画家留下的大作,状似不经意地问:哪一张?

萧弋云只有说起违心话:是一张素描画的是我坐在玻璃花房时的情形。

林泽找到那幅画,仔细端详一会儿,又中肯地评价:很漂亮,细节都精雕细琢过,你为什么不喜欢?

因为我厌恶自己的笑脸活成这样,我不该笑的。

这句话是萧弋云真正的心态,与此同时,还暗藏着些许讥讽林泽的意味。

说完,他看着被困在两侧的双腕,缓缓摇头。

既然你不喜欢

林泽将那张素描撕成两半,从风衣口袋中拿出打火机。

随着火苗的跳动,纸张渐渐被吞噬。萧弋云的笑脸在火舌下,渐渐变成焦黑的一片。

gu903();林泽将带火的纸张丢进烟灰缸,火光映在他漆黑的眼里,熊熊地燃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