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荒想了想,拍板同意了。
岑行戈迅速上纲上线,“我们还能去看看昨夜的稻苗长得如何了!”
“约莫已经长出来吧?”碧荒不确定道。
……娘子你冷静!
什么样的苗苗能够一天之内就从种子长成苗啊!!
他想了想一刻钟不到就长出芽的速度,诡异的沉默了。
好像……也不是不能够?
作者有话要说:
岑行戈嘴角疯狂上扬深情道:娘子,我只想抱着你看遍这山川河流
然后一棵岑行戈伸展双臂都没有半径长的树出现在了原地
碧荒:好,你抱吧。
岑行戈:笑容逐渐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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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少但也聊胜于无嘛_(:з」∠)_
第29章拔苗
“弟子称师之善教,曰如坐春风之中;学业感师之造成,曰仰沾雨之化……”岑行戈无精打采的走在碧荒的身后,《幼林琼学》被碧荒拿在手上,一字一句的检查岑行戈的背诵是否正确。
忽然,岑行戈的声音顿住了。
碧荒从书里抬起头,就见岑行戈食指比在嘴唇前,轻轻的“嘘”了一声,然后将碧荒拉到了身前,不着痕迹的从碧荒手里拿过书往田地里一扔,在碧荒耳边小声说,“有人在我们地里。”
碧荒眨眨眼,指了指地里,“书掉了。”
岑行戈假装没听见,“也不知这人是谁,偷偷摸摸的在我们地里做什么,娘子,我们过去瞧瞧吧。”
“书……”
岑行戈眉头一皱,“居然是钱芳,就是之前说我们骗地抢地的那人,你还记得吗?”
碧荒点点头,手放在身后勾了勾,被扔在田里的书被地里的草叶合力往上一推,“啪”的一声就落在了碧荒的手心里。
她将岑行戈的手抓过来,将书册放进了他的手里,“去看看可以,可记得把书拿好了。”
岑行戈:“……”
说不知那人是谁,岑行戈是骗人的。
几乎在看到有人影的那一刻岑行戈就分辨出来了那是谁。
挺着大肚子还不时的在地里不停的弯下腰再直立起来,一点也没有身为孕妇的自觉,若是在他们地里出了事,要知道他们前些日子才有过纠纷,还不定人怎么以为呢。
再加上他们既然收了地,答应着钱三爷照顾着钱芳就要说到做到,能帮一把是一把,可若是她贪得无厌想要拿孩子做乔陷害他们,祖母的暴脾气也不是吃素的。
不过就几年的相处来看,钱芳也不会是这样的人。
岑行戈认命的捏着书,对莫名出现的钱芳满心的烦躁。
却在这时碧荒表情倏然一变,好看的眼睛里满是森寒,不知是不是岑行戈的错觉,他好像从碧荒的眼中看到了丝丝缕缕的绿芒在闪动,让他有些不安的上前一步想要抓住碧荒的手。
然而他却抓了个空,在抬头的时候碧荒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他的面前,他心里一慌,却看到不远处钱芳的身边,熟悉的身影压迫力十足的站在田埂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地里的钱芳。
“你在做什么?!”
这是岑行戈第一次听到碧荒攻击性这样强的说话语气,冷到了骨子里,也让人害怕到了心里。
碧荒温柔淡然的眸子里第一次盛满了盛怒,目光犹如尖刀般锐利森冷,如有实质般的洞穿了在田地中神情恍惚的钱芳。
她半弯着腰,肚子大到了一种可怕的程度,每一次的弯腰都是一次让人胆战心惊的压迫肚子的过程,而此时此刻,在碧荒几乎想要将她撕碎的目光下,她浑身僵硬不敢动弹,双腿抖如筛颤,摇摇欲坠的模样看上去几乎就要摔倒在田里了。
岑行戈快步走上前,在碧荒这样的状态下,他竟有一丝不敢上前触碰她。
“娘子,怎么了?”
碧荒淡淡的扫了他一眼,岑行戈顿时头皮一麻,不由自主的挺直了脊背,翻开了书,一句话不过脑子的脱口而出,“娘子,你要听我背书吗?”
碧荒微颔首,眼中温度柔和了些许,但是!
那模样也要比最严厉的夫子还要严厉几分,特别是她转头看向钱芳的视线,凌厉万分,不说钱芳这样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女子,就是岑行戈都是头皮一紧。
在最初的慌乱和惊恐过去之后,钱芳脸上已经惨白一片,冷汗直冒,她嗫嚅着嘴唇,抬头求救似的眼神看向岑行戈。
然而就是这个举动,让碧荒的眼神骤然一冷,比寒冰还要冷上几度的森冷,让钱芳几乎站立不稳的摔下去,岑行戈被这温度一冻,十分有求生欲的就往碧荒的身后一站,恰好的挡住了钱芳看过来的视线。
钱芳顿时绝望了起来,“岑大哥……”
岑行戈苦着脸,只觉得自家娘子身上的寒气把他脸都快冻僵了,他从碧荒的身后伸出半个头来,“我岑家可没你这么个妹子,别叫我大哥,钱芳,你不如说说看,你在我家地里是想要做些什么?”
这话一出,钱芳的脸上顿时闪过了一丝怒色,瞧着倒不是那么惨白如纸了,只不过声音仿佛从牙缝里挤出来,“这分明就是我家的地。”
岑行戈松了一口气,早这就不就好了,偏偏要做出一副可怜的模样当跟他有什么一样,平白的恶心人。
他向来是个吃软不吃硬的,听她这样说,更是眉毛一竖,战斗力瞬间回升,“那我们再去找里正说道说道?我家收了钱三爷的地,自然会跟着照顾你几分,可没得你这样翻脸不认人还污蔑人的,钱芳,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抓你去里正家,说你给我家地里投毒想要害我们?”
见岑行戈不吃自己那一套,钱芳干脆双手把腰一插,挺着肚子,一副无赖泼妇样,“你倒是下来瞧瞧我投了什么毒,看你把我家这地给种得,我好心帮你们俩生手,倒是成了我的不是了?!”
“那你倒是说说你帮了我们什么?”
“我、我……”钱芳心虚了一下,有一瞬的想要退缩,但是一低头就看到了自己鼓起来的肚子,有她肚皮里的孩子在,他姓岑的又敢对她做什么?
于是理直气壮的开口,“这不是瞧着你们这苗长得太慢了,帮你们**一点好长得快吗?”
岑行戈被她气笑了,“我没种过地却也知道揠苗助长的道理,钱芳,你当自己是大家小姐对农事一窍不通?”
钱芳大睁着眼毫不退缩,“什么苗什么长的,我从小都跟着我爹这样种的地,你什么都不懂就别占着我家的地。”
说来说去又绕到了这地上面了,岑行戈冷笑一声,正待开口,却忽然反应过来这声冷笑好像有些不对劲。
自己的声音是这样的吗?
当然不是了!
他僵硬的脖子“咔咔咔”的转动着看向身边和移动冰鉴的温度差不多的碧荒,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说话了。
他不说话,钱芳只以为他怕了,气焰更是高涨起来,从碧荒不说话开始,她差不多都忘了之前在碧荒的威压之下脸色比尸体还难看的时候了,此时此刻她只想在岑行戈的面前扳回一成。
无论如何,这块地,她势在必得!
可当她正准备开口的时候,一道轻柔却不容忽视的嗓音插了进来,呼啸而来的冷意让她遍体生寒,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不敢再动弹分毫。
“我不知道怎么种地,也不知道你们的成语是什么意思。”碧荒的声音还是很轻,却再也没了温柔的意味,在几人呼吸都放轻的田地里,唯有碧荒的声音响起,似声声炸在耳边,“我只听到了他们在哀嚎,他们在哭,你为什么不哭呢?”
这下面的每一颗种子,都是被她送过礼物和祝福,带着期待和希望将自己埋进了温润的土地之中,静待着破土重生的日子。
可是——
可是!
可是他们现在在哭!
声声泣血。
句句嚎哭。
有人断了他们的根,断了他们的希望,断了他们想要长成金黄的谷粒,将自己一生都奉献给人类的美好愿望!
碧荒抬眸,眼中绿意盎然。
“所以说——”
“你为什么不哭呢!”
一根根带着锐利尖刺的荆棘破土而出,朝着钱芳的位置疾刺而去,像一条条蜿蜒的蛇,张开了獠牙,毒液渗出。
钱芳吓得惊声尖叫起来,她往后缩,却又更多的荆棘在背后刺破了她的衣服,尖锐的刺扎破了她的皮肤,带来无法想象的疼痛。
她跌坐在地上,满心的恐惧和痛苦,“我、我哭,我哭!!!”
恶鬼!
是恶鬼!
岑行戈的娘子是最凶狠的恶鬼!是妖怪!!
她边哭边叫,眼泪鼻涕糊了满脸都是,她双手撑在泥地里,眼中写满了惊恐和绝望,她看着荆棘的尖刺朝着她露出毒牙,她却挣脱不了,也拯救不了自己。
然而最尖锐的刺,却在即将穿透她的头颅之时停了下来。
钱芳大喘着气,劫后余生还没来得及庆幸,就听到田埂边的妖怪轻笑了一声。
“哭的感觉怎么样?”
钱芳瑟缩着往后退,泥水浸透了她的衣衫,又冷又脏,可她一句抱怨的话都不敢说。
她后悔了,真的后悔了,她不该来淌岑家的这个泥潭。
管他什么土地,老头子爱给谁给谁,她都管不着!
可是,世上最无用的便是后悔。
因为碧荒的下一句话,让她的心彻底的沉入了无尽的深渊,再也出不来了。
“你断了他们的根,绝了他们的命。一报还一报,这么一地的稻苗就让你赔这一命,也算是便宜你了。”
说完,她手一扬,在钱芳周围顿住的荆棘突然升高,然后迅速下落,每一支都朝着钱芳的头颅以一种万夫莫敌的气势冲下来,绵软的枝条变得坚硬,脆弱的小刺无限的伸长变粗。
只需一支,就足以让钱芳肠穿肚烂颅骨粉碎。
可现在,是千万条被碧荒加持了愤怒和威势的荆棘!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掉马:我的娘子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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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掉马
钱芳已经退无可退。
身前是宛如妖异的碧荒,身后是虎视眈眈的只待碧荒下令就能让她命绝于此的带着前所未有尖利铁刺的荆棘。
她面白如纸,甚至失去了哭叫的勇气,人在濒临死亡的时候会想些什么?
什么走马观花的一生全部都没有,只有一片寂静的空白,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突然,利器的破空声响起,一把锋锐的镰刀擦过钱芳的头顶,打着旋将所有悬空的荆棘一一切断,然后回到了岸边的岑行戈手中。
岑行戈的视线从手中的镰刀上移开,就对上了一双绿光莹莹的眼睛,那种绿,是清澈透亮的湖水,也是叶片中最嫩的叶心所拥有的颜色。
岑行戈一时间有些看呆了。
然后下一秒,“唰啪”两声,他手中的镰刀被一条藤蔓打到了地上,他低头一看,坚硬的铁质镰刀变成了碎裂成了一块一块的,身边的藤蔓几乎被挥成虚影。
岑行戈的冷汗“唰”的一下就下来了。
碧荒歪着头,神情冷漠而无情,“你阻止我?”
“我不是阻止你。”岑行戈忍着让他头皮都快炸开的威势,身上的每一个地方都在叫嚣着微笑,快离开!
可他知道,在这个时候,他绝不能后退半步。
“我只是担心你而已,娘子,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后悔?”碧荒冷笑一声,“你觉得我会后悔?因为我会伤害她的生命?你们人的性命重要,可草木同样有灵,他们的命就不是命了?!”
岑行戈被她问得哑口无言,自家娘子的身份现在看起来已经昭然若揭了。
看上去应该是个藤蔓妖之类的,岑行戈有些发愁,这些不能说话也不动的植物,谁行走的时候不会踩上几脚?
可是按照娘子的身份来说,对她来说,这些植物说是她的族人亲人一点也没错。按照这样的想,她让钱芳去偿命非但没有任何的错,反而是再正当不过了。
可是他却绝不能让娘子做出这样的事情。若真让娘子做出这样的事,那话本上道士除妖的故事发生在他们头上,他和娘子又该何去何从?
他咽了咽口水,拦在碧荒的身前,那些足以成为杀人利器的藤蔓在他的周围缠绕晃动,此时此刻,他却没有半分想到这样藤蔓会将他刺穿要了他的命!
他只是想着,绝不能让娘子杀人,然后让道士追到他们家里棒打鸳鸯!
然后内心戏十足的岑行戈就被碧荒从背后抽了一屁股,震惊之下的他忘记了言语,也忘了动作,另一根藤蔓绕过来缠住他腰,将他吊到了空中,他抬起头来,视线将将与碧荒持平。
这种毫无安全感的姿势让他浑身都不自在,他和面无表情的碧荒对视一眼,哪怕是说着要杀人的话,她的脸上也是一种近乎圣洁的高高在上。
他余光一扫地里的钱芳,她的表情看上去很痛苦,不算光洁的额头上满是冷汗,却也不是因为害怕和劫后余生,更像是身体正承受着什么无法想象的痛苦。
他心里一跳,目光下移,就看到田地里钱芳身下一圈水都已经被泅红了,艳丽的颜色分外的触目惊心。
而碧荒在将他绑起来之后,就再也不看他的移开了视线,岑行戈知道,他要是再不做些什么,他和碧荒就真的完了!
电光火石之间,他忽然大喊,“娘子!钱芳害了你的家人罪该万死,可是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无辜的!”
风声骤停。
碧荒冷目看着因为钱芳的挣扎而变得浑浊无比的稻田水,但是现在,在浑浊之上,更添一层不详的暗红。
她的目光落在钱芳鼓起来的肚子上,表情突然一变。
缠绕捆绑着岑行戈的藤蔓忽然一松,穿进田里,片刻之后就将钱芳带了出来,之前还我行我素十分凶残的荆棘身上的刺都耷拉了下来,颇有些小心翼翼的护着钱芳的肚子,看上去竟有些可怜巴巴的感觉。
对于已经失去了族群的碧荒来说,幼崽的意义无疑是十分重大的,她可以看在幼崽的面子上暂时绕过钱芳。
她看到被放开的岑行戈在地上打了个滚翻身站了起来,揉了揉被缠得有些痛的腰,她知道人类的一句话,叫做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她今天抑制不住自己的怒气暴露了身份,也做好了离开的准备,她本是一棵树,就不该想着在人群中生活。
或许其他的花草不会说话,可在花草树木之中,她的心才会有真正的安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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