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沈怀今犹豫的原因。
他没有那么迂腐,不至于高洁到与实际的利益过不去,抵制一切商业手段。
更何况许思渊在作为一个成功艺术品商人的同时也是一个优秀的鉴赏家,迄今为止的成绩不仅源自于这些盘外功夫,他相中的艺术家本身也都是颇有水准。
从今天短暂的接触中沈怀今能感受到许思渊对自己强烈的欣赏,用许思渊的话说,他做的是“让金子发光”的工作。
但沈怀今骨子里很懒,怕麻烦,也不那么热衷在“圈子”里社交。若真的深度合作,许思渊必然会把他引荐给许多他懒得应酬的对象。
那可比教课无趣多了。
“舞台?”周涟更好奇了,“什么样的舞台?”
太细节的部分周涟恐怕不会爱听,于是沈怀今只对他说:“比如,开个画展什么的。”
周涟的眼睛一下子亮了:“那么好!什么时候?”
“怎么,你很期待吗?”沈怀今好笑。
周涟快速点头:“当然啊!”
他眼神炽热,看得沈怀今心中一动,原本的犹豫忽然散去。
“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告诉周涟,“今天只是初步接触了一下,具体的还得慢慢谈。我会努力让一切顺利的。”
“到时候需要把你的画都搬去吗?”周涟跃跃欲试,“我可以把我房间里那些临时借给你!”
沈怀今忍着笑:“谢谢。”
“你现在正在画的那副也会展览吗?”周涟又问。
沈怀今迟疑了半秒,摇头道:“不会。”
周涟松了口气:“那就好。”
“快吃吧,”沈怀今说,“凉了味道就不好了。”
周涟点了点头,往嘴里扒了一口饭,才刚咽下去又想到了什么:“画展需要很多作品才够吧?”
“嗯,我之前的很多都随便卖了,得再攒攒。”沈怀今说。
周涟面露担忧之色:“你又要上课,又要创作,那不就更没有时间陪我了吗?”
“不急的,暑假里那么多课,我哪有精力忙别的,”沈怀今摇头,“肯定得等开学了再说。到时候你也得回学校,本来就不能每天待在一块儿。”
“不会啊,我开学也很有空,”周涟说得很有底气,“大四没什么课了,我又肯定可以保研,很轻松。”
“哦,你要来陪我画画吗?”沈怀今问。
“可以吗?”周涟兴致勃勃,“那能不能把沙发搬到工作间去?”
沈怀今笑意更盛:“你想躺在旁边当监工?”
“不是啊,只是陪你,我很安静的,不会……”周涟说着想到了什么,顿了顿,改口道,“当监工听起来也不错,那我就当监工吧!”
“以前怎么没发现涟涟这么黏人?”沈怀今说着抬起手,想摸一摸周涟的面颊,但很快又改变了主意,中途不自然地把手臂搁在了桌上。
现在气氛很好,他怕周涟又下意识闪躲,会破坏他此刻的好心情。
周涟浑然不觉,有点难为情地移开了视线,说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想跟你待在一起。”
“但你在旁边,我肯定会分心的,所以最好还是不要,”沈怀今说,“除非你答应按早中晚一天亲三次。”
他本意只是开个玩笑,却不料周涟听过后脸红红地点了点头:“哦,好啊。”沈怀今惊讶之际,他放下了碗,又说道:“那今天还欠一次。”
这到底是老实还是太主动呢?
沈怀今此刻无暇分辨,已被冲动驱使着靠了过去。
可还不等他碰触到周涟的嘴唇,周涟便夸张地往后仰,幅度太大差点从凳子上摔下去。
气氛顿时变得尴尬。
沈怀今心脏紧缩,一时抑制不住阴郁情绪,问道:“为什么要躲?”
“我牙缝里还有蛋炒饭呢,”周涟抬手捂住嘴,“你怎么这么不讲究?”
这回答完全出乎沈怀今的预料,让他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
“至少等我漱口。”周涟说。
沈怀今失笑:“这有什么关系。”
“有关系,”周涟低下头,把最后一点米饭扒进嘴里,咽下后说道,“舔到了会很恶心,万一留下心理阴影,你以后不敢亲我了怎么办。”
他的言下之意如此明显,沈怀今却一时回不过神来,直到周涟把用过的碗筷拿进厨房,他才意识到方才话语究竟有多甜蜜。
这一场过家家忽然又变得像是一段真正的恋爱关系。
在感到莫大欣喜的同时,沈怀今潜意识正试图抑制自己此刻的喜悦。
周涟的懵懂直白在带给他快乐的同时,也刺伤过他太多次了。
他早就不是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却还是会轻易地为心爱的人一句话语一个动作心绪难平起起伏伏,何其可笑。
周涟把碗筷放进洗碗机,又飞快地冲进了卫生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