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于渊在一边踱来踱去,眉头紧锁,半晌,他踱步到云骞面前,蹲下身子,悄悄打量眼他的表情,清清嗓子,犹豫道:
不然,我和科长再好好说说,实在不行就去找老李,他总有办法的。
说着,于渊伸手去拿云骞手中的特令公文。
云骞缩回手,紧紧抓着那份公文,摇摇头:不用了,我是个成年人了,既然答应了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应该做到。
可他们不是普通人啊。于渊的声音陡然提高八度。
我埋怨祝警官为什么不能一视同仁,你说这种话,不是打我的脸么。云骞苦笑道。
于渊绝望地闭上眼睛,扶着墙,拿脑袋往墙上撞去,接着,他抖着声音道:
说实话,谁不怕啊,得罪那帮权贵,还不如提枪自尽来得痛快,他们可不是正经生意人,为什么一直办不了他们,不就是有这把保护伞在背后撑腰,在他们手里,你死都没处说理!
我们就是那种挣在扎温饱线上的小市民,无权无势,没有人帮得了我们。于渊吸吸鼻子,深吸一口气,我只是觉得你还年轻,没有经验,也不会玩心眼,你和他们硬碰硬,说白了,徐科长就是在找一个替死鬼,这样才能结束这个案子,不是么。
云骞笑笑:可是这件事,总要有一个人负责啊,你不去我不去,都因为惧于权势而缩头缩尾,那么那些痛失爱子的父母呢,谁为他们负责,谁为这个社会的正义负责。
说罢,云骞低头看向手中的公文。
那是一份卧底特令,委派警员潜入嫌疑人家中搜集证据,与那群权势通天的人精周旋,稍有不慎结局只有一死。
这个死不是开玩笑的死。
他们一直是黑白通吃,有两方大树庇佑,得罪哪一方都没好果子吃。
于渊想起七年前在黑.帮卧底的老何,就因为无意间暴露了目的,被人顺藤摸瓜摸清了真实身份,于是在儿子出生那天死在了黑.帮枪下。
那都是一群杀人不眨眼也不怕死的亡命之徒,警察惜命,他们可不惜命。
所以,当时卧底公文下来的时候,谁也不愿意捡这个烂摊子,徐科长也是为了保护自己的科员才说这个案子到此为止,无论是经验丰富的老警员还是尚且年轻的新警员,损失哪一个都令人痛心,当年的老何就是个血淋淋的例子。
但当云骞问出那句不怕别人笑话的话时,触动了徐科长身体里那根紧绷的弦,也着实令他无地自容,他觉得自己觉悟甚至不如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高,可是自己上父母下有妻儿,他不是孓身一人,他是这个家的顶梁柱,他也不想自己的妻儿每天活在恐惧与威胁中。
可就像云骞说的,这件事总有一个人要站出来负责。
于渊将手中的资料递过去:这是我们当时在国道上查到的车辆行驶记录,现在看来,嫌疑最大的就是启元的老总白福山,但老头子今年五十多岁了,事发时人也在国外,有可能,是他的儿子白思凡开了老爷子的车去了马家庄私猎。
云骞接过白思凡的个人资料看了眼,不得不说,这小子虽然不过三十岁的年纪,但已经拥有十几间私人赌场,名下有多处房产,并且已经是白福山公司的二股东,也是杨书记的亲侄子,光是看这几层身份就知道是个绝对惹不起的。
我们打听到白思凡的私人保镖因为重病已经回老家休养了,但不出意外的话,白思凡有可能会对这名保镖动手,毕竟,他跟了白思凡这么多年,对白知根知底,俗话说,知道太多秘密会惹来杀身之祸,所以我估计白思凡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你要密切注意白思凡,一旦他有这个苗头,第一时间向我们报告。
这是我们准备的微型窃.听器以及针孔摄.像头,他们对于外来人的审查非常严格,你必须要取得他足够的信任,无论是赴汤蹈火还是两肋插刀,要将自己充分代入他的私人保镖身份,切记,前期不要操之过急,千万不能被他探到你的真实目的,不然,任是我们出动所有警员盯梢也保不了你。
云骞点点头,接过两样物品装好。
我是担心你太年轻,做事容易冲动,所以才啰嗦没完,就是想提醒你,从你接手任务的那一刻开始,你已经不是警察,就是白思凡的私人保镖,要做到一切为了雇主着想,无论他做什么,你都要无条件保护好他,然后搜集足够的证据。
可是窃.听器和摄像头要装在哪里才不会被他发现呢。云骞问道。
根据原先的那位保镖提供的信息,你在刚进他家时会有人对你进行严密搜查以及监控,他们会检查你的身体,每一处能藏东西的地方,甚至连手机都要拆开检查,所以装在衣服上肯定是行不通了。
云骞一听这话,有点打退堂鼓。
摄像头之后再说,不急着一时,但是窃.听器,可以先装在后槽牙上,至少他们不会检查牙口。
云骞一想到之后要在后槽牙上装着窃.听器过日子就觉得头大,果然卧底这营生真不是一般人能干的。
包括白思凡所有的人际交往信息,他私下和谁交好,这些人一个不落都要查。
我明白了。云骞满脸悲壮地点点头。
今晚回去和安法医好好道个别,但这件事,绝对不能被他知道。于渊又道。
云骞一听这句话差点从沙发上滑下去,怎么说的就像他有去无回一样。
可是为什么要瞒着安法医,他也是警局的一员啊。
于渊拍拍他的小胸脯,笑道: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多对你越没好处,只有你我和徐科长三人知道就可以了,还有,去了少说话,言多必失知道么,也不要再像现在一样天天迟到,别人家还没发现你是卧底就因为你的懒惰把你开除了。
云骞终于释然地笑出了声:知道了知道了。
最后,于渊又安慰似的拍拍云骞的肩膀:小子,加油,能不能一次性除掉他们,全看你了,你不在的时候,我会帮你照顾好安法医的。
别了,您能照顾好自己就谢天谢地了,别去给人家安法医帮倒忙成么。
就你这张嘴我告诉你,早晚要出事。
下班后,云骞照惯例去法医科接安岩回家,在门口等了半天才见安岩姗姗来迟。
看着他向自己走过来的样子,欣喜又唏嘘。
此次一去,生死难料,说不定,这真就是自己最后一次见到他了。
这么想着,不禁悲从中来。
早上还说着要和安岩一起过生日,毕竟这是两人在一起后的第一个生日,但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要匆匆结束了。
安岩上了车,见云骞一直盯着自己看,忙擦了把脸,问道:我脸上有什么东西么?
云骞笑着摇摇头:就看看你,毕竟人生太多意外,说不定哪一天就见不到了。
不要说这种话。
我要去外省出一趟外勤,归期不定,我不在的时候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按时吃饭,知道么?
安岩愣了下,扭头看着他:去哪里出外勤。
秘密。说着,云骞还作势轻松地吐了吐舌头。
那生日呢。安岩突然这样问道。
嗯?什么生日。
二十三号不是你的生日么,我订了位子,不一起过么?
听到这句话,云骞就觉得心里忽然空了一下,原来他一直也在悄悄数着日子,不善言辞的他甚至早早就准备好了和自己共渡生日。
其实在此之前他一直觉得安岩没那么喜欢自己,至少没有自己对他用情那么深,或许是出于同情,也或许是某个瞬间的冲动,所以自己早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连生日也没必要告诉他,他很忙,不会记得,也不会陪自己一起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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