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1 / 2)

萃雪在若虚宫做了多年事,还是第一次见到羽环虚发这么大的火。曜一边将药丸倒进玉瓶里,一边头也不抬的回了一句。

那宫女可是你朋友?若是就去看看吧,你似乎很担忧的样子。

萃雪惊了一瞬,有些慌张的摇了摇头。

不,不是的,奴婢只是担忧侍人您被牵连。

两人已经离开落雪轩,有什么好牵连的,况且我如今尚在禁足中,羽环虚怕是想不起我这号人。

话刚说完,院中就传来一连串的行礼声,随后房门被人推开,醉醺醺的羽环虚出现在门口,步伐虚浮,红着眼睛走向曜。

都下去,没有本殿下的吩咐,谁也不准进来。

萃雪简直不敢相信面前的醉鬼是她运筹帷幄不动声色的六殿下,一时愣在了原地。

听不见吗?还不快滚!

萃雪匆忙朝外走去,出门之时飞快回头看了一眼,正好看到羽环虚将曜压在床上,心被刺痛了一瞬,离去的脚步凌乱了许多。

曜触不及防被一个醉鬼扑倒,这会儿倒在床上还有些懵,从羽环虚身上传来的酒味熏的他难受,偏偏这人还像是空旷了好久一样疯狂拉扯着他的衣裳。

回过神来曜一把推开羽环虚,刚从床上坐起来就又被羽环虚压了回去,羽环虚从背后环抱着曜,嘴唇凑到曜的颈侧,吻的毫无章法。

曜皱起了眉,声音也冷淡下来。

羽环虚,放开我,我知道你没醉。

羽环虚仿若未闻,大力扯开曜的衣襟,露出半片背后的皮肤,曜的皮肤极白,沾一下就发红,羽环虚从脖子沿着脊椎一路吻下去,留下一连串雪地上盛开的红梅。

曜没有再说话,他垂着头,无人看得见他的表情,墨发披散在肩头,虚虚实实遮掩露出的肌肤,长长的白色衣摆垂落床沿,被冷白的月光照耀着,滴落出的寒意像水一样沉在地上。

羽环虚看着曜,近在迟尺,却又如此遥远,心口被压的喘不过气,他放开曜,从床上站起来,声音多了几分嘶哑。

抱歉。

曜立起身,如玉的手指捏着衣襟拢上肩头,缓慢而又细致的规整了衣裳,他看起来平静极了,连衣裳上一丝褶皱都不忘抹平,羽环虚有时候爱死了他这幅冷清的模样,有时候又恨不得撕碎他这层表皮。

既然清醒了,殿下请回吧。

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

曜没说好,也没说不好,羽环虚迫不及待吩咐人准备好马车,伸出手想托他起身,伸到一半又收了回来。

本以为有了进一步接触他便会厌倦,谁知道一时放纵后更加不敢沾染,怕亵渎了他,也怕更加遥不可及。

两人并肩走出房间,侯在门口的赵公公诧异羽环虚这么快就出来,目光在曜身上顿了一下,也看不出丝毫异常,难道殿下不是来找曜侍人侍寝的,是他想茬了?两人就是单纯的友人关系?

夜已经深了,两人乘着马车离开皇宫,出了京城,到了京郊一座宅邸停下来。曜发现这宅邸修的极大,布置的也好,应该是羽环虚在宫外的一处居处。

而在这宅邸之下,竟然建着一座守卫森严的地牢,地牢口被一堵厚重的石墙封着,依靠机关打开,地牢之中还布置着不少危险的陷阱。

曜本以为关在地牢中的是个极危险的人物,却没想到见到的人双眼被挖,手脚被砍断,肩胛骨上穿着锁链,因为关的时间太久了,锁链和肉都长在一起。

任凭曜怎么看,这都是个残的不能再残的废人了,不可能逃的出去,羽环虚为何要废这么多心思搞座地牢?而且看被囚之人的伤口,有新有旧,有的甚至是今天才留下的,羽环虚一直在折磨他。

这人是谁?

废太子。

曜惊了一瞬,传闻太子因惹怒皇帝被废,囚禁宗庙,怎么会在此处?

想问我为什么这么做?

你与他似乎有极深的仇恨。要不是深仇大恨也做不到这个地步吧

羽环虚走到地牢前,目光注视着牢中的废太子,脸上流露出奇异的微笑,一字一句说起他的过往那些几乎被埋在深宫的事情。

我的母妃乃是宫里的乐妓,弹的一首好琴,因一首曲子被皇帝看中,赏下了那张人不归,可一夜宠幸后就忘在了脑后。

母妃胆小懦弱,不敢去争宠,就在其他嫔妃的欺凌下过着困苦的日子,直到我出生了,就是那么凑巧,那一夜宠幸她怀孕了。

宫里的女人再也容不下她,想方陷害她,很快她就被皇帝彻底厌弃,带着我搬进了宫里最冷僻,残破的宫殿。

我长大的那几年很艰难,宫里任何一个太监宫女都敢欺凌我,母妃除了躲在屋里哭,连出来说上一句话都不敢。

我不怪她,她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又怎能保护我?我只希望自己能慢慢强大,于是我学会了笑脸示人,获取周围人的喜爱,如此可以少受些折磨。

有一次,年幼的太子踢飞的蹴鞠落进了小院,宫人冲进小院掀翻了所有东西,还是没有找到,太子生气了,怀疑是我私藏了蹴鞠,要惩罚我与母妃。

我为了保护母妃,在廊下跪了三天三夜,那时的雪冷的刺骨,母妃一次都没来看过我。

当我晕倒被送回去之后,我听到母妃在哭泣,她说如果不是我的出生,她就不会被其他娘娘针对,还怪我私藏了蹴鞠,惹怒了太子,以后她在宫里更加没办法过日子了。

那时候我才知道,母妃不仅不信任我,她竟然是恨着我的,恨我这个亲生儿子给她带来了厄运,多么可笑,本来是她将我带来这个世界,却怪我害惨了她。

这次事情之后,我膝盖差点废了,太子却依旧不放过我,带领宫人以折磨我为乐,我生不如死,但咬着牙不让自己死掉,这样的日子我一过就是许多年。

羽环虚叙述的声音平静无波,就是这种平静才让人觉得可怕,接着,羽环虚转过头,对着曜笑了笑。

对了,你知道吗?那个蹴鞠,其实是太子自己藏起来的,他只是想捉弄我们。

第15章半斤八两

即便已经将太子施加的痛苦系数奉还,羽环虚却没表现的多么畅快,他这二十几年都活在冷漠里,没有感受到丝毫善意。

父皇高高在上,从没想起过他这个儿子,甚至任由其他儿子欺凌他。相依为命的母妃视他为拖累,连他的出生都当作他的过错,对他遭受的欺凌冷眼旁观。

背负了太多仇恨,就养成了戴面具的习惯,以至于对谁都是一副风度翩翩笑意吟吟的模样,下起手来却毫不留情。

曜不想评价羽环虚的经历,只是有一点颇为在意。

你的母妃,怎么死的?

你以为呢?

羽环虚脸上又浮现那抹奇异的微笑,想起那个女人卑微的一生,还有她在雪夜里的哭泣,字字句句像针一样刺入他心脏。

既然活得那般痛苦了,为什么还要活下去呢?于是我送她去解脱了。

说实话,曜并不相信这一点,越是孤独的人就越会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抓住最后一点依靠,即便知道靠不住,没有玉石俱焚的勇气,剩下的就只有自欺欺人,羽环虚恰好是后者。

你看,我本来就是一个薄情的人,谁拦了我的路我便除掉谁,你亦如此,在这宫里不薄情就活不下去。

曜再次沉默了下来,这沉默让羽环虚有些烦躁,这人为什么就不能有一点正常人该有的反应?

你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

gu903();曜盯着羽环虚的眼睛,漆黑如镜的瞳仁似乎能看穿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