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白渐潇说,不能把其他人都丢在这里不管,有没有能带上所有人的办法?
没有。千里果断拒绝,首先,我的力量根本支持不住
这不是问题,用纯钧的能力无双,可以将你的力量放大无数倍,白渐潇道,我们所有人的力量都可以用来支援你,这样够了吗?
也许吧,毕竟我从没开过那么大的通道,千里摊了摊手,问题是,我干嘛要费那么大的力气救人啊,他们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搞不好你想救的那些人里,好多都想杀了你咧。
这件事没得商量,因为我们有能力,所以就要去拯救,因为他们都是和我们一样的生命,白渐潇看千里的神色显然是没听进去,于是加重了语气,还因为我是队长,既然你加入了我的队伍,就要服从我的意志,想要独善其身的话尽早退出吧。
千里不由正眼打量他,虽然说话的语气淡淡的,但显然丝毫没有转圜的余地。他不是不能理解白渐潇这样的人,他还没有被长久的监狱时光磨灭人性,他也不知道一个人能拯救的唯有自己,总想着去做什么救苦救难的英雄,不用自己出手,现实自会打他的脸。
但我记得我们是民主制的,千里说,你可以问问殷千翎他们,我们投个票,看看大家是愿意自己逃生呢,还是带上一大堆累赘。
我会考虑大家的意见的。白渐潇冷冷地说。
其实我们没必要争论这个,通道未必真的能通向现实世界呢,千里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你知道的,两点连成一线,现实世界里必须有一个端点,通道才能建立。如果没有终点的话,我只能保证一个大致的方向,到底降落在哪里就不确定了。
现实世界的端点?白渐潇一怔,什么样的才能算作是端点?
那东西必须强大到能承接我的力量,而且非得是现实世界存在的东西,像你这样飞过去的天使可不算。
这下白渐潇才真正感到为难,就算真的能带所有人成功越狱,那现实世界得有个什么样的东西,才能承接下如此多的灵魂?
我明白了,这个问题让我再想想
加油,千里欠揍地一笑,拍拍他的肩膀,会长。
这一番谈话后,饭点便到了,白渐潇把千里送回饭店,便独自去找陆之穹。走到街上,忽见到处乱成一团,每个人脸上的神色都焦急异常,没头苍蝇一样乱钻。
怎么回事?白渐潇随手拉住一个路人。
会长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白渐潇一惊,给我说清楚!
哎呀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唐渊大人命令谁也不准靠近塔那边,听说听说啊,副会长把会长打伤了!你没听见那动静,太可怕了!
陆之穹把阿莫尔打伤了?白渐潇脑子里嗡的一响,一瞬间冒出无数可怕的想法。
会长夫白先生!你快去看看吧!那路人也快哭了。
知道了,我马上过去!白渐潇什么也顾不上了,连忙赶到塔下,只见迦陵面色不善地守在塔前,充当了人肉警戒线,无人敢越雷池一步,都鸭子一样伸长脖子往里看。
见到他来,人们自动地分成了两行,白渐潇走到迦陵面前,到底发生了什么?让我进去。
他清楚这群人非常看重阿莫尔,特别是坏脾气的迦陵,于是暗自做好了承接她暴怒的准备。没想到迦陵抬起头,眼圈竟然红红的,什么也没说,侧身给他让开了一条进去的路。
这样的反常让白渐潇更加忐忑不安,匆忙走进塔内,只见里面一片狼藉,唐渊、银蛇、跃川、灵瑞他们都在,阿莫尔赫然坐在首座上,完好无损,只是脸色有些难看。
白渐潇的一颗心重重落了地,你没事就好,我还以为
以为我被陆之穹杀了?阿莫尔说,他没那本事。
白渐潇被他话里的讽刺意味吓了一跳,又是奇怪又是担心,发生什么了?
我什么都说了,阿莫尔说,我把我和陆之穹的关系全都说出来了哦。从南衾的事情开始,到他如何将自己的灵魂分成两半,到他如何用人形创造了我,如何创建了公会不仅如此,连这个世界还未发生的那些事,他怎样被昔日的同伴一刀刀捅死,我也全都说了。
这些都是陆之穹内心最深处的创口,是埋在他身体里不断溃烂的疮疤,白渐潇记得连自己想要探究这段记忆,都花费了巨大的努力。陆之穹像只蚌一样紧紧地守着这些泥沙,打算把它带到坟墓里,结果就这样被阿莫尔说了出来。
他现在在哪里?白渐潇问道。
你也看到了,唐渊指了指周围的废墟,发了好大的脾气,现在一个人躲起来生闷气去了。
情况并没有他说得那么轻巧,当时陆之穹愤怒至极,魂兽几乎完全失控,阿莫尔首当其冲,周围人根本来不及救援。那时唐渊吓得心脏都要停摆了,结果尘埃散去,陆之穹已经消失无踪,周围建筑都毁了,只有阿莫尔毫发无损地坐在废墟上,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银蛇扯着自己的头发,嘶哑地低吼道:他怎么不早说!老子、老子不是白恨他这么多年了吗?!
灵瑞已经哭得和泪人一样,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副会长是爱着我们的
这群人里唯一淡定的就是唐渊了,他的逻辑本来就不能以常理揣度,忽然发现第一第二喜欢的两个人其实是一个人,身上还流窜着诡异的愉悦情绪。
为什么要这么做?白渐潇忍不住带上了质问的语气,他都不敢想现在陆之穹该是怎样的心境。
拒绝被别人理解的人,永远不会被别人理解。阿莫尔说,我只是想推他一把,否则南墙的悲剧还会重演。
你有没有想过他根本不想得到这些理解,还有这些怜悯和同情,你不能强加在他身上。白渐潇忍不住道。
这是他的懦弱之处阿莫尔的话还未说完,白渐潇就拽住他,走,和我去找他!
副会长不知道去哪里了灵瑞泪眼朦胧地说,我怕他永远也不肯回来了
我知道他在哪里。白渐潇笃定道。
白渐潇拉着阿莫尔,径直来到南墙下。高墙荆棘缠绕,枝节横生,每一根锐利的尖刺都闪耀着阴森的死气,在地上投下幽暗的影子。陆之穹独自站在南墙下,仰头望着冰蓝色的天空,寒风呼啸,似是要下雪了。
白渐潇远远地叫了声他的名字,他却置若罔闻,只顾独自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