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昀廷不高兴了：“哎我俩又没吵架，你怎么又劝分了，他最近挺安分，我们好着呢。”
“不是，我是真的很好奇，”沈哲杭斟酌着措辞，“就是……你们两个Alpha，信息素不会本能互斥吗？”
“当然会啊！我是A他也是A，互斥是必须的。”
“那你们——”
温昀廷终于弄明白沈哲杭想问什么了，他坐下来端起茶杯抿一口：“你是想问我们还怎么上床是吧？其实这很简单啊，就像是两个正常男人，脱离掉信息素的情况一样。”
沈哲杭不太理解他的意思，温昀廷的手蘸着茶水，在桌上写下一个“A”，又在旁边写下另一个“A”，解释道：“同性之间信息素是互斥的，对吧，假如没有信息素呢？就像是我们人类还未分化出六种性别的时候，不也是只分男人女人，两个男人在一起该做什么照做什么。”
“……可是现在跟那时候不一样，现在有六性，有信息素。”
“对，所以和同性在一起麻烦。一开始我和宋衍真过不下去，接吻都会触发信息素碰撞，就是常说的亲着亲着打起来了。我说用中和剂或者遮掩剂好了，宋衍那家伙不肯，非说什么要让我本能不再抗拒他的信息素，是不是无理且有病？”温昀廷摊开手，摇头叹气，“就跟脱敏治疗一样，慢慢靠近，一点一点慢慢来。渐渐的跟他接吻我都没感觉了，不是说亲吻这回事没感觉啊，是对信息素没感觉了。”
“现在我对他的信息素接受比对Omega还高，碰上发情期的Omega，那味道我有时候还受不了，但对他却不会。并且还只能是他一个，换一个Alpha都不好使，哪怕就我跟你的关系，信息素碰撞之下揍你都不会犹豫的。”
沈哲杭若有所思点头，他大致明白温昀廷的意思了。宋衍看似不是什么聪明人，用这种笨方法，一点一点，慢慢让温昀廷这个Alpha对另一个Alpha的信息素不再抗拒排斥，时间漫长又很折磨人；但他又是很真心的对待温昀廷，因为这种方法需要的是十足的感情还有耐心，并且效果也是最持久、不可逆的，挑战种族法则，从身体本能接受另一个Alpha。
信息素只会接纳一个愿意永久陪伴在身边的Alpha的入侵，换做谁都只能打上无效的标签，听起来就充满一种庄严神圣的忠诚感。
沈哲杭感叹：“以后别闹婚变了，宋衍对你是真心的。”
温昀廷一脸惊奇，打量着沈哲杭：“看不出来你居然有帮他说话的一天，我更感兴趣了，你这么反常是怎么回事？还问我关于两个Alpha床上的问题……”
“谁问你床上问题了？！”沈哲杭头疼，赶紧掐断他的话。
“问信息素排斥反应不就等于问能不能上床吗？你别转移话题，沈哲杭，你现在很有问题，”温昀廷拿起一支笔递到他的嘴边，“你所说的一切都将作为呈堂证供，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啊。”
……沈哲杭摆手把他赶走：“你还是尽早离婚去吧，真是烦人。”
林方唯带着一个红到发紫的牙印去上课，大大方方招摇过市，明旭阳给他找块创可贴来：“少爷，您把这光辉印记遮上行不？秀恩爱自己看着就好，别虐狗了。”
林方唯嘴也贫：“自己看还叫什么秀恩爱。”
他不是不肯贴，而是贴上创可贴更加欲盖弥彰，倒不如卫衣领子拉高一点挡挡，加上他头发长，不仔细观察也看不出来。
和曾凯会面之后，这个火眼金睛的冷酷男人指着林方唯的脖子，转头问明旭阳：“怎么没让他遮起来？”
明旭阳心里苦啊，我身为金牌助理真是能想到的都想到了，少爷不听话怎么办？再被金主咬一口就好了。
“不怪明哥，是我自己不想贴，”林方唯把后脑的头发往前拨，又把卫衣帽子拢起来，“好多了吧？”
“下次让你金主轻点，要捧你做公众人物，就要考虑到影响。”曾凯淡淡道。
哎，这我也说过了，我真的是很贴心的助理了。明旭阳再次给自己一个自我肯定。
MV的拍摄时间定在下月10号，还不是在国内，要去新西兰，在……海上跳舞。林方唯听到之后脑子里浮现出在冲浪板上热舞的场景，幸好陆晋宣没那么疯狂，场景定在一艘破旧的游轮上，男主角的爱人在这里遭遇海难死去，他在甲板上踩着悲伤的舞步，转身之后，看见了自己的爱人。
“我怎么感觉这像个恐怖故事。”明旭阳搓搓胳膊。
“是爱情，正统爱情故事，”曾凯拿着台本问林方唯，“怕鬼吗？”
林方唯摇头，曾凯很满意：“那就好。”
与此同时，曾凯给林方唯谈的网综也落实到位，做第一期的飞行嘉宾，正好在陆晋宣的新歌发布之后，紧跟着炒起的热度和节奏。
林方唯的微博开通之后，粉丝数已经奔着几十万去了，比许多更早入圈挣扎许久的透明艺人都要多。他还没有公开亮相过，只不过是被董蜜带着蹭了一波热搜，由此可见林方唯这张脸真的是很能打了。
曾凯让林方唯可以发一些自拍和动态，和粉丝互动互动增进感情。林方唯长得好看，也擅长做街拍型男，但是真的不擅长自拍。有时候随便拍一张就发上去了，又被明旭阳打电话追着来让他删了，破坏男神形象。
“我觉得真的需要买本《自拍手册》让你备着，”明旭阳捂额，“你的直男自拍我不忍直视，咱要求不高，你下个软件随便选个滤镜成了吧？”
“选了啊，上次你让我删了的那张，就是滤镜。”林方唯无辜回道。
明哥爆炸了：“那是动物滤镜！人家要看的是你的脸、脸，不是一只毛茸茸的考拉！”
林方唯知错就改，好好好下次绝对不用动物，绝对不用。
“也不要用那些乱七八糟的艺术滤镜，要看到人，看到人！”明哥抓狂。
林方唯抬手，好好好看到人看到人，绝对看到人。
晚上林方唯坐在客厅看书，顺便研究自拍。沈哲杭抱着笔记本出来，坐在他对面，拿起座机打电话。
“嗯，好，我明天过去一趟。Monly定的十点的机票，可以吃顿午餐。”沈哲杭看着笔记本屏幕上的地图，手指在触控板上滑动，“先去方山那边的工厂，我看了一下路径，正好顺路。”
沈哲杭在谈公事，林方唯没有打扰，等到他挂了电话之后，林方唯才露出讨好的微笑，绕过茶几坐到身边：“杭哥。”
沈哲杭不咸不淡“嗯”一声，抱着笔记本准备回房间，拒绝和林方唯多接触。自从上次被挑衅之后，沈哲杭和林方唯一个星期说过的话不超过一百个字，包括标点符号。
“我后天要去新西兰。”林方唯说。
“嗯，好。”沈哲杭点头，“注意安全。”
林方唯拉住他的手：“杭哥好冷淡啊。”
呵，还有更冷淡的呢。沈哲杭抽出手，抱着笔记本回房间了。
林方唯望着他的背影叹气，真的好冷淡啊。
第18章MV拍摄
十号晚上八点，林方唯和MV摄制组落地新西兰，住在海景度假酒店，明天正式开机。
现代技术发达，旧游轮的形态完全可以由特效全部做出效果，演员只需要对着绿幕挥洒感情即可。但陆晋宣的MV向来以高品质著称，以前每张专辑十首歌曲，每首的MV都会花心思精心打造，更不用说现在隔几年出一支单曲，自然是更加追求完美。
于是他还当真找到当地政府机关，借了一艘海难游轮遗址来进行拍摄，由于MV四分之三都是夜景拍摄，因此众人都得大晚上赶到遗址那里，搭建场地忙活起来。
锈迹斑斑的游轮靠在礁石旁，甲板上遍布着一层铜绿，还有一些贝类海洋生物附着在上面。船身破败不堪，从中间断裂出一个大口，船头的桅杆上挂着一面破旧的小旗子，已经被岁月腐蚀得看不出形状和原色了。
明旭阳悄悄和曾凯吐槽：“……我感觉真的像在拍恐怖片。”
曾凯推推眼镜：“没事，也不是我们去拍。”
明旭阳看向林方唯的表情充满微妙和怜悯。林方唯倒是无所谓，他还挺喜欢探险活动，原来学生时代还跟着同校学长组织的敢死队去英吉利海峡探险，潜入水下寻找一些所谓的“幽灵鬼船”，因此看见这艘在月光下散发着阴森气息的游轮，反而滋生出一种兴奋。
但主配苏夙就不一样了。
他缩在闻梓身后，拉着他的衣角直哆嗦：“我我我我最怕恐怖片！当初也没说好是鬼片啊！”
“谁告诉你是鬼片，这是爱情片，”闻梓安抚道，“况且你的戏份也不多，大多数还是在白天的一些甜蜜回忆，等下林方唯独舞结束，你只要吊个威亚到甲板上就行了。”
“还要上去？我我我我可以选择吊在半空中不下去吗？”苏夙眨着大眼睛祈求，“我是真怕到那上面去！”
“……你觉得吊在半空中，比站在船上要好？”
苏夙悲愤点头：“我宁愿吊在半空中。”
闻梓伸手揉一把苏夙的软发，去和导演詹言商量。詹言摸着遍布胡茬的下巴，正在考虑可行性，忽然灵光一闪，把苏夙和林方唯一起叫来。
“这样好了，林方唯独舞结束之后转身，然后苏夙从天而降，被林方唯接住，nice！”
陆晋宣比划着：“接住之后可以站不稳在甲板上滚一圈，然后场景回到海难那天，男主角没来得及拽住恋人的手，眼睁睁看着他从夹板上掉下去，怎么样？”
“可以啊！这样层次感更丰富了，用蒙太奇的手法更好。”
“嗯，我也这么觉得。”
两人一唱一和，后半段的剧情已经修改完成，苏夙睁大了眼睛：“我、我还要在甲板上滚一圈？”
陆晋宣点头：“对的，会给你铺上保护垫，不会让你滚在那层海洋生物上面。”
苏夙要晕了，弱弱挣扎：“我可不可以收回之前的提议……”我宁愿只是吊个威亚站在甲板上啊！
“不可以。”詹言严肃拒绝，“我们觉得这样改得很好，就这么定了。”
自己挖的坑哭着也要跳下去，苏夙一脸绝望，抱着闻梓的胳膊快给吓哭了。
拍摄场地还在搭建中，林方唯走到苏夙身边，递给他一块巧克力：“吃一块，可以缓解紧张的情绪。”
苏夙脸色不太好，闻梓接过巧克力，道一声谢，撕开递给他。苏夙拿着巧克力，抬头问林方唯：“你不怕吗？”
林方唯摇头：“没什么好怕的。”
“我不行，我是真害怕，小时候住在渔村，经常看见有海难船只飘到海滩上……”苏夙紧张兮兮的说，“上面有时候有遇难者的尸体，都不是完整的，可能遭到大型鱼类的攻击，缺胳膊少腿，总之很恐怖就对了。”
“十岁那年，一场暴风雨过后，我一个人在海边捡贝壳，忽然听见礁石后面传来微弱的呼唤声。我跑过去看见一艘破掉的小渔船在礁石那里搁浅了，船身破了一个大洞，一个叔叔趴在洞里，对着我伸出手，在喊‘救命’。”
“我、我当时拉住他的手，用尽吃奶的力气把他拖出来，结果发现他只有上半身，两条腿都没了……”苏夙捂住脸，浑身颤抖起来，几乎要哭出声。闻梓搂着他的肩，安抚他让他冷静冷静。
小时候有这样的经历，留下心理阴影，害怕也是难免的。苏夙虽然比林方唯还大一岁，但脸长得小，看上去更像是个高中生，此刻小小的身子团在一起，弱小又无助。
林方唯叹气：“害怕为什么还要争取这个MV的主配？”
大剧情的简介当时三个人全部看过，也没表示出疑问，“海难”是贯穿整个MV的重心，根本不可能被忽略。
“因为这是一个很难得的机会，我不想错过。”苏夙的笑容很勉强，“我是选秀出身，出道之后也只有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工作室愿意签我，我花了几年时间才崭露头角，可以争取到和陆晋宣合作的机会，对我来说真的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太难得了。”
他看了看站在不远处的曾凯和明旭阳：“你是璀璨星娱的艺人，有大把优良的资源，还有最好的经纪人和助理。我没有助理的，闻梓一个人干两个人的活，我们两个就是靠着彼此相依为命的。”
林方唯沉默，他虽然没有体会过这种从底层一步一步爬上来的艰辛，但在英国读书的期间，刚刚分化成Alpha之后，就被皇家学院分配到和一群Alpha居住。他还长得像个精致漂亮的姑娘，经常被别的Alpha欺负，也是咬着牙慢慢适应，一点一点，逐步成长为一个优秀的Alpha。
闻梓揽住苏夙的肩：“好了别说了，你快吃巧克力平复一下心情，等下甲板好好滚，失败了我就揍你。”
苏夙吞掉一块巧克力，深吸一口气已经满血复活，扬扬拳头：“没事了！不就是滚甲板嘛！我可是从小在海边长大的男人！”
林方唯摸着下巴沉思，过了片刻又去找詹言和陆晋宣。
三人不知道在商量什么，只听见陆晋宣拍着林方唯的肩，对他赞不绝口：“真是奇思妙想啊！我都想推荐你去做编剧了！长得好脑子也好，厉害厉害！”
詹言也露出满意的笑容：“你以后是打算往哪个方向发展的？有没有兴趣演电影？”
林方唯点头，他本来就是以大荧幕为目标，不过现在还在为了今后的发展打基础罢了。詹言说：“好，先把这个MV拍完，好好表现，让我看看你隐藏的潜力。”
詹言再次把苏夙叫过去，跟他讲有关甲板的戏份，苏夙已经鼓起勇气，用力点头：“我滚！我一定滚！”
詹言摆摆手：“不用滚了！咱们有一个新套路，比滚甲板还好！”
“……又有新套路？”苏夙心头打鼓，听见导演改剧本就害怕。
“对，你听好了，等下你就别从威亚上面下来，林方唯转身看见你之后，你不用任何动作，往下坠就行了。然后林方唯会追着你跳下夹板，你们两人一起落到水里，你会游泳吧？”
苏夙点头，必须会，别人在游泳池里学游泳，他是在海浪里学的游泳，冲浪都会。
“总之这个剧情就是，林方唯想要救你，但是你落得太快，他拉不住你，你们掉水里就成了。”陆晋宣补充道。
苏夙明白了，这样的话自己只需要吊个威亚，也不用去滚那个恐怖兮兮的甲板，顿时松一口气，唇角又弯起来。
闻梓抱臂听着，问道：“那这样的话，结局是男主跟着爱人殉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