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臂膀是很有力的,之前他抱着自己的时候,自己可以感觉到,稳妥熨帖,抱着她就像抱着一片树叶那般轻松,让她觉得无论怎么样都不会被丢掉。
而就在她身后,是男人的胸膛,虽然她的后背和他的胸膛是有些间隙的,但这么颠簸间,难免会刮蹭到一些,他的胸膛很坚硬,她甚至可以感觉到那修韧的肌理。
顾蔚然小心翼翼地抬眼往上看,他身形比自己高一截,所以下巴就在斜后方,偶尔间会刮过她的头发。
她可以感觉到男性呼吸间喷薄出的热气,有一下没一下地拂过她的发。
顾蔚然竟然有些羞涩了。
她之前被他抱着,就那么没有羞耻地搂着他的脖子吊在他身上,甚至还戳他胸膛,还把自己脸上的泥往他身上蹭,她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
或许是险些丧命的恐惧让她忘记了这些,也或许是从小认识,心里还觉得那就是自己熟悉的宫里头那位太子哥哥。
但是现在,他的胸膛和她的后背隔开了似有若无的距离,他的臂膀也不再揽着她,她反而有了羞涩,属于小姑娘家面对异性时的忐忑和不安。
她抿抿唇,脸上隐约有些泛烫,低垂下眼,却恰好看到他握着缰绳的那双手。
贵胄皇亲公侯之家的少年,按理手指和指甲都是有专门的仆从负责保养和修剪的,比如自己二哥,那手指甲比起自己的就丝毫不差,皇子养尊处优,自然更是好看。
但是他的却又和二哥的不同。
他的手指骨分明,优雅好看,却又仿佛比二哥的更结实更有力,比如他现在握着缰绳,骨节因为用力甚至微微泛白。
顾蔚然就想起,他刚才帮自己打理发髻的样子,他就是用这么一双能握着缰绳的手给自己打理发髻,还那么灵巧的样子。
一时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之前并不会觉得什么,现在却突然意识到,他和给自己梳理头发的丫鬟嬷嬷并不一样。
他是太子,尊贵的太子。
他还是一个男人,一个虽然算得上青梅竹马但现在大家都长大了彼此说不上太熟悉的男人。
胡思乱想间,顾蔚然脸上越发烧灼,深吸口气,拼命地转移注意力,便歪着脑袋,仔细打量那双手,包括手指间略沾上的可疑泥巴,那泥巴是从自己脸上沾走的吗?
正专心看着,那双手却收回去了。
“哦?”没有他护着,她心里那安稳的感觉顿时没了。
身后的人并没有说话,男性的呼吸拂过她头顶的瞬间,那双手又伸出来了。
顾蔚然下意识看过去,指骨依然略有些泛白,但是手上却干净了,刚才沾上的那些泥巴不翼而飞了。
正瞎想着,恰好这山路不平,那双手攥着缰绳,臂膀也稍护住她几乎抱着,身子微微前倾。
顾蔚然觉得自己仿佛一只刚出巢的乳鸟,被大老鹰护住了,她稍微往左边右边歪一点,就会被那仿若刚杵一般的臂膀拦回来。
大老鹰很硬,很硬………………
顾蔚然想起自己之前戳着他胸膛哭唧唧撒娇发脾气说他太硬的样子,脸上火烫,觉得自己呼出的气都在发热。
就算是刚刚死里逃生脑袋不清楚好了,她也不该这么不避嫌。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怎么了?”男子的声音突然在上方响起。
那声音清冷高远,却因为距离太近,而变得掺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顾蔚然心中竟是大慌,仿佛做贼。
“没,没什么啊……”顾蔚然忙说道:“我,我就是想……”
“想什么?”
“二哥哥,对不起……”顾蔚然也不知道自己在胡言乱语什么:“刚才我把你的衣服给弄脏了。”
她没失忆,记得自己把眼泪和泥巴都往他衣袍上蹭,那叫一个孩子气。
身后的青年在听到这个后,下颌处顿时绷紧了。
她叫起来二哥哥很好听,“哥哥”两个字咬音清脆。
尽管知道她还会这样叫别人,她有大哥哥二哥哥三哥哥四哥哥……但他听着这声二哥哥就是不一样。
他当然也记得,那娇软精致的小脸撅着小嘴儿在他胸膛上蹭泥的样子,像一只坏脾气的小狗。
“没什么,反正出来打猎,本来就不会干净。”心里这么想着时,声音却清淡的。
“二哥哥,你怎么会到这里来啊,你不是在打猎吗?”
顾蔚然没话找话,不过确实是有些疑惑的,既然这狩猎之人是五人一组,他定是组中之首,怎么会自己跑到这里来?
“我追捕猎物,恰过来此处而已。”
“是吗?”顾蔚然好奇了:“你追什么啊?”
身后的男人却不说话了。
顾蔚然好奇,扭过头就要看他,却只看到他线条凌厉的下巴。
“追一只鸟。”
顾蔚然纳闷,更加扭脸看他:“满山的猎物,你就为了追一只鸟?什么鸟啊?”
萧承睿当然不会说他在追一只疑似她家雪韵的乌鸦,他抬手,将她的脑袋摆正了:“你还是操心你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