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怨鬼找我轮回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43(2 / 2)

她扯了丝冷笑,手往男生的书山一推,两摞书哗哗哗落了一地:“书搬完了?有时间学狗叫不如快点搬书。”

钟冉气人效果超群,这回换男生七窍生烟,他扯嗓子开始骂人,钟冉还没搭理,他倒先把脖子气粗了。

卫舜抱胳膊围观精彩的变脸,觉得钟冉真是越看越可爱,气也气得可爱。

男生骂不出效果,立马去钟冉要搬的位置动手,后领却被人拉住。

裴元易站他身后,精瘦的胳膊倒不算文弱,把男生拽得直踉跄:“想跟女生动手?”

男生眼圈气红:“她先动手的!”

“但是你先动嘴的。”裴元易说,“怎么?嘴撅上老鼠夹了?脚跳得这么欢?”

男生还想反驳,班主任又进了教室,他衡量再三,暗暗吃下了哑巴亏。

裴元易走去钟冉的位置,帮她搬起一摞:“别跟他计较,他肯定嫉妒你比他瘦。”

钟冉扑哧一笑,又习惯性收敛笑容,从他手中捞来书本,先前未气红的脸,此时红到了耳稍:“我来吧,我抱得起…”

嘿!钟冉这人,是把他摁醋海里扑腾呢!

卫舜使劲搓揉自己的脸,觉得此时不比那男生好看多少,要不是隔了数年时空,他肯定比妒妇还能阴阳怪气地拿话刺裴元易。

正琢磨怎么删除记忆,突然一声车喇叭打乱他的思绪。

卫舜转头,救护车灯刺眼,一长一短的鸣笛呼啸奔来。

他发现自己正杵马路中央,本能地往路边跨去,救护车穿过脚踝,堪堪停在道旁。

卫舜环顾四周,忽然觉得这深浅意识都有点针对他,刚展示完裴元易的好,就把他干过最坏的事拿来摁头观看了。

卫舜和钟冉隔了条马路,同时隔着的还有五年前的自己。

他听不见他们说的什么,但心里门清,这是陈灵灵去世的夜晚。

深意识能困人的,都是让钟冉难过、伤心的记忆,就如刚才,即使裴元易让人解气,但被孤立误解的落寞,卫舜都看得清楚。

他那次,大概是真伤到她了。

卫舜没上前,因为他闭不了自己的嘴,更堵不住钟冉的耳,这场记忆重现已经够受了,他不想再附加折磨。

他曾偶尔庆幸,若不是怀疑,也许钟冉就是他擦肩的过客,世事缘法大抵如此,总伴随躲不过的矛盾纠结,两股平行绳索才能系在一处。

但如今,他看见钟冉蹲地偷抹眼泪的模样,后悔吞没了庆幸。

若他多点信任和耐心,钟冉或许不会这样难过。

他最不想看她难过。

卫舜突觉疲惫万分,手捂上双眼,深深叹了口气。

再度睁眼时,他来到一片陌生的黑夜。别墅群灯火零星,路灯更是昏黄黯淡,照得树影深长。

卫舜下意识寻找钟冉,甫一回头,钟冉就拎塑料袋,步履沉重地走向别墅。她的手揣进兜里,指尖紧握手机,夏日的热汗闷湿发脚,蜿蜒贴上脸颊。

卫舜不太记得起这是何时,只好跟随钟冉接近别墅,还没进门,卫舜就觉察到古怪。

门怎么没关?

尽管知道已经过去,卫舜心仍跳得极快,而钟冉比他还慌,与一只鹦鹉对视半秒后,她狂奔进了卧室。

卫舜僵在房门口,手指微微发凉。

钟冉抱着尸体哭得撕心裂肺,他从没见过长大后的人还能哭成孩童模样,两腿蹬地,脖子抻长,两排细牙张得老大,从喉咙迸发能撕碎声带的哭喊。

卫舜像被什么堵住肺管,鼻息几乎停滞。

是那群人,他们一直想抓钟冉,甚至不惜以杀人为代价,原来钟冉的不告而别,竟是为了不连累他。

卫舜无意识往摸胸口摸,他感觉心脏被荆棘填满,一根根刺戳得他疼痛不已。

钟冉哭够了,用满是血渍的袖口擦干眼泪,脸被血糊上,红一块白一块的污浊,只剩眼神依旧清醒。

她去厕所洗手,垂头耸肩,嶙峋的背骨忽上忽下,大口大口喘过粗气。

卫舜看她掌心接满凉水,狠手将脸勒干净,然后定定从镜中研判自己,小声说:“钟冉,你不能哭。”

说完,她推开门,像孤魂一样游离。

卫舜已经失去思考能力,只能和她化成一样的野鬼,在砖瓦泥墙雕刻的森林里穿行。

钟冉走到人群熙攘的火车站,抬头仰望灯牌许久,伸手隔空摸了摸。红色荧光,温暖又血腥地照在手心,她手指弯曲抓了把空气,然后放入兜内。

她误闯进旅行队伍,每步都走得艰难,卫舜虽能轻松穿行,但他胸口沉痛,逼得脚步比钟冉还慢。

有位老太太关切地询问,钟冉轻声说了一句,眼泪又滑入衣襟。

老太太没安慰多久便随众离开,人海推钟冉往前,钟冉漫无目的地浮动,眼里再没了湿意。

卫舜就想,她怎么这么傻?

不仅是悲伤,笑也会有泪,怒也会有泪,眼泪仿佛是各种情绪堆积后的闸口,不落泪怎么行呢?就这么憋着,迟早得被情绪吞噬干净…

他的小姑娘,怎么就不会哭了?

卫舜鼻尖酸楚,陡然模糊了视线。

他有些发愣,抬手擦过眼角,咸湿的温热浸润指尖。

他也好久没哭过了。

卫舜将湿漉抹净,两边人海像隔了层单向玻璃,别人看不到他,他听不到别人,直朝钟冉走去。

玻璃夹缝的尽处就是她,自以为坚强地站在原地,钢板化精般一动不动。

在他接近的同时,人群渐渐褪色、淡去,他们之间什么也不剩,只剩半米的虚无。

卫舜轻喊:“钟冉。”

钟冉像听到什么,视线循声而来。

卫舜再次喊到:“冉冉。”

钟冉还是记忆里的她,表情难以置信,嘴唇嗫嚅发抖:“…卫舜?”

卫舜点头:“是我,我来了。”他一步上前,像平常那样,双手将她包裹在怀,“你送鬼魂回家,我带你回家。”

他抚上她的鬓发,和病床的自己姿态一致,钟冉也四肢垂直,像昏迷那样无动于衷。

但很快,她轻轻回抱卫舜,随着哭声逐渐委屈,她收紧胳膊,在他肩头濡湿洪泽一片。

第117章117隐匿(一)

钟冉的哭声闷在肩头,忽大忽小,暗夜火苗般摇曳不定,风一吹便熄了响动。

卫舜见她的身影与周围同时黯淡、透明,眨眼融成漆黑一片,料想这回该真正结束时,空旷无垠的意识震动起来。

卫舜四处环顾,脚下火光似的亮点陡然灭去,一切如烟尘蒸腾消散,原本消失的血腥花香,此刻浓烈刺鼻,几乎熏得人脑门发胀。

袅袅白烟悠然自脚底上升,卫舜貌似看出了钟冉的轮廓,忍不住试探:“钟冉?”

她嘴唇部分微有张合,烟雾描成的细眉颦起,卫舜没听见一个字,就猛然往下跌落。

失重感促使他奋力睁眼,头顶刷白的墙面盘旋了好一阵,他才勉强定住心神。

钟冉呢?

他下意识收紧胳膊,怀里空荡荡,就被窝还剩了点余温。他听见真实环境的嘈杂,而萦绕鼻尖的怪味早随香烬化成了余灰。

布帘拉开缝,罗子的大圆脸凭空挤来:“诶,你醒啦?”他脑袋一歪,“我寻思着,你怎么比钟冉还能晕呢?你不是没事儿吗?”

卫舜茫然片刻:“钟冉呢?”

罗子钻入这方天地:“额…就…让我把这个给你。人嘛…”他挠头,“我也正想呢,你那小女友是不是换了国籍的蜘蛛侠,怎么攀墙越户搞这么溜?”

他凑近卫舜,“我怀疑,她又从窗户跑啦。”

卫舜接过揉成小团的纸片,显然是匆忙之下从记录单扯的一角,圆珠笔迹张牙舞爪,但那四个字简洁鲜明,看得他心头发怵:

[留意你爸]

卫舜抬头:“我爸来了?”

罗子大拇指朝后一指:“门口跟医生了解情况,原本我坐外头守阵,小女友就虎了吧唧蹿来,刚跑门边又立马折回。我正奇怪呢,她扯了吊瓶记录单,刷刷写完塞我手里,交代几句就开窗没了影。”

“然后?”

“然后你爸就进来了啊,他拉帘看了你一眼,比我还纳闷,说不是你女朋友受伤吗怎么换你躺了,又问钟冉去哪儿了,你说这叫我怎么说?”

“…你怎么说?”

“我说,你女朋友在他来之前零点零一秒康复,人呢…跑了…哦对,钟冉说让你等她联系,你别去联系她。你俩是不是吵架了?跟我前女友一样,我打她电话不接,非得自己想通。”

卫舜云里雾里,原指着两人醒了来场两眼泪汪汪的诉说衷肠,哪知不仅衷肠没诉,连目光都没搭上,钟冉就率先溜了,留他在原地懵圈。

这事儿…真让人摸不着头脑。

卫舜又看了眼纸条,心里既觉古怪,又觉惊悚。

他爸有什么让钟冉这样谨慎?难不成他认识了几十年的父亲,还有他完全不知的背景?

帘子嘶啦一声,卫巍松的双眼平静扫来,目光清淡得匮乏意义。

卫舜看不出特别,听卫巍松询问他:“你怎么回事?你不是说那个姑娘生病住院吗?人呢?”

卫舜虽信任钟冉,但即使卫巍松同他气场不合,终究是巴心巴肺操劳了几十年的爹,让他怀疑也不太容易,眼下这个问题,他只能撒谎应付:“嗯…出院了。”

“出院?丢你在这儿自己走了?”

“对,她…刚跟我分手。”卫舜答得艰难,“然后走了,我也不知道去了哪儿。”

卫巍松半信半疑,花白的眉毛一拧,没再和他纠结此事:“先跟我回家去。”

他语气本该像训斥小孩贪玩离家,但隐隐让人听出了忧虑,卫舜恍惚感觉不对味,决定先顺竿下爬:“好。”

话音未落,电话突然振动,卫舜摸上荷包,心想钟冉不该这么快给他联系,接通一看,意料之中的不是她:

“喂?卫舜吗?你那车我领到了,你什么时候回来?”

“啊…我回北京了,要不这车先留你那儿存放段时间?”

卫舜絮絮叨叨之际,卫巍松身后忽然围来几名男子,各个手拿抹布,将病床周围仔细擦拭。

卫舜抬眼与卫巍松对视:“爸?”

卫巍松没解释:“现在就跟我回去。”

大朱挂了电话,盘算这辆拉风越野怎么偷偷拿来过瘾,便听见哒哒踩踏楼梯的响动。

他回头,黄姗摸着扶手下楼,总爱精致打扮的她竟穿来最讨厌的枣红大袄,连平时抹红的嘴唇都不施一色。

大朱奇怪:“你这么早就要卸妆睡觉?”

黄姗柔柔笑:“没呢,先出去买点东西,等会回来。”大朱探头望天色:“家里缺东西了吗?这么晚了没必要吧?”

黄姗垂眼,尔后眉间耸动,视线微微轻抬:“我…就想出去走走,顺便买点东西。”

“要我陪你…”

“不用不用。”黄姗迅速摆手,语气突突急促,“我走走,马上就回。”

黄姗戴了防寒口罩,干燥冷风仍吹得眼圈泛红。她小心回头,大朱隔了道玻璃门,温暖地窝入沙发,仰头不知想什么美事,嘴角笑容浮现。

黄姗也笑,但她笑容清淡,眼角染了点冰冷湿意。

她慢慢朝远踱步,默默计算着年岁。似乎结婚四年未满,她好日子没过够,指缝抓得越紧,岁月便流得比想象还快。

她走到一辆丰田车前,车灯光柱亮起,刺得她鼻尖酸痒,心头也跳如鼓槌。

驾驶座有人下车,一个黑棉衣的青年男拉开左侧后座门,对她招呼:“姗姐,好久不见了。”

黄姗驻足门前,她的视角只看见后座熨帖笔挺的裤腿,以及泛油光的鳄鱼皮鞋,但她脑海能勾勒出肩线平整的西装上衣,还有一双深如暗礁的长眼。

青年又说:“姗姐,老大不常亲自办事,你可别自找罪受。”

黄姗脑门血管突突,咽下口唾沫:“嗯。”

她弯腰钻进后座,瘸腿不甚方便地收拢,然后关紧车门。

身旁男人年逾四十,优渥生活使皮肤脱离底层的褶皱,几抹白须被染回青黑,由于长期锻炼,中年常囤的油脂全无痕迹,看起来也不过三十出头。

男人开口,声音喜怒不辨:“这几年生活挺舒心。”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黄姗没有反驳:“还行。”

男人的手搭上她肩膀,黄姗本能旁挪,男人用力攥皱衣服:“怎么?我养七年的婊.子,几年良家生活就彻底转性了?”

他嗤笑,“你演得不累吗?”

黄姗脑子里又涌入灯红酒绿的花花世界,上年纪的男人想妆出油头粉面,色衰爱弛的女人掷千金养颜,糜烂肉.体就靠金钱支撑,骨头都散发着铜臭。

她一点都不喜欢,但她不得不承认,她二十不到就浸渍其中。

黄姗斜睨他:“你不是答应,最后一票做完,我就跟你们脱离关系吗?”

男人手指挑她下巴:“诶,黄姗,你有没有想过,你演戏的天赋无人能比?你看,交际花做得来,国际翻译做得来,良家妇女也做得来。”

黄姗扭头躲开:“你说话不算话。”

男人手指不安分地游.走:“我对你不够好吗?至于你抓住男人就放不开吗?他能满足你什么?这里,还是…这里?”

指尖压力从胸口滑下,停在难以启齿处,黄姗浑身泛疙瘩:“他是真心对我好,你是利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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