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渐潇倚在窗台上,张开双手抱住了他。
身体接触的那一刻,陆之穹猛地清醒过来,呼吸急促,心跳轰鸣,不过是捕捉到长夜里微弱的星光,死掉的灰烬竟还想燃烧。他疯狂地追寻那点光亮,情不自禁地低头亲吻白渐潇的唇,如同亲吻新鲜热烫的生命。
点燃我,别让我熄灭。
白渐潇猝不及防被啃了一口,暴风骤雨般深沉的情绪淹没了他。他被迫着承受这个深深的吻,并甘之如饴。
同样被吸引走向窗户的万钟,半个身子都翻上了窗台,白渐潇才好心地抓了她一把。万钟一清醒,嗷的一声从窗台上跳下来,立刻被冲击性的画面撞击了眼球,差点当场表演一个反复跳楼。
她深感多余地站在一边,委屈巴巴地牵住了白渐潇的衣摆,救救失足少女,她也需要一点爱!
于老师大势已去,跌跌撞撞地跑出了门口,白渐潇趁机推开陆之穹,走!跟上她!
陆之穹松开嘴,压根没朝门口看去,不耐烦地跺了下脚,刚跑出门的于老师就惨叫着跌倒在地。一开始陆之穹仅仅将她的鞋黏在了地上,倒地之后她的整个躯体都和地板融为了一体。
陆之穹目光灼灼地盯着白渐潇,蠢蠢欲动的眼神分明在说:boss已经扑街了,我们继续?
你也不嫌这里恶心。白渐潇赶紧往外走,我的苍鹰何在?
在这儿!万钟屁颠屁颠跟上来。
跟紧了。白渐潇擎住万钟,脸红发热地走出了门口。
陆之穹缀在后面,不爽地舔了舔唇角。他再度发动能力,之前洒在三人身上的水便完全被分离出来,在空气中汇聚成了一个水球。
走出大门,心理咨询室的真实面貌终于在他们眼前呈现。
眼前不再是一个房间,而是一张巨口。他们从两片嘴唇之中走入,那些红色的壁纸和地板不过是口腔内壁,厚重而柔软的地毯是舌头,窗户则是深不见底的咽喉。
所以当地毯卷着他们涌向窗户的时候,白渐潇再次发动惊蛰的能力,发觉地毯与墙角相接的位置是舌根,才放任自己被卷过去,直接斩断了整条舌头。
困住万钟的白色椅子,以及那些零碎的白色椅子,是口中的牙齿。那一阵阵腥臭湿润的风,是于老师的呼吸正是因为发现风吹动的频率和于老师呼吸的频率一致,白渐潇才发现了房间的真相。
至于陆之穹是怎么在那种醉醺醺的状态里发现的,白渐潇已经完全不想去思考了。看他收拾于老师的速度,恐怕这里的所有怪物都很难对他造成威胁。
只是,绝对绝对不能松开他的手。
你们看!她在做什么!万钟突然大叫起来。
白渐潇朝于老师看去,只一眼,就险些吐出来。于老师浑身上下的嘴都在互相啃食撕咬,特别是那满脸的嘴,就像粉碎机一样粉碎着自己的□□。转眼之间她的身体就被咬成了无数块,分散着朝四处涌去。
陆之穹抓住了其中大多数肉,把它们强行融回了原来的躯体,然而他没那个闲心对准位置,因此于老师也被拼成了一个难以言喻的玩意儿。
剩下的没抓住的嘴,已经跑到了走廊的尽头。
走!跟上去!三个人迅速行动,朝着带嘴巴的碎肉追去。
碎肉在地上流下了一条长长的血痕,跑到楼梯口便一头钻进了教室。白渐潇抬头一看,他们又回到了高三一班。
怎么回事?莫非他们又回到了一楼?还是说夏优和杨早早的教室就是高三一班,所以他们已经进入了另一段剧情?
他们闯入班级,讲台上的是一位男老师,五十来岁的年纪,枯瘦如柴,长着一双呆滞的吊梢眼。
那一块长着嘴巴的碎肉,就贴在男老师的耳朵上,叽叽咕咕地说这些什么,红唇翻飞,尖锐的白牙像闪着银光的刀子。
白渐潇突然感受到一股难以忍受的恶心,刚开始他还以为是宿醉的影响没有消除,然而当男老师冷峻的眼神望向自己时,他心中的愤怒和恐惧便像熔岩一样翻腾起来。
这不是宿醉,而是夏优的情感影响了他。那个女孩强烈的怨念穿透时空和生死,完完整整地传达给了他的心。
我明白了。男老师边听边点头,于老师,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情况。
长着嘴巴的碎块心满意足地顺着男老师的脸滑下来,在他脸上留下一条殷红的血迹。陆之穹一抬手,于老师的碎块便凌空炸裂开来,细碎的血肉溅了男老师一脸。
男老师浑不在意,甚至没有擦去脸上的血,他对着全班宣布道:下课。夏优你留下,其他人去吃饭。
即使宣布了下课,学生们还是全都大气不敢出,乖乖地排队走出教室。最后一个人顺上了教室门,教室里便只剩下男老师、白渐潇、陆之穹、万钟四人。
夏优,过来坐,男老师招了招手,示意他过去,有事就和老师讲,没什么好担心的,难道老师还会害你吗?
白渐潇硬着头皮走到了男老师跟前,每靠近一步,心中的抗拒感便强烈一分,这是面对其他老师时所没有的。
从摆在桌上的教案上,白渐潇瞟到了男老师的名字:洪庸,教授语文,同时也是高三一班的班主任。
洪庸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语重心长地说:就是因为憋在心里不说,你的心理问题才会越来越严重。本来是要通知家长的,但是在此之前,老师希望能和你一起解决这个问题。毕竟高三了,我们应该把精力放在学习上
洪老师,白渐潇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如果没事的话,我要去吃饭了。
洪老师的手逡巡而下,友善地拍了拍他的背。
我要把你和杨早早的位置调开,洪庸叹了口气,夏优,你是个好学生,你被杨早早影响了,她将来出去读大专出去打工,你要跟着她一起去吗?想想你的未来,想想你的人生,不要辜负老师对你的期待啊。
我们又没做什么错事,为什么要把我们的位置调开。白渐潇情不自禁地拉紧了陆之穹的手,夏优对他的影响愈发强烈。
你还想装作不知道吗?洪庸冷笑道,于老师已经把事情都告诉我了,你们俩的不正当关系我也知道了瞪老师做什么,于老师也是为你好,要是她不把事情告诉我,我就没法掌握你们的思想,也就没法把你们引到正道上。老师也是为你们好!
白渐潇隐隐的猜测终于被证实,也明白了心理老师身上的那些嘴意味着什么。
内心充满痛苦和迷惘,夏优满怀希望地去找心理老师倾诉,心理老师却转头就把她所有的隐私都转告给了班主任。内心的脆弱和痛苦,对好友朦胧的爱慕都被班主任知晓,被迫和杨早早分开座位,一切都恶心透顶,令人作呕。
心理老师布满全身的嘴,寓意着告密者的形象。他们在这幢楼里看到的所有怪物,都是那个跳楼死去的女孩内心的投影。
gu903();如果我拒绝呢?白渐潇语带挑衅地问。一如前两次,他做好了与老师化成的怪物战斗的准备,可洪庸坐着没有动,脸上带着油腻的笑这种笑,白渐潇经常在那些高居上位的老男人脸上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