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医生脸绷得很僵,语焉不详地说:“这要看情况了,查明病因才能对症治疗。”
对症治疗找什么医院啊?
应该找几个老道儿驱邪做法!
张玉昭心里犯嘀咕,看卫舜佝偻着背小声讲电话,她问土登:“能行吗?不行我托我爸妈找关系?”
土登摆手:“这你就甭操心了,卫舜虽说看着低调,但其实人家多少算个二代,军二代官二代…”
张玉昭苦着脸:“又不是神二代仙二代,二代顶个屁用啊?”
多了层关系后,手续都办得极快,卫舜联系好空中120,没多久便接到等候电话。
他跟着担架往停机坪走,张玉昭也要跟去,土登抓她后领:“你跑啥啊,你是家属吗?可别想免费坐飞机。”
张玉昭急得跺脚:“可我不守着,心里头慌啊!”
钟冉已经送上直机,张玉昭眼见飞机要开走,甩了土登就冲卫舜喊:“有进展给我打电话!拜托你了!”
卫舜也不应好不好,张玉昭坐楼梯口直掉眼泪,土登没见谁有她眼泪多,跟水气球似的一戳就发大水,他安慰道:“我看你还是别哭了,哭也不顶用。”
张玉昭嚷嚷着推搡他:“我要哭!我就要哭!关着不让哭,出来还不让哭吗?!”
她颓丧地席地而坐,又拉袖子揩起了眼泪。
卫舜离开北京太久,保持联系的熟人所剩无几,何天小两口和和美.美他自然不便叨扰,只能叨扰罗子这只孤寡单身狗。
罗子听他在电话里言简意赅地说钟冉病了,二话不说便提了束康复鲜花,风风火火跑来了医院。
花挑得匆忙,几朵蔫了脑袋,卫舜也没多看,直接放去了床头。罗子看钟冉这状态,便问:“睡了呢?”
卫舜答:“就没醒。”
罗子细看来去,心想这不止病了,简直快死了。
卫舜黑着眼圈也不解释,就倚角落里叼烟,烟嘴被他咬来咬去,没亮火的烟头四处晃悠。
罗子再问:“医生怎么说?啥病啊?”
卫舜隔空摆手:“谁都查不出毛病,就这么睡着…医生说再观察观察,身体已经差到极点,但仍吊着口气自主活命,送重症也不是不送也不是,只能时不时再监测监测。”
罗子略一咯噔:“那,那不成植物人了吗?”
他挠挠脑袋,觉得钟冉跟他还真是过命的缘分,第一次见就满身是血,第二次好点,第三次干脆半死不活了。
卫舜这两天脑子都塞满浆糊,乍一听“植物人”几个字,他懵神片刻,竟开始仔细思考成真了怎么办。
如果钟冉就这样当一辈子植物人,他该怎么做呢?
没人能保证自己只爱一人,更没人能保证自己只爱一植物人。卫舜料不到前路,但他清楚,至少现在他是心甘情愿地照顾她。
他愿意守着她,当她的保镖兼保姆,两人就在半大的院子里相互依存,谁也不离开谁。
人一旦接受最坏的结果,做起事来便有了底气,卫舜不再颓角落里叼烟,他开始认真思考起科学以外的治疗方案。
北京哪个寺庙最灵?他平时也没研究,现在临时抱个佛脚也不知道佛肯不肯施舍点仁慈。
不然就请道士做法,本土的总比外来的好,说不准治标治本,把钟冉那蛊毒也给去了。
卫舜思考问题时,两眼会瞪得发直,整个人陷入忘我状态,搁罗子看来就是濒临崩溃,气都喘不出一口的那种。
他觉得卫舜很需要点温暖,于是凑去安抚他,谁知手刚搭上肩头,卫舜便急吼吼地往病床跑。
罗子见他翻背包翻得起劲,忍不住问他:“你干嘛呢?”
卫舜头也不回:“找人看病。”
罗子心道这是好现象,人能积极找对策说明还算正常,至少不会寻死觅活地瞎折腾,卫舜不愧是卫舜,老婆都快挂了,他还能冷静想办法。
但接下来,他听卫舜在电话里提起什么中蛊什么鬼魂,刚放下的心瞬间吊去了嗓子眼。
卫舜他哪是冷静,他八成疯了!
作者有话要说:orz挤时间码字,来不及回复评论,请见谅T_T
第114章114引魂(一)
要是时间再倒退五六年,卫舜肯定也觉得自己疯了,但这几年玄乎其玄的东西早把他科学主义的眼光磨没了,所以他能当罗子的面淡定地进行交谈。
他打给的是翁叔,先前在东北遇见的算命老头。电话接通时,他换了种热情无比的嗓子套近乎:“翁叔…”
“我不是翁叔。”对方嗓音稚嫩,“我是青婆。”
卫舜想起那个驼背女孩,台词噎死嘴边,脸尴尬得泛红,又必须硬头皮继续:“您还记得我吗?先前在哈尔滨…”
“不记得了,但我觉得叙旧没必要,你找我有事?”
对方不按套路出牌,卫舜索性顺牌而出:“有,我女朋友,她现在昏迷不醒,想请你帮个忙。”
“哦,我不想帮。”青婆几乎不假思索,“这边忙着呢。”
“…您忙什么?”
“忙着找野人。”
“……”卫舜觉得她就是在逗人玩,他信神神鬼鬼,但不代表他什么鬼都信,特别这种印未解之谜骗小学生的报刊文。他努力压着胸火,语气平静地说,“您就当做笔行善积德的生意,我们这边会付您钱。”
对方居然低声笑开:“喂小伙子,行善积德也得看对象,帮一个对自己没用的人,你真以为有神仙给你积分,凑满一百送上天堂?”
“…干你们这行的不信神仙,这不等于算卦的说自己反对迷信?”
青婆笑腔消失:“我的确不迷信,神仙也不是万金油,哪儿用糊哪儿。”
卫舜哑口无言,他觉得自己简直在浪费生命,于是敷衍几句客套话后匆匆挂断。
要说干什么的人脉他都有,唯独这玄学他是两眼一抹黑,除了翁叔,他只能想起度娘。正当他打算翻翻靠谱的道观时,青婆居然打了回来。
卫舜受宠若惊,他感觉青婆是逗上瘾了还想再玩两把,思想上没抱任何希望,但青婆一开口,希望的火苗又噌噌冒回了头顶:“你女朋友,是存命人吧?”
卫舜没听过这个词,但能说出这样专业且神秘的词汇,想必青婆是投了点心思在里头的,他老实答到:“不知道,存命人是…?”
青婆简短解释一番,卫舜越听越是那么回事,隔着电话线不住点头:“对对对,就是这样。”
“好,那我帮你。”
卫舜被她冰火两重的态度搅得脑子发懵,她的同意和反对都没有预兆,简直像抓阄办事,而卫舜除了应好,也说不出怀疑的话。
电话那端捣鼓一阵,卫舜尖耳朵听着翻箱倒柜,然后她再次开口:“那女人的情况说简单也简单。她中蛊,爆发力量时蛊毒容易趁虚而入,这次她弄死好些人,本来体质就吸引阴物,不仅蛊毒,新成的鬼魂也来火上浇油,她承受不住就晕了。”
“那…有什么办法没…?”
“有。”青婆说,“需要人入魂引魂。”
卫舜哪听得懂这种专业词汇,青婆只能解释:“就是需要你的魂魄潜入她体内,把她从恶魇中带出。”
卫舜一琢磨,这是让他灵魂出窍啊!
他有些疑惑:“但我人活得好好的,又不是专注十年跳大神,总不能说出窍就出窍吧?”
青婆沉默几秒:“你要是能说出窍就出窍,这通电话就是在浪费话费。返魂香知道吗?”
字面意思卫舜当然能懂,但详细他一概不知,只好当个好学的听众。
青婆说,聚窟山返魂香,闻之使死者生,也能使生者往。钟冉现在跟死人没区别,鬼魂使人阴暗面放大,她沉溺在悲伤情绪里,要是没人引导她走出黑暗,她八成得困一辈子。
青婆打了个比方:“就像你做一场无限循环的噩梦。”
卫舜问:“那返魂香哪儿有卖的?”
“…你当是给寺庙供的劣质香火,说买就能买呢?这世界上极少数人才有,比如我。”
青婆言语间略带自豪,卫舜也摸不透她话里真假,是不是借机坑他一把,只好顺阶而下:“那你卖我吗?”
“你买不起。”
青婆简明扼要,卫舜本想表示表示倾家荡产的决心,但她没给这个机会:“所以我免费送你。”
卫舜困惑:“不是很贵重吗?”
青婆笑了:“后土一家子都快灭种了,我再往钱眼里钻,怕是死后不得安宁,但有一笔钱你还是得付。”
“你说。”
“你得出运费,总不能我倒贴车费人肉送达吧?”
“……”
“中通还是韵达?”
“……”
连建丰被这一步三熄火的皮卡弄得没脾气,宋今明跳下车门,掀盖看了会儿油泵后,使劲合紧车盖:“多半是油路堵了,咱往旁边找个小店,先休息半天再说。”
连建丰怕夜长梦多,面上颇有些犹豫,宋今明往西指:“马上就到了,又不急这一时,等晚上也更好偷溜。”
连建丰仰望低垂的天空:“行吧,咱赶紧休息休息,你抽空找你那朋友再确认确认。”
不等宋今明把车锁好,他自行往招待所走。招待所大门拉开,里头闻着乌烟瘴气,是带了点烟草气息的霉味。
他舌头在嘴里搅弄一番,口水往喉管咽了咽,自觉烟瘾上来,回头找宋今明借烟。
宋今明递他一根,他叼着办好住房手续,边上楼边吞云吐雾。
宋今明问他:“好抽吧?黄鹤楼小雪茄,好烟。”
连建丰咬着滤嘴点头,猛吸一口后,夹下香烟看了看:“还有爆珠呢?白酒香。”他歪嘴笑到,“没想到老子落魄了还能抽到好烟,你平时钱赚挺多啊。”
宋今明答非所问:“好烟你就好好抽,以后兴许抽不到了。”
连建丰吐纳烟气:“也是,国外可没咱们的味道好。”
从前烟越抽越清醒,今日这好烟倒抽得人犯困,连建丰张嘴瞌睡一番,指着角落的小床:“我困了,想休息会儿,你睡不?”
宋今明摆手:“就一张,俩大老爷们睡一块也不是事,我出去给朋友打电话。”
连建丰懒得客气,鞋也不脱就趴上床去,没多久便呼呼打起响鼾。
听见如雷鼾声,宋今明去而复返,轻轻推开了门缝。
连建丰睡得酣畅,一觉有些不知年月,再睁眼时,窗台布帘严实掩盖,原就黑暗的夜色透不来一丝亮光。
他睡眼朦胧,脑子也糊成一片,废好大劲才辨认出周遭轮廓,差点想不起自己为何会睡在这陌生房间。
他伸了个懒腰,恍惚间瞥见床头有人,下意识喊了声:“宋今明?”
那人坐靠椅上背对他,连建丰觉得好笑:“你搞什么啊?一动不动吓唬谁呢?”
话一说完,连建丰清醒许多,原先停转的脑子开始运作,他几乎能听见颅内生锈的吱呀声,齿轮费力咬合,钻得他脑门胀痛。
他彻底清醒过来:“……宋今明…?”
不,不对…宋今明是秃顶油头,但那人…分明是长发!
连建丰牙关咬得咯吱打颤,说不清是冷的还是怕的,没暖气的房间冻得脸肌肉僵直。
他咽了口唾沫:“…你…谁?”
那人慢慢挺直腰身,脖子朝他转来,半张血脸微带反光,几近脱垂的眼珠瞥向他抽.搐的脸颊。
连建丰本能地去观音坠,脖颈却空无一物。这时,他听见矫揉造作又万分熟悉的嗓音:“…丰哥,是我啊。”
卫舜最后收到顺丰隔日达,上头标注的地址竟来自神农架,他不禁怀疑翁婆那俩是不是真跑去深山老林找野人了。
罗子不放心卫舜的状态,天天往医院跑得勤快,正碰见卫舜从快递盒里拆出指甲盖大的小木块。
他凑上去看:“这啥玩意儿啊?这么点小还用快递送来?”
卫舜没搭理,只端详这通体发红的木块,末了跟罗子说:“等会儿我把病床帘子拉了,你别进来,我叫你再说。”
罗子两撇眉毛下耷,好奇挠得他满心痒痒:“神神秘秘的,到底干嘛啊?”
卫舜言简意赅:“烧香,拜佛。”
罗子一合计,卫舜大抵是束手无策才搞起了封建迷信,当即对这对苦鸳鸯又同情三分:“行行行,我帮你望风,绝对不会有人来看。”
卫舜已经着手拉帘子:“还有我爸他们可能会来人,你注意点的电话。”
罗子十分笃定地表示ok,卫舜将床帘沿圈拉严实,瞬间围成个封闭世界。
他将返魂香放入小铁盘,青婆说香烬则点到,估计花不了太久。
卫舜沉吟片刻,然后掏出打火机点燃。滚烫的火苗舔过木屑一角,烧出一股浓烈刺鼻的气味,像花香中夹杂了丝碾人肠胃的血腥。
卫舜脱去鞋子,艰难地挤入窄床,侧躺在钟冉身侧,并将她紧锢在怀。他摸过钟冉鬓发,垂头附她耳边:“别怕,我就来了。”
青婆说,人有两层意识,潜意识和深意识。潜意识光怪陆离变化莫测,无法预料会遇见什么,更无法与主魂沟通,因为她根本看不清你的脸。
卫舜深以为然,比如现在,他就踩在…一堆尸体身上。
而且,全是钟冉的尸体。
除了听觉视觉,其他感觉在意识世界都是虚的,所以卫舜感受不出脚下踩得软绵绵还是硬邦邦。
钟冉们全都闭眼,以死人面容躺得歪七硕八,各种姿势堆叠成山,而他站在制高点,头顶是没有云彩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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