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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晏昭平静地坐着,什么也没有干,刚刚随手拿过的书本早就被推远到了桌子的那一头。
他看到面前的两盘点心,那是刚刚云浮月带来的。
缓缓的,晏昭伸出手去,拿过一个放在眼下仔细端详。
洁白软糯的小点心,还带着微微的暖意,表姐说……她爱吃……
是了,这也确实像女儿家喜欢的东西。
晏昭犹豫着,最终还是咬了一口,顿时,一股牛乳甘甜的清香充盈在唇齿之间。
好甜啊……这味道,像极了表姐身上的香味……
留住她、留住她……她若愿意,那自己便勉为其难地答应。
若是不愿意……
呵、那他便会使尽千般手段让她自愿留下。然后……他再勉为其难留下她。
总之……晏昭目光浮动,在那牛乳糕上萦绕不定,他启唇轻声低喃,似乎是自言自语,又好像是在说给谁听,“表姐……这可是你自愿的……”
夜已经深了,晏昭吹了灯,却突然发觉四周都是黑暗将他笼罩起来。
伸手不见五指,像即将溺毙之时,那些能把人牢牢缠住的海藻……
突然,他觉得,自己是有些怕黑的。
不过……即使是最深沉的夜色之中,也总有一轮明月皎皎,他只需要把她揣入怀袖之间,然后,便可再也无惧黑暗。
第38章
云浮月百无聊赖地在昭德宫住了段日子,这里虽然说吃穿不愁,但是表弟派了很多人团团围着,她现在就连倚着门框看看外面都能被人监视……这感觉,好像真怕她跑了。
不过好在父亲叛乱以后,表弟把她身边所有的宫人都遣散了,故此,宫里目前只有两个人,一个她,还有一个就是桃红。两人住这么大的一间宫室还是很宽敞的,不至烦乱。
只可惜对二人而言,如今能走得最远的地方,便是昭德宫的那一方小院子了。
桃红还行,每日擦擦扫扫一天就过去了,可怜了无所事事的云浮月,只能日日躺在床上。
唉,今日又是房里闷得久了,云浮月想了想,终于再一次来到院落中的小花园,这边有青石凳,坐起来凉凉的,在如今温热的夏日之中,倒还挺去燥的。
“娘娘,这会风好大,如今换季,最是容易患风寒了。”桃红给云浮月披上一件秋日里穿的衣服,这时她摸到云浮月指尖冰凉,便又忍不住出声劝道:“这几日正是娘娘月信时候,吹不得风的,娘娘还是回房休息吧。”
听到这话,云浮月摇了摇头,她叹口气,“我在床上已经躺了够久的了,还是出来透透气吧。”
桃红不太高兴,“娘娘……”
看到那小丫头神色担忧,云浮月赶紧把那一件兔绒薄氅裹好,向桃红保证,“放心,我不会有事的,你看,我包得紧紧的。”
看到小姐一副狡黠又可爱的模样……桃红无可奈何叹口气,唉,自己只能由着自家小姐的性子了。
于是一整个下午,云浮月都一个人在这里打发时间,她先是赏了花,然后又借着天色看了会书,本来是准备看一会儿就回去的,没想到后来却趴在青石凳上睡着了。
天色已经擦黑,云浮月却还没回房,桃红打扫了寝宫,又收拾了床铺,却还不见小姐回来。
天暗了读书费眼睛呢,桃红准备把小姐叫回来。
谁料刚一出去,桃红就看到了那个趴在石桌上睡意正酣地女子,哎呀,小姐怎么在这里睡着了呀!桃红惊呼出声,“娘娘!”
虽说如今已经暖和起来了,但是晚间的风依旧是凉的,她焦急地跑过来,把早就散落一旁的薄绒小氅重新盖在云浮月身上,“娘娘前面让奴婢先回去,怎么您自己还在这待着?”
她轻晃着云浮月,却见那人还是一副萎靡的样子,再看小姐那张小脸,一点精神都没有……桃红皱起了眉头,她伸手在云浮月额上试了试。
好烫!
“娘娘!”
遭了!娘娘定是让风吹着了!
桃红跺跺脚,赶紧对着门口站着的侍卫们呼喊,“娘娘发烧了!你们快帮我把娘娘扶到榻上去!”
那两个侍卫对视一眼,那可是晏昭的女人,敢扶这个女人,他们不想活了吗?
“磨磨蹭蹭什么!”桃红怒不可遏,“若是不来扶,那你们赶紧就去找皇上、找太医啊!”
这个……倒不是不行。那侍卫抱了抱拳,“姑娘等等。”
金銮殿内。
虽然天色已黑,但是晏昭还在与几位大臣议事。
“这鱼垟郡年年水患,如今潢河汛期,人力根本不可阻挡……郡守年年向朝廷要银子,已经不是一两年了……”一个老迈的臣子摇摇头,“可皇上知道,先皇在位时修了汇龙渠,那可是大工程……所以,大梁国库内早已经不剩什么。”
晏昭容色清冷地听着,然后几乎没有什么思考便道:“不必拨款,无底之洞如何填满?传朕旨意,让他们迁至北部惠仙郡。”
“唉,这不可。”老迈的臣子捋着胡子,“鱼垟郡民风剽悍、这一言不合、那就要造反啊!”
“这有何惧?”晏昭冷冷一笑,“自大梁开朝以来,哪一年没有叛军?既然他们如此不知好歹,那就让陈瑞安领上两万人,押着他们迁,抗旨不遵者斩立决。朕相信,重典之下,必有顺民。”
“皇上,这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老臣以为,行事还是不要这般偏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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