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渐潇修长的指节在琴键上翻飞,像是清风拂过水面,掀起一叠叠波光粼粼的浪。陆之穹的手指情不自禁地跟着在顶盖上轻敲,白渐潇弹完一曲,问他:不去排练你自己的节目?还是说你也想弹?
你让我表演一秒钟拆钢琴,我可能更擅长一点。
白渐潇嗤了一声,鄙夷道:算了,我问你这个干什么,你又不想赢。
他这气生得连绵不绝,眼里藏了刀,舌下含着刺,随时都要咻咻地戳陆之穹几下才算解气。
被咻了一刀,陆之穹依然和颜悦色,那你呢?为什么这么想赢?
白渐潇被他问得一怔,扪心自问了一句,我为什么想赢?他不擅长自我逃避,明明白白地回答了自己:他想在陆之穹面前证明自己足够强大,他想让其他人的注意力集中在游戏里那样的话,说不定能掩护陆之穹在外面搞那些小动作。
这么想着,他简直对自己有些生气,语气更加不善,我又不是你,我一直很想赢。
陆之穹笑道:好啊,那就试着来赢我吧。
30分钟过去,大屏幕按照随机顺序抽选手上台。第一个被抽中的是念念,女孩悲鸣一声,硬着头皮上台,手中推着一块被支起的画板。
站到舞台中央,满眼是黑压压的观众,她的脑袋有些发蒙,结结巴巴地介绍道:大家好,我是念念,接下来我给大家表演的节目是笔自己画画。
观众回应了稀稀拉拉的掌声。念念背对舞台,从笔筒中抽出一把笔刷,蘸上颜料,抬手就掷了出去。蘸上红颜料的刷子落在了画板上,竟然自发地开始涂抹,挥毫泼墨大开大合,也看不出在画些什么。念念依次掷出各色笔刷,一时间有十七八支笔同时在画板上游曳奔波,不出十分钟,一幅画的雏形便已显露。
好厉害,她画的是我们的大合照,白渐潇惊叹道,就跟打印机一样。
又过十分钟,念念转头朝台下鞠了一躬,谢谢,我画完了。
巨大的画布上赫然是十二名选手登场时微笑鼓掌的画面,神态各异栩栩如生,仿佛一张被滤镜美颜过的照片。
观众报以喝彩掌声,比她上台时热烈得多,每个观众按下手中的计分器打分,最终念念得到了67分的成绩。
下一个是姚岭,表演了一段尴尬的单口相声,得分20。再下位是纯钧,表演的是舞剑,也不知是哪门哪派的剑法,轻灵潇洒至极,看得尹橙在台下直皱眉头:整天只会搞这种花里胡哨的东西。
不管怎么说,凭着帅绝人寰的外貌,纯钧拿到了85分。他风度翩翩地鞠了个躬,台下少女的尖叫快把房顶给掀了,纯钧沉浸在当明星的乐趣之中,又抛出几个飞吻,下了台还有些恋恋不舍。
唉,当年也就是入错了行,工作不太能见光,纯钧感慨道,早知道当明星,活有趣赚得又多。
白渐潇心想你对这行是不是有什么误解,问:你进来前是做什么工作的?
是杀手哦。纯钧笑道,又两眼放光地瞧着他,见白,我看你谨慎心细又大胆,要不要考虑往这个方向发展发展?赚的其实比一般明星多。
不了不了谢谢。白渐潇连忙摆手拒绝,心想我还是当我的一般明星好了。
接下来是薛钦的冷笑话,竟然得了-10分,也不知道负分是怎么打出来的。殷千翎抖出大黑翅膀给众人表演了一段飞行技巧,毛掉得满台子都是,得了64分。尹橙表演空手穿钢板,得分66。银蛇竟然会跳舞,伴随着动感的音乐即兴来了段嘻哈,边唱边跳,展现了他丰沛的肺活量,得分60。
唐渊表演魔术,上台时仅戴了一顶巨大的礼帽。他问观众要了糖果和鲜花,丢进帽子里,轻轻摇晃,花和糖果便如焰火一般喷了出来,瀑布一般向观众席倾泻。随着唐渊挥手撒花的动作,观众的声浪一波比一波响亮,最后当唐渊用一枚硬币变出无数枚硬币时,气氛更是达到了巅峰。
眼见舞台快要变成造假.币的犯罪现场,唐渊双手按下示意安静,观众立刻闭嘴,全都双眼发亮地注视着他。唐渊微微一笑,伸手在虚空中一抓,似是抓住了一样东西,丢到了礼帽中。白渐潇离得近,却看不出他抓到了什么,忽见礼帽中迸发出一束金黄的光,穿过露天的顶盖,直射向苍茫的天宇。
原来他抓住的是一束光。
观众跟着呆呆仰起头,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唐渊微微鞠躬,忽然把礼帽往头上一扣,顿时像是往头顶倾倒了一盆光,连身形都在那无与伦比的光辉中融解消散,礼帽轻轻落在地上,光消失了,唐渊也跟着不见踪影。
噢噢噢噢观众倒抽了一口凉气,骚动不断,礼帽却突然动了动,帽檐下面伸出了一只毛茸茸的猫爪,粉粉的肉垫一拍,帽子向一边翻去,里面爬出了一只长着单边黑耳朵的长毛白猫,喵呜地叫了一声,当场就有受不了这种刺激的观众反复去世,给我抱抱!咪咪让我亲一口的叫声不绝于耳。
唐渊充耳不闻,叼起黑礼帽,高傲地挺着毛茸茸的胸脯走下舞台。
他太会了吧!白渐潇激动地拉着陆之穹的衣袖,你看看这浑然天成的气场,必爆无疑啊!
陆之穹的心在不愧是我的猫和猫猫都是害人精之间反复挣扎,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唐渊的最终得分是110。
满分竟然不是100这件事,使在场的某些选手深受打击。
巧了,我表演的也是魔术。珠玉在前,陆之穹上台时也不见紧张,笑眯眯地说,这个魔术呢,需要一名观众来当我的助手。
他身后是一个棺材大小的黑箱子,平放在移动支架上,除此之外别无他物。陆续有几个观众举手报名,陆之穹随便邀请了一位靠近舞台的女士,就请这位穿着露脐装的女士当我的助手吧。
那女人微微红了脸,只觉得眼前的男人俊美无俦,又是那么绅士温柔,情不自禁就想把手和心一块儿交到他手上。
这个魔术名叫切割活人,想必大家都见过,等会儿我会把这个箱子拦腰切成两半,陆之穹边说边掀开棺材板,来,请躺进去吧。
女人有点慌,她一直以为这种魔术是有托儿的,就这么躺进去没问题吗?
交给我吧。银发男人朝她眨了眨眼睛,声音温柔,我把你的命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女人心一软,便在陆之穹的帮助下踏入箱子中,嘎达一声,盖子便合上了,眼前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白渐潇看着好玩,他知道这类型的魔术一般是事先在箱子中准备好假肢,并且要提前让身体柔软的助手混入观众中配合演出,但这位小姐一脸不知情的样子,也不知道陆之穹要怎么搞。
好了,那我们就开始吧。神秘幽沉的背景音响起,陆之穹以手为刀,高高举起,自黑箱中间处拦腰劈下,黑箱中忽然传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鲜血从断口中汹涌而出。陆之穹转过箱子展示断口这个魔术远不是第一次上演,但这次绝对是最震撼的一次,因为断口处清晰地展现了两个人体的横截面,脏器还在涌动
观众席一片死寂,观众们睁大双眼张着嘴巴,活像一只只被提起脖子的呆鹅。
好了,接下来我们要让这位小姐出来和大家打个招呼。陆之穹重新将箱子合了起来,拍了拍手,装模作样地念了段咒语,接着掀开了箱盖。
一个女人直挺挺地坐了起来,呆滞地转头望向观众,露出了一个凄厉的笑。
陆之穹伸出胳膊,扶着女人下来。女人纤瘦的腰肢上甚至没有丝毫断裂的痕迹,稳稳地踩着高跟鞋走下舞台,因失血过多而苍白的脸上洋溢着笑容,仿佛刚才的惨叫只是众人的幻觉。
观众仍张大嘴巴,眼珠子跟着女人滚动,眼看她就要走到位置上,忽然上半身一顿,接着突然拦腰折断,啪嗒摔在了地上,下半身还直挺挺地站着。
陆之穹遗憾道:哎呀,看来力量还没完全恢复,这下糟了。
可他脸上没有丝毫后悔的神色,相反,那满是兴味的笑容看起来邪恶极了。白渐潇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他以前不是没察觉陆之穹有这种残忍的倾向,但他没想到他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