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称,安乐死常用药。
如果她真的是用药物将自己安乐死,那么她一心求死的原因是什么,是不治之症?还是和书信中的找不到的他有关,而这种国家明令禁止的□□,她又是从哪里弄来的。
刑侦一队人员顶着令人窒息的闷热,将这二层独栋搜了底朝天,最终在浴室里发现了一部手机,以及垃圾桶里的快运单。
快运单显示签收时间是上个月十六号,距今刚好三十天,但是没有标注快递物品是什么。
他们将从浴室里找到的手机充上电,打开,点开聊天软件,找出手机主人最近的聊天记录。
手机的主人是韩雯娜没错,但从聊天记录来看,她似乎是个非常孤僻的人,除了和学生家长讨论孩子近期的学习情况外,最近一条就是去年十一月份,她的丈夫,应该说她的前夫发给她的信息。
内容是说他现在人在民政局,让她速来把离婚手续补齐。
而韩雯娜也只是简单地回了个好。
一个好字,却透露出些许无奈。
那她的儿子呢,不是说还有个四五岁的儿子?
这家里的确有不少小孩玩的玩具,但摸一摸,都有轻微的落灰,看来是已经很久没有人碰过了。
可能当时离婚孩子被判给了男方吧。
这么想来,这女人也确实可怜,没了父母,又失去了丈夫孩子,孤身一人于这大城市中,所以,死亡对她来说似乎是最好的解脱方式?
祝玉寒无奈摇摇头,将证物装进了证物袋。
一扭头,储荣还在床边寻找蛛丝马迹,一根头发,甚至是一点皮屑他都要小心翼翼地收集起来装好。
最近身体还好么?头痛还有复发么?祝玉寒关心地问了句。
储荣直起身,看了看在外面走廊忙活的安岩,才小声回了句:还好,一直靠药物抑制,倒是没有太疼。
不能老是靠止痛药,治标不治本,什么时候找个中医给调理下吧。
祝玉寒在说这话的时候十分诚恳。
储荣笑了笑,颇有垂死挣扎的意味:你知道的,我不信中医。
祝玉寒忽然想起来,很久以前王法医曾经问过自己,有没有觉得储荣这人特别固执,甚至是偏执,当时自己还说他是那种两耳不闻窗外事,能少一事是一事的人,何来固执之说。
但现在看来,他似乎对于西医中医这个问题特别执拗。
他一直认为中医大多是经验之谈,像穴位这种目前还无法通过科学手段查明的东西他是坚决持摒弃态度的,生病全靠抗生素,但像他这种体弱多病的,经常吃药身体会产生抗药性,假如以后研制不出新型抗生素,他要怎么办,生病全靠自己扛么?
不过之前也有听说,因为储荣的父母都是西医出身,或许是从小对他的言传身教,也或许是耳濡目染,所以他现在才对中医有如此大的抵抗情绪。
是了,只要是有关于他父母的事,他就会变得十分固执。
大概就是有选择性的偏执型人格吧。
小刘从门外探了个脑袋进来:祝队,我们查到韩雯娜前夫的公司地址了。
祝玉寒点点头,打算先去找韩雯娜的前夫了解下情况。
热风拂起白色的窗帘,打在窗台上发出细微的响动。
我身体里的怪物,是无法被消灭的。
恍惚中,祝玉寒似乎听到这么一句话,像是真实的,又像是幻觉。
他愣了下,接着缓缓回过头。
储荣还在检查着床单,并没有抬头。
可能是自己最近太累了所以出现幻听了吧。
祝玉寒这样安慰着自己,并无过多停留,跟着小刘一起跑出了韩雯娜的家。
戴着橡胶手套的手轻轻抚过浅蓝色的床单,抚平上面的皱褶,回过头,窗外是密布的乌云,浓的化不开。
韩雯娜的前夫何家明在一家石油业国企做高管,下班时间,他正要和自己的女秘书一起去用餐,结果刚到门口却被一帮警察拦住。
祝玉寒掏出警员证在他面前扬了扬,他那张掺有个人情绪的小脸脸色委实不怎么好看。
何家明愣了愣,马上露出一个勉强的笑,他低声对女秘书说让她先去吃饭,不用等自己了,自己这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女秘书看了祝玉寒一眼,毕恭毕敬地对何家明点点头,接着踩着她七八公分的高跟鞋袅袅婷婷地离开了。
待女秘书一走,何家明瞬时坦然起来,对着祝玉寒伸出手:警官,不知您大驾光临来我们公司所为何事?
你是韩雯娜的前夫吧。祝玉寒也懒得同他客套,直切主题。
嗯,对,我们去年十一月份离了婚。何家明说着,余光瞄了眼下班时间公司来来往往的员工,不如到我办公室去谈,一直在这站着也不像回事。
何家明的办公室装修的非常豪华,展台上一只青花瓷瓶,无一不彰显着老子很有钱的气息。
见祝玉寒一直盯着那只青花瓷瓶,何家明笑了笑:这个不值钱,是晚清仿元代的青花瓷瓶,当时我是以十一万的低价购来的。
祝玉寒点点头,一屁股坐在旁边的真皮沙发上。
警官喝点什么,大红袍还是普洱。
不用忙了,我不渴。祝玉寒从包里掏出一只文件夹递过去,你看一下,是这个韩雯娜吧。
何家明拿过那只文件翻开看了看,是韩雯娜应聘五十六中时递交的个人档案。
对,这是我前妻雯娜。何家明一挑眉,随手拿起一旁的茶叶桶打算泡茶,怎么,该不会是我前妻犯了什么错?
倒不是。祝玉寒平静地拿回文件夹往包里塞,似是无意地说道:我们今天在您的前妻韩雯娜的家中发现一具已经搁置了一个月的尸体,因腐烂程度过高,所以尸体的身份还不能确认,但初步分析应该就是您的前妻韩雯娜。
听到这句话,何家明泡茶的手猛地停下,手中的茶壶应声落地,顿时碎成一片一片。
他睁大眼睛,嘴巴微微颤抖,不确定地又问了一遍:您是说,雯娜已经死了?
大概是这样。说着,祝玉寒又掏出那封信,放在桌子上,这是在她的桌子上发现的。
何家明抖着手拿过那封信,打开,纸上一行小字犹如一团团火焰,刺痛了他的双眼。
半晌,他落寞地低下头,轻声道:没错,这是雯娜的笔迹。
您太太您的前妻身体如何,有没有罹患什么重大疾病。
何家明紧紧握着那封信,垂着脑袋,摇了摇,不发一言。
冒昧问一句,您和前妻感情如何。祝玉寒凑近了点,试图去看清何家明的表情。
好半天,何家明才缓缓吐出这极为简单却满怀心酸的一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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