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敌她媚色如刀》TXT全集下载_33(1 / 2)

跟着就听黄门使禀奏道:“启禀陛下,谢太傅求见!”

少顷,就见谢庭身穿朝服,稳稳地走了进来,一直走到文班最前列,沉声说道:“臣保举一人,可平西疆战乱。”

崔道昀问道:“太傅但说无妨。”

“西州府中郎将,和清。”谢庭道。

殿中先是一片安静,接着梁坤忍不住道:“谢太傅,此人闻所未闻,如何能担此大任?”

“政通二年,北地边乱,和清帅百人突击,扭转战局,政通三年,镇国公与西陵交战,和清时任西州兵曹参军,帅两千府兵迎击三千西陵骑兵,以少敌多,大获全胜,政通八年,北地蛮人哗变,击杀官长,圈地自立,和清只身入营劝降,不费一兵一卒,化解一场边乱。陛下,和清胆识过人,且在西北军中待了十余年,对西陵极其熟悉,臣愿保举此人统领西疆战事。”

殿中一片哗然,梁坤还要再说,崔道昀已经抢先发了话:“好,就依太傅所言,加封和清为征西将军,征西州府、瀛洲府兵五万,前往西疆与安西道驻军会合,迎击西陵军队。加封安西道节度使蒙源为安西将军,配合和清,一同迎敌!”

牛继之与梁坤对望一眼,心里都暗叫不好,和清这个无名小卒他们摸不清底细,蒙源他们却是知道的,从前英国公的部下,一直与郭思贤不和,所以才被扔在西疆十多年都没有提升,皇帝用这两个人,分明是要抛开镇国公府一系,另外培植军中的势力!

梁坤当机立断,立刻禀奏道:“前方用兵,后方粮草军饷也不可轻忽,太子多年追随陛下办事,沉着稳重,堪当大任,臣推举太子居中协调!”

如今兵权虽然拿不到了,只要卡住粮草军饷,和清与蒙源的成败就都在太子手里,那么主动权在镇国公府手中。

事发突然,崔祁煦虽然吃惊,但心中却重新燃起一点希望。这几天意料之外的事频频发生,现在连他自己也觉得皇帝一心偏向崔恕,自己的位置岌岌可危,此时他禁不住抬头看向御座中的皇帝,满心期待皇帝能把这件要紧的差事派给自己。

崔道昀看他一眼,很快转过脸去,淡淡说道:“此事朕已有了人选,就由六皇子居中协调粮草军饷。”

崔祁煦心里一凉,心里只想,完了,皇帝是真的要放弃他了。耳中只听得殿中又是一片哗然,崔祁煦下意识地向四周一望,就见许多人也都在瞧着他,他只觉得那些人的目光里不是嘲笑就是怜悯,连忙低下头,只看着眼前光可鉴人的金砖地面,脑子里乱哄哄的,理不出一个头绪来。

崔道昀在上头看得清清楚楚,不觉无声地叹了口气。此时更换储君,必定伤筋动骨,然而他的身体已经糟糕到这种程度,也是必须要下狠手的时候了。

殿中众人一时看看皇帝,一时看看太子,一时又去看谢庭,心中惊疑不定。皇子们虽然也都上朝,但只有太子领的是实差,其他都是虚职,无非应卯罢了,可是崔恕刚刚回宫不久,先前也没有什么功业,怎么突然一下就被皇帝拔到这么高的位置?难道皇帝另外有了想法?再想到镇国公府近来频频出事,不少原本想要进谏的人不觉把原来的话咽了回去,静观其变。

牛继之心中暗叫不妙,连忙上前分辩道:“六皇子刚刚接手贪墨案,便有重要嫌犯暴死,况且秾华宫总管刘玉之死,六皇子的嫌疑也没有洗脱,不宜在此时领这种要紧差事!”

崔道昀说了半天话,早觉得精神不济,况且也该崔恕出面了,便看了眼崔恕,道:“你替朕说吧。”

“儿臣领旨!”

崔恕应声出列,转向了牛继之:“中秋夜刘玉以下犯上,故而被我下令处死,当天就已经禀报过陛下。至于秦丰益暴毙之事,现已查明秦丰益至少在五天之前便已中了慢性毒药,牛尚书,也就是说,秦丰益是在你管辖之下的刑部大牢中的毒。”

牛继之不假思索地分辩道:“刑部大牢管理森严,怎么可能有中毒的事?六皇子休要血口喷人!”

“是不是血口喷人,牛尚书心里明白。”崔恕淡淡说道,“我奉旨主审此案,散朝之后,牛尚书就随我去公堂上走一遭吧。”

散朝之时,崔道昀坐着软兜从殿中出来,外面阳光正好,骤然照在脸上时,崔道昀不觉眯了眼睛,看向了跟在身后的崔祁煦。

镇国公一系必须拔除,原本还想着可以在拔掉郭思贤的同时保住太子,如今看来,太子断断没有能力在没有镇国公府的情形下独立支撑,储君人选,不得不换。

崔道昀温声唤道:“煦儿。”

崔祁煦猛地惊觉,抬头看他,崔道昀看着他脸上茫然的表情,一时心中不忍,只道:“随我去下盘棋吧。”

这一日,崔道昀留崔祁煦在福宁宫相伴一整天,一直到夜里安寝之后才让他离开,崔祁煦回到东宫时,郭元君早已在里面等着了,低低问道:“煦儿,你可拿定主意了?”

崔祁煦无言以对。

数日之内,风云巨变。

和清与蒙源只用了一日夜便在边界会合出兵,之后一改先前郭思贤惯用的迂回战术,直接正面迎击来犯的西陵军队,首战告捷。

刑部大牢的牢头杨柄投案自首,招供说因为私怨向秦丰益下毒,被收押待审。

范云山循着牢中车辆进出的线索一路追查,最终确定中秋之夜,一辆运水车从刑部大牢带走了一具尸体,最后送去了牛继之的别院,那里正有一个冰窖。虽然车夫被找到时已经落水身亡,线索中断,但牛继之管辖之下频频出事,因此被革去刑部尚书一职。

第四天时,礼部拟出诸位皇子的封号,皇帝看过之后,亲自定下二皇子为渝王,三皇子为冀王,五皇子为洛王,加封各自的皇子妃为王妃。

第五天,由皇后主持为诸王选妃,太子选得一名侧妃,乃是吏部尚书的孙女,三位王爷也各选了侧妃与美人,宗正府早在京中为诸王选定了王府,只待皇帝发话,诸王便可正式离宫开府。

只是如此一来,原本都打定主意要押宝的朝臣们又迷惑了。若说皇帝有意扶持六皇子,为何此次封王没有六皇子的事?若说是碍于未成婚不封王的旧制,可六皇子年纪不小,成婚也不是难事,又何必如此拘泥?莫非他们猜错了,皇帝根本没有别的意思?

就连崔祁煦自己,也是犹豫纠结,若是皇帝并没有动他的意思,那么先前那些筹备防范,是不是做错了?

御书房中。

崔祁煦看过塘报,顺手递给崔恕,道:“你舅舅又打胜仗了。”

崔恕双手接过,一目十行地看过一遍,道:“照此形势,再过几日,边患可平。”

“到时朕命他回朝献俘,你们甥舅两个好好叙一叙。”崔道昀意味深长地说道,“军中的人脉,该捡起来的也该捡起来了。”

“当年耸翠岭一战,英国公含冤而死,舅舅一直在追查,如今已经找到了关键的人证物证。”崔恕双膝跪下,沉声道,“儿臣恳请父皇重审耸翠岭一案,让舅舅以本来面目示人!”

崔道昀沉吟许久,才道:“和清在西边虽然大有作为,然而跟郭思贤在军中的势力相比起来,仍旧有些单薄,朕的意思是,不如徐徐图之。”

“儿臣已经查到了郭思贤是贪墨案幕后主使的实证,拿下郭思贤指日可待。”崔恕抬头看着皇帝,“儿臣以为,此时当一举全歼,不必再缓!”

福宁宫中。

拾翠拆开家里送来的吃食,只看了一眼,便慌忙收起来,看看闻莺不在跟前,忙低声说道:“姑娘,里面有你的信。”

家在京中的宫女,每隔一段时间可以恩准接收家中捎来的东西,因为拾翠拾翠是糜芜的人,所以她才来不久,便轮到了这个机会,只是没想到,送过来的蒸饼之中,竟然夹着一封信。

糜芜拿起来一看,封皮上一笔簪花格字体,娇媚灵动,不是窈娘又是谁?有什么急事,竟让她这样冒险来信?

第85章

微黄的纸笺上只有四个字:当心曹亮。

纤手一抖,那张纸飘下去,糜芜心头涌起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定了定神才弯腰捡起来,沉着脸将信纸一撕两半,然后再撕,直到撕成碎得不能再碎的纸屑,才觉得心头那股堵着的感觉舒畅了些。

“姑娘怎么了?”拾翠见她神色不对,轻声问道。

“我没事。”糜芜飞快地说道。

不会有事。曹亮已经死了。死人翻不了天。

糜芜取过香炉,把那些碎纸屑都倒进去,跟着晃开火折子,一点火舌忽地探出来,密密麻麻的纸屑瞬间点燃,火苗窜了一下,跟着低下去,变成明亮的红色,跟着转暗,最后变成星星点点的灰烬。

糜芜盯着那一小堆渐渐冷下去的灰黑色,心思急转。窈娘在镇国公府,她能打探到的消息,自然是镇国公的动静,如此说来,皇后已经挖出了当年芦里村的事。

可这件事,只有阿爹和窈娘知道,他们绝不会出卖她,除了他们,还有谁可能知道,又把消息透露给了皇后?

糜芜垂头想了一会儿,一时也想不出是谁,便也丢开了。皇后的手段来来回回就只有那些,只要皇帝顾惜她,即便她捅破大天,皇后也拿她没办法,这点倒是不用着急。

外间的小灶上吊着给皇帝熬的梨汤,糜芜起身走过去,用汤匙搅了搅,却突然皱了眉,这些天里,就连她偶尔听见一星半点的消息,都觉得镇国公府大势已去,太子之位岌岌可危,皇后在这时候竟然还有心思来对付她?

有问题!

却在此时,门外一阵脚步声响,跟着就听见一个女子的声音在外面道:“奉皇后之名,带江糜芜过去回话!”

糜芜放下汤匙,微微一笑,来得好快。

她慢慢走到门前,抬眼一看,来的人是采玉,身边还带着几个宫女、嬷嬷,另有一个眼生的男人,穿的却是外臣的服色。

糜芜没有理会她,只向外走去,老远便对着闻声赶出来的王福良说道:“王公公,梨汤熬好了,我这就给陛下送过去。”

王福良定睛一看,认出跟在采玉身边的男人是宗正寺丞许丹山,心里便知道有些不对,便道:“姑娘先不着急,等我问问采玉姑娘有什么事。”

采玉气势汹汹地过来,谁知糜芜压根就当她不存在一般,连话都不跟她说一句,采玉心里早有些窝火,接口便道:“奉皇后娘娘懿旨,带江糜芜过去回话!”

王福良使个眼色,早有腿脚伶俐的小太监悄悄地蹭出去,一路往御书房找皇帝搬救兵,这里王福良陪着笑脸刚要开口,先听见糜芜道:“王公公,若是我没记错的话,我的名字根本就不在宫女的册子上吧?”

王福良顿时领会了她的意思,笑着向采玉说道:“采玉姑娘,江姑娘是陛下单独召进来宫来作伴的,不是册子上的人,没有陛下的话我也不敢让江姑娘离开,采玉姑娘稍等片刻,等我跟陛下回禀一声再说。”

“皇后娘娘的懿旨,江糜芜,你敢不从?”采玉冷了脸,语气里带着威胁,向糜芜斥道,“简直无法无天!”

“王公公你说,”糜芜还是不看她,只笑吟吟地向王福良说道,“我是该听陛下的吩咐,还是该听皇后的?”

王福良怎么敢答?恨不得自己刚刚没出来,这样就不用应付这两个小姑奶奶了。只得赔笑向采玉道:“姑娘再稍等片刻,陛下那边很快就有消息。”

采玉原本也算有城府,然而皇后身边得脸的大宫女,竟然被人连正眼都不瞧,此时不觉气恼起来,冲着王福良道:“皇后娘娘发下的懿旨,王福良,你是想让皇后娘娘等着江糜芜不成?”

“王公公,”糜芜也看着王福良,“我只听陛下的呢,凭他是谁,也得有陛下的吩咐才行。”

王福良手心里都冒汗了,正在暗自叫苦,门外传来郭元君冷冷的声音:“一个秽乱宫闱的东西,也敢摆这么大的架子!”

脚步声慢慢走近,郭元君被宫女们簇拥着,一步步走到糜芜跟前,冷冷地看着她。

糜芜向着她福身行礼,道:“见过皇后娘娘。”

入宫到现在,这是郭元君第一次正眼看她,糜芜不觉便是一笑,看来她混得很不错啊,就连皇后这个心高气傲的女人,如今也不得不正眼看她了。

郭元君见她发笑,心里便是一堵,于是移开目光向王福良吩咐道:“王福良,你去御书房走一趟,就说我有要事向江糜芜问话,就在这福宁宫里问,陛下若是有兴致就来听听,若是没有兴致,本宫也不去扰他。”

皇后亲自发话,王福良再不敢违拗,连忙答应了,躬身退出郭元君的视线之外,这才撒开腿,一道烟地向着御书房的方向跑去。

“搬张椅子过来,本宫就在这里问话。”郭元君冷着脸吩咐道,“福宁宫的人也都过来看着听着,到时候陛下问起来,你们都是证见!”

福宁宫上下人等哪敢怠慢?连忙都凑近了些,躬身低头站着,大气儿也不敢出一声,秾华宫的几个宫女连忙把殿中的交椅搬出来,郭元君便在廊下坐了,道:“带周雄媳妇上来!”

糜芜吃了一惊,周雄媳妇?她竟然落在皇后手里!

跟着就见几个宫女押着一个四十出头、头上戴着银丝髻的中年妇人走上前来,那妇人一张团团脸,眉目间依稀能看出周安的模样,看见糜芜时下意识地张了嘴,脸上的神色似哭非哭的,又像是害怕,又像是不安。

gu903();糜芜神色不变,心思却是急转。周雄媳妇知道的,应该是江嘉木在细竹胡同包养的外室,那个外室是惠妃吗?皇后找她过来对质,究竟是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