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怨鬼找我轮回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45(2 / 2)

钟冉洗去血渍,双手环抱骨灰盒,蓝色冲锋衣被她穿得肃穆而清冷,迤逦行走间,对所有过路车声置若罔闻。

也不知沿道走了多久,期间有人停车询问路线,她指远处:“沿条路继续走,没多远就是汆文了。”

男人感谢到:“不好意思啊。”他老婆抱着半醒的儿子,闻言揪他一把:“早跟你说别太信高德,都快把你引沟里去了!”

男人压低声音:“别老在外头给我甩脸子。”末了,他说,“小姑娘,你要去汆文吗?”

钟冉点头,男人问道:“要不我捎你一把?”

钟冉没拒绝,她腿肚子也走酸了,有顺风车倒是挺好。

女人推开后座门,见她领口锈色污迹斑驳,头发又结成一团,忍不住询问:“你是摔跤了吗?”

小男孩醒来,白色旅游鞋往里缩,怯生生地打量她,钟冉顺话点头:“雨天太滑,没看清土坑。”

女人看她把木盒子搂得紧紧,便提议到:“要不你把它放后头吧?我看壳子都弄脏了,放衣服上也不太好。”

钟冉回她:“这是我婶婶的骨灰。”

女人愣神片刻,没吭声,小男孩仰头问:“妈妈,骨灰是什么?”

女人面露尴尬,不禁冲后视镜探来的目光埋怨,钟冉倒是一派寻常,只眼睛有点发直。

车停在汆文近郊,钟冉下车,女人正伸胳膊,瞥见她对车大幅度鞠躬:“谢谢。”

女人不知该应和什么,想抽纸擦座位的手慢慢收回,钟冉装没看见,顺手关好车门。

山里空气湿冷,她鼻尖泛红,猛地咳了几声,又仰头打量四周。遵循记忆,她进了片山林,记得小时候清明节,她爸妈还有婶婶带她扫坟,来的就是这片地方。

钟冉往深去,没多远便见了稀落几座孤坟,再往里,刻了黑字的石碑蓦然出现。

地震后,叔婶曾出钱翻新过,字没被风雨磨去多少,倒是在冲刷后愈显清晰。

钟冉掘了把湿土,将木盒端正放入,跪着拜了拜后,起身刚准备离开,又蓦然蹲回:“婶婶,再等等。”

她刨出盒面,手轻轻抚摸上,“我…想看看你死前记忆,那个徐寅三到底长什么样,还有谁害了你…或者想害我。”

匕首贴近她指腹:“打扰了。”

作者有话要说:近年关要走亲戚了,只能保证不断更,不能保证更新准点,还请见谅。

大概每天晚上9~12点更新,断更肯定提前告知,不说的话,即使再晚也会更。

第122章122鬼胎(三)

徐寅三给自己倒了杯红酒,酒未醒,香味不够浓郁,沉淀物滑入杯底,又被浮上杯口。

笃笃笃…

他听见不徐不缓的几声敲动,门外有人说话:“干爹,是我,杜柯说你找我?”

“进来。”

把手被外力转动,灯火通明的房间裂开黑缝,光透入缝隙,照亮骨节分明的五指。

那只手松开门把,门缝骤然豁大,漆亮的皮鞋踏入房内。

腥红的血从指尖淌下,钟冉右手握拳,血渗入手心。她紧捏一阵,血糊的手握上槐木,无火之烟袅袅上升。

钟冉闭眼,再度睁开时,一只手包裹了她握槐木的手。它皮肤松弛,指甲缝脏污堆积,食指与拇指略微反翘,像在地上猛抓过。

钟冉面对刘丽华:“婶婶?”

刘丽华脸色灰败,胸口处的棕黄毛衣沾染血渍,血沿重力下垂,直浸至腰间。

钟冉反手握住她的,正要开口,猛听背后一声枪响,她本能地耸肩,听回声在耳边渐远。

钟冉松手,四周环绕的树木依次倒伏,桌椅围墙从土里钻出,实木地板自脚底蔓延,逐渐变幻成陌生场景。

刘丽华骤然仰倒,四肢瘫软在地,而钟冉回头,与一管长.枪对了正着。

她抬头往上打量,一个灰裤男人松弛手指,枪插回衣兜。他背后是张真皮沙发,棕红皮料子油亮柔软,能将身体陷得很深。

有人翘腿坐沙发里,油头、冷脸,有双长凤眼,随年纪增长眼角下耷,但能看出原有的上挑轮廓。

收枪的男人探刘丽华脉搏,刘丽华濒死,呼吸只出不进,眼裂几乎撑破,眼珠死死映着沙发。

男人回头:“老大,差不多了。”

徐寅三点头,外门被人敲响:“干爹。”

呼唤的语句不长,可入钟冉耳中,就像巨石沉水,在心底溅起大片水花。

钟冉起了身,近乎机械地挪步子,徐寅三声音平缓:“徐老四吗?来得还挺准时。”

“我向来不爱迟到。”

钟冉心跳上下锤动,震得咽喉直泛恶心,身侧拳头攥得肌腱分明。

“那我进来了。”

旋钮被转响,钟冉听见咔哒一声,下意识去拽紧门缝,似乎是害怕什么,又似乎是逃避什么,然而她摸不到门把,指甲狠狠插.入了掌心。

门猛地被拉开,钟冉与来人对面对站立,呼吸都在颤抖──

裴元易。

裴元易先见到抠地挣扎的女人,乱糟糟的头发根本看不清脸,他便直接无视:“不是说过吗,没事别叫我来你这里。”

徐寅三斜睨他:“养大了,想跟我撇清关系?”

裴元易静默而立,用冷漠回应他的问题。

徐寅三指地上:“你一直瞒着那姑娘,连她叔叔都不敢见上面,是不是怕有一天她知道你背地里干的事,会恨你怨你?”

裴元易头转得极慢,地板那滩血顿时从无视变成触目惊心。

他嘴唇嗫嚅:“钟,钟冉吗?”

愤怒偃旗息鼓,恐惧和悔恨冲击他胸口,四肢温度退却:“不会…是她吧?”

裴元易脚下不稳,膝盖一软几乎跪倒,好不容易将女人头发扒开,看清面孔后,他强撑的力气被抽干,人也坐到了地上。

徐寅三补充:“她你也认识。”

裴元易愣愣望他,忽然心跳停顿,又将女人审视一番。

他的确认识,是钟冉经常来学校看望的婶婶!

钟冉蹲他面前,总觉得这张脸熟悉又陌生。她看了三四年,本以为自己了解许多,没想到连他最基本的身份都不知道。

现在这张脸表情复杂,疑惑中带了丝惊惧,平时温润平和的他,被刘丽华的尸体没收了那份从容。

刘丽华也认出这个总被钟冉挂嘴边的男孩,她气若游丝,手向上一攥,拼尽最后力气揪皱了裴元易的衣襟。

裴元易瞠大双目,被垂死的力气拉近地面,听她恨恨吐出两个字:“畜牲。”

说罢,她咽气撒手。

裴元易没敢看她,也不知目光落在哪个角落,而钟冉的眼睛一直盯他,目睹他眼底涌出了湿意。

相隔千万米的别墅内,徐寅三望向裴元易:“徐老四,你是摆脸给我看?”

裴元易疾声厉色:“我不叫徐老四!我不姓徐,我姓裴!”

徐寅三搁下红酒:“你以为我就该姓徐?我跟你一样,从小就改了名头,成了这个徐家的人,生死都由不得自己,更何况其他?”

裴元易吼过之后,发红的脸渐渐褪白:“你这次又有什么惊喜给我看?上次是周君乔,上上次是钟冉的婶婶,你还要做什么?我已经办了这么多事,你能不能消停点?!”

徐寅三没说话,端酒一口气喝完,酒杯猛往墙角摔!

他起身几步逼近裴元易,裴元易下意识后退,强自镇定地立稳身子。

两人离不过半尺,徐寅三停住脚步,伸手拍他衣领:“老四,你们背着我干了挺多事吧?”

他咬字落在“们”上,裴元易咽了口唾沫。

徐寅三手指点他胸口:“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几个月前还亲自去找过黄姗,对不对?”

裴元易回忆起黄姗那通电话──“元易,我看到一个眼熟的人,你猜是谁?”

周君乔正同他在去往九寨沟的路上,他随口问道:“谁啊?”

“夹你书里那个姑娘。”

裴元易怎么会忘记,那张钟冉在暖阳里打盹的照片,运动会的操场闹哄哄,只有她独自眯眼靠樟树下,有落叶飘她头顶。

他公物私用,拿班级相机偷偷拍下,从此,画面定格在他早已不用的数学书中。

他临时改变路线,去了开发不久的沣木,就想见见许久不敢见的姑娘。姑娘身边多了个男人,将他替代得很好,能逗她开心逗她欢笑。

他想,他们终究是有缘无分。

徐寅三微笑看他:“你完全忘了自己是带任务接近她家的,我怎么就没料到,你们家族遗传的多情,让你对自己的猎物产生感情。”

他抬手指向虚无:“你女朋友知道她是个烟雾.弹吗?”

裴元易握住他手腕:“乔乔是无辜的,她是好姑娘,你千万别对她下手,我什么都答应你。”

徐寅三扭开手腕:“放心,我给她吃好喝好,她还以为自己是被人绑架,就等着爸妈来赎呢。”

他又说,“你老老实实跟我做事,谁都不会受伤害,偏偏你们都爱阳奉阴违,平白让两个姑娘多受多少折磨?”

他话已说完,手按裴元易肩膀,用力捏了一把后离去。

裴元易凝视角落里的碎渣,泠泠微光刺得他两眼发酸。

钟冉蹲地上,呼出好长一口气。

她拼命用手挖土,一捧接一捧将骨灰掩盖严实,用手拍平后,又茫然地推出小土堆。土堆推得越来越高,她动作停顿半秒,突然大力将它拂倒!

钟冉觉得,人生就像楚门的世界,所有人都知情,都监视她,都在看她表演。

她往舞台一站,聚光灯探来,观众都藏台下,黑漆漆望不见面孔,是人是鬼都看不清。

钟冉怔怔望了许久,感觉自己有些麻木,麻木于背叛和真相,情绪也失去了波动,甚至平静得自己都有些惊讶。

惊讶结束后,她手忙脚乱地拂头发丝,如果卫舜在的话,肯定要数落她往密林乱跑。

卫舜也在惊讶,他受过的惊吓不多,故而惊讶时间也比钟冉长些,一直到进家门,保姆耐不住问东问西,他才恍惚回神:“刘妈,你来我家多久了?”

刘妈答到:“差不多你四五岁吧,估计你都不记得了。”

卫舜点头:“我是挺多事不记得的,如果婴儿时期就能有记忆,可能我发现的端倪会多许多。”

刘妈略感奇怪:“婴儿都是没有记忆的。”

卫舜又点头:“你说得很对。”

刘妈觉得他古里古怪,下午茶没吃几口,她照常唠叨,也没听卫舜照常敷衍,一时像塞满心事似的望窗外发呆,一时又把手机翻来覆去地检查。

刘妈就看他捣鼓,捣鼓完了,他貌似松了口气:“我爸啥时候回?”

刘妈皱眉:“老爷一直在二楼办事啊,中饭都是我送上去。”末了她补充,“他最近基本不出门,出门也是一堆人前呼后拥。”

卫舜沉默数秒:“我去楼上找他…”

还没迈出几步,他便听见门铃响,刘妈大喊:“来了来了!”

卫舜停下脚步,刘妈开门:“哎呦!闻小姐?你怎么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出去办年货,晚上还有坑爹的亲戚搞事,挨到半夜才能安静码字。

我考虑过年休整两天,可能是今明两日,介时给大家请假条!感谢在2020-01-2023:24:04~2020-01-2202:40: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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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123鬼胎(四)

听到这个名字,卫舜十分意外,闻瑶大小姐脾气,没拉她爸给卫巍松施压已经算很不正常,现在登门,要不是想亲自给他点颜色,就是想找人给他点颜色。

总之别说用脚趾想,用十根脚趾加大半个脑袋,卫舜都想不到,闻瑶竟是上门来道歉的。

她还穿着离开时的衣服,头发干枯卷翘,嘴唇朱红厚重,玄关暗光下更显脸色苍白,见到卫舜突然大喊:“舜哥!”

卫舜有些尴尬:“闻…瑶瑶,你怎么来了?”

闻瑶大幅鞠躬:“对不起舜哥,先前在餐厅,是我自己的问题,我不该那样说话的。”

刘妈比卫舜还意外:“你们俩吵架了?怪不得小舜看着魂不守舍,原来是这样。”

卫舜不好否认,闻瑶继续说:“舜哥,真的对不起啊,我以后不会这样了,你能原谅我吗?”

卫舜挥手:“也不是什么大事,谈不上原谅,我自己也不该那样吼你,抱歉。”

闻瑶前进半步,卫舜本能后退,反应过来又觉得不妥,遂扯出笑脸:“你就是来道歉的?其实没那个必要,电话里说一声就好。”

闻瑶摇头:“不仅道歉,我爸明晚办腊八宴,想请你家去。”她声音减小,“而且…我爸还说了,这次宴席,全是一些熟人间…交流认识。”

卫舜心领神会,名利场上的聚会,通常是各界人物牵线的桥梁,既要听须溜拍马,还得说阿谀奉承。

他问:“腊八不是三天后吗?为什么提前了?”

“哦,我跟我爸说,那天要参加我妈那边的活动,你知道我爸妈早就…所以他们不太互通,我只能两头兼顾。”

说着,闻瑶掀开皮包暗扣,卫舜注意到她戴了棕红皮手套,先前在餐厅没见着,兴许是塞进了背包。

闻瑶摸索一阵,卫舜忽觉动作微妙。

她的中指抵上暗扣时,手套指根处折痕异常深,仿佛其下空无一物。

但只是瞬间,未及卫舜细看,闻瑶便抽出镀金卡片:“这是那家会所的地址和邀请券,那边只有会员能进,所以给你们送来这个。”

卫舜慢慢接过,闻瑶迅速松手:“那我走了…明天见。”

她转身回楼道,胳膊被人拉住:“瑶瑶。”

闻瑶停下脚步,卫舜跨步出门,无视门两侧视线灼灼的保镖,手搭上闻瑶的脸颊。

闻瑶抬头,楼道灯光白亮,眼底光点跃动。卫舜微眯眼,指尖感受她发凉的体温,随后下挪至颌骨。

闻瑶一言不发,愣愣回望他,卫舜收手:“回家吧,要注意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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