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赳正在一边脱防护服,而这辣眼睛的臭味似乎就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我刚才去中山一品按照小马提供的手机定位,大爷的,把这下水道全部走过一遍才找到了这部手机。
说着,黄赳将一只臭烘烘的证物袋提给祝玉寒看。
祝玉寒捂着鼻子看了眼拿手机,发现是索尼去年发行的最新款,SONYXperia2UItra,一款外形不如Z系列,功能不如爱立信系列的全靠信仰支撑销售量的手机。
现在索尼手机十个人当中能有一个用的就不错了,你确定这是陈曦颜的手机?
大概能。说着,黄赳又从勘察箱里掏出另一只证物袋:这是在手机旁边发现的手机壳。
祝玉寒看过去,发现手机壳后面印制的就是陈曦颜的照片。
让技术部的人还原一下,看能不能把这部手机的数据还原出来,她生前见了什么人,这个我要知道。
黄赳擦了把脸上的污泥:恐怕查不出来了,这手机的主板都被卸掉了,电话卡也不知丢到哪里去了,应该就在下水道里,但是那玩意儿太小了,无异于大海捞针,实在不好找。
嗯?那这样看来凶手是早就谋划好的,连同手机一起处理掉了。祝玉寒接过那部手机,放在手中掂了掂,的确没什么重量,就剩一具空壳。
所以是凶手发短信或者打电话将受害者陈曦颜约出来,但唯恐在手机中留下证据,所以才将她的手机一起处理掉了,这样看来似乎更能证明凶手和受害者是熟人,他有受害者的联系方式,还能在那么晚的时间将受害者约出来,关系,不一般。
黄赳赞同地点点头:而且他还恰好利用小区电路检修的时间作案,以防被摄像头拍下,说明他提前看过了小区张贴的停电检修提示,他肯定不是第一次来这小区了,说不定,就是小区的常住居民。
听了这番叙述,在场的人一合计,矛头直指教授易麟。
如果现在能找到陈曦颜的尸体,根据她怀孕的情况确定父亲的DNA,就能确认易麟和陈曦颜俩人是不是一直保持私密来往。
祝玉寒双手托腮,突然想起之前谭芳芳分尸案的凶手处理尸体的手法,因为帮助处理尸体的李新知是医生,所以强酸之类的物质唾手可得,但根据储荣分析,凶手是个外行,所以如果他要二次处理尸体便不存在溶尸的手段。
但之前分析过,如果凶手只是为了向易麟示威且并不怕被警方发现尸体则不会费力去处理尸体,可是如果不将尸体处理掉而是放在家中,那么在这三十多度的高温下尸体很快便会腐烂发臭,邻里闻到异味定会报警,但这么久了,却无人说周边有异味散发,那么这样看来尸体还是被处理掉了。
而且如果凶手有意让受害者在临死前看到自己那副只剩筋脉肌肉的怪样子而感到痛苦绝望的话,案发现场应该是有镜子的,这就排除了在郊外野区作案的可能。
高温天气下如何才能保证尸体不会腐烂发臭,那就只有两种可能。
要么受害者陈曦颜还没死,要么,她被分尸后尸块全部扔到了下水道或者垃圾处理站。
黄赳刚把臭烘烘的防护服脱下,就见祝玉寒走到他身边又开始帮他重新把防护服穿上。
工作不要停,马上带人去市里所有的下水道和垃圾处理站找找,看有没有尸块。
黄赳一听,脸立马塌了下来:
祝队,能别折腾人了成么,重案组那么多闲人你不让他们去,就使唤我的本事。
是啊,如果我能使唤得了他们我就不会让你这么辛苦了。说着,祝玉寒从更衣室抄了件防护服出来,拿起桌上的接线电话。
通知刑侦一队全体成员,速速前往城市各大垃圾处理站寻找陈曦颜的尸块。
当天下午,刑侦一队所有的队员怨声载道地游走于各大垃圾站、下水道脏污处理处,淌过浑浊黏腻的脏水,双手在水中不停划拉着,企图找出他们祝队口中那不确定是否真实存在的尸块。
月明星稀,警局门口坐了一排臭气熏天的警员,他们甚至没来得及脱防护服,手里抱着饭盒狼吞虎咽着。
从上午十钟点一直找到晚上十一点钟,全城的下水道垃圾站几乎被他们翻了个遍,但依然一无所获。
其中有个二十冒头刚进刑侦科的小队员,用黑乎乎的双手捧着饭盒,望着天际悬挂的一轮皎月,一边吃一边掉眼泪。
不知是为自己尽心劲力忙碌一天却一无所获的心疼还是对于生死未卜受害者的悲哀,复杂且压抑已久的情绪就在一瞬间崩溃了。
祝玉寒被这突如其来的嚎啕大哭吓了一跳,停下手中的筷子,诧异望过去。
为什么没有啊那小队员边哭便惨戚戚地喊着。
为什么没有,祝玉寒也想知道这个问题。
在证据不足的情况下,一切全靠自己推理,如果中间推理有误,就会连带整个队甚至是整个科跟着做无用功,尤其是在受害者生死不明的情况下,拖得越久局势则越不利。
这么想来,自己才是该哭的那一个。
哎呀,成年人的世界哪有轻松一说,我们祝队经常这样瞎鸡儿推理,习惯就好了。童嗣拍着那小队员的肩膀安慰道。
黑夜中,一素白身影踏着月光徐徐走来,众人定睛一看,发现是储荣。
他手里提着水果,看到失落的众人,勉强扯起一丝笑:我买了点水果,大家要不要来点饭后甜点。
情绪固然崩溃,但储荣的出现却让大家隐约看到了一丝光明。
他们一拥而上,脏兮兮的手伸向袋子里,拿了自己喜欢吃的水果三五成群谈笑风生地走进警局。
见祝玉寒还坐在一边发呆,储荣摸了只最大最新鲜的苹果出来,递过去:吃水果。
祝玉寒愣了下,刚要伸手去接,又忽然意识到什么般的缩回了手:谢谢,现在没胃口,你放桌上吧,等想吃了我会自己去拿。
别太难过,明天会好的。
而这句话,不知是储荣安慰祝玉寒还是在安慰自己。
祝玉寒叹口气,忽然又道:对了,昨晚不是说有话要和我讲,怎么一声不吭自己先走了。
储荣愣了下,呆呆地望着祝玉寒,但很快,他马上整理好情绪,笑笑:哦,昨天太累了,回家后不小心就睡着了,抱歉。
没关系,现在就我一个人在这,要说什么?
储荣又是一阵沉默,半晌才缓缓开口道:忘记了。
祝玉寒挠挠头,站起身:那我先下班了,要顺路载你一程么?
那就麻烦你了。
一个储荣要蹭车,童嗣黄赳跟着都要蹭车,那个哭唧唧的小警员看到有车可蹭,也跟着坐了上来。
小刘站在车外敲敲窗户:我
满员了,下次吧。
疲惫了一天,祝玉寒还要充当免费司机把他们挨个送回家,特别是童嗣,蹬鼻子上脸,竟然要求自己把自己送到家门口。
当然祝玉寒没理他,把他扔在小区门口就走了。
车子里,气氛一度尴尬。
祝玉寒几次清清嗓子,才终于试图用公事话题打破这该死的沉默。
最近,挺忙的哈。
储荣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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