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鄢常一惊,快速隐匿。
六人没有丝毫停顿,凝气再次飞上,俱用了十成力量,合力撞之,然再次被弹回,废殿上方已被人结阵。
众人惊骇。
宗恣出现在屋顶。
他笑道:“你们也太心急了些。”
下一瞬间,他手指飞快扭动,残影阵阵,一股无形的力量蓦地缩紧,殿内的人俱凭空升起,面色狰狞红胀,俱是一副被人掐住的样子。
宗恣垂眼,冷漠启唇:“没。”手指随之一扣,顷刻间,红雾茫茫,空中六人全部消失,浓郁的血腥气弥漫开来。
一阵风刮过,躲在暗处的鄢常看见细微的血沫随风飘来,他眼前的瓦上,蓦地多了一层暗红色的血粉,同时,一阵凉意拂过他的脸,湿湿的。
血味新鲜,似乎还有温度。
鄢常双眼赤红,腮帮紧咬。
宗恣闪身离开。
一直伺伏在皇宫四周的情兽暗探带回消息——昨日琉尾洲去七人,回来一人,进出时间不过一刻钟。
果然有埋伏。
鄢黎鄢枝俱松了一口气。
鄢黎道:“还去吗?”
鄢枝道:“去。”她再次问了太子府情况。
族人道:“依旧未出。”
“暗部呢?”
“一切如常。”
“那我们今晚行动。”
是夜。
鄢枝鄢黎顺利潜入皇宫。二人一进入便分开,所行之路皆畅通无阻。
鄢枝心中莫名不安,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
她躲过一列侍卫,身体隐藏在阴影里——
一切如常。
皇帝出宫,琉尾洲人暗中进宫,情兽一族亦虎视眈眈,这个时候,他怎么会病了?
暗部怎么可能没有行动,竟一切如常?
他能料到琉尾洲心急,一定会第一日就进宫,他自然亦了解她,会先看情况再行动,但为什么没有埋伏?
抓他们的人在哪里?
鄢枝甚至已到金銮殿里,等了几息,没有人出现。
不对。
不可能这么顺利。
晏沉不是这样的人。
还有什么是她没想到的?
她眉头皱得死紧。一定还有更重要的信息被她忽略了!
她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凝神细思。
如果他不埋伏,皇宫任她搜寻,他会得到什么?
鄢黎和她会细细寻查皇宫,而他,会得到时间。
什么时间?
鄢枝心跳一停。
太子劝诫皇帝今年不宜冬猎,熹帝大怒,罚他在雪中站了一个时辰。
太医说太子寒气入体,需好好静养,太子已十日未朝。
眼看病要好,他昨日早上赏梅,晚上受风,又病倒。
他的身体有这么虚弱吗?
在这个关头,他赏什么梅!
晏沉故意隐匿人前,一定有什么事需要他亲自去做,并且此事一定要花费不少时间,生病是他的障眼法。
而什么事情是需要他把他们两个拖住的?
鄢枝一抖。
阳城。
他再次找到了他们,知道毒发了。
此刻是灭族的最好时机。
鄢枝浑身冰冷,如坠冰窖。
金銮宝座近在咫尺,然鄢枝毫不犹豫离开,像一阵风离开皇宫。
她直冲太子府,寝宫灯亮着,她撞进去,“太子”看过来——
一张熟悉的脸,他低眉颔首,恭声道:“夫人。”
是东山。
鄢枝牙齿打颤,心坠进深渊:“他在哪里?”
“十日前去了阳城。”
鄢枝脚软了一下。
东山看着她,“请相信他。”
鄢枝转瞬飞走,不知道听没听到他的话。
东山叹息一声。
阳城。
山林间两匹千里马倏尔跃过,前者一身纯白,他头戴斗笠,身穿斗篷,宽大的白披风随风猎猎,他全身包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白净修长的手,他手利落一甩,马儿前蹄高昂,再次加速奔之。
后者一身纯黑,黑斗笠、黑斗篷,身形较前者娇小,然马术与其不相上下,她亦扬鞭一抽,紧随其后。
马儿直直奔向阳城军营,守营的士兵老远就看到一黑一白朝此射来,哨兵吹响号角。
马上的人十丈外掏出一黄金令牌,阳光下,“晏”字微微闪光。守营士兵忙打开营挡,马儿一跃而进。
晏风正在训练新兵,马蹄声突然在身后响起,他浑身一凛,握住长·枪,凌厉回身,地上被他碾出一脚印来。
白衣从马上一跃而起,利落飘逸,无声落至离晏风一丈处。
二人互望。
晏风狠狠吸了一口气。不敢相信他会出现在这里。
某新兵手上的长·枪蓦地飞离,似被人吸走,白衣一伸手,长·枪撞进他手中。
他二话不说,一□□去,直指晏风眉心。
晏风横枪一挡,将白衣震开数丈,冷声道:“你们看好了!”
两个人枪枪致命,利落狠绝,你攻我挡,你刺我躲,又反身相击,身形灵敏,没有丝毫喘息。长·枪在二人手中像两截小木棒,任人摆弄;又像和灵魂合二为一的仙器,似有无限可能。
新兵观得屏气凝神,大气不敢喘。
一场毕,二人平手。
晏风松了一口气。他沉声道:“何事?”
“我要你帮我抓一群人。”
五日后,鄢枝拼尽全力到达阳城。
她不敢休息,径直飞向阳城族地。
族地空无一人。
鄢枝脑中一黑,腿软跪地。晚、晚了吗?她手脚并用,连滚带爬,将整个族地找了一遍。
没有一个人。
她狠狠晕过去。
两个时辰后,她被冻醒。大雪飞扬,北风呼啸,族地空旷萧索,一片死寂。
她爬起来,手硌到某一物。鄢枝一顿,将东西刨出。
一个军用箭头。
她目光一暗。
阳城军营。
晏沉面色苍白,咳了咳。
谢瞳看着他,终于把问题问出口:“就是她了,对吗?”
晏沉一顿。
谢瞳皱眉,“若不确定,你何苦做到这地步?”
晏沉回眸:“是她。”
“那你——”谢瞳顿住。晏沉确定了她,她没有确定晏沉。按晏沉的性子,他宁缺毋滥。
谢瞳叹一声,出门给他端药。
谢瞳前脚走,鄢枝后脚从房顶破顶而入。
刚走到药房的谢瞳听到响声,暗道不妙,拔腿回跑——“住手——”
然已经晚了。
□□穿晏沉胸而过,鄢枝背谢瞳而立,双眼通红。
谢瞳张了张口,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晏沉吐出一口血,朝鄢枝一笑:“你是不是从来没信过我?”
鄢枝眼神不变,跟着吐出一口血,没有回答他的话。
“他们……没有死。”晏沉还在笑,“他们在军营后山,毒解了。”
鄢枝手一抖,□□一松,晏沉倒在案上。
谢瞳飞奔过去,用力一劈,□□断成两截,她按住他的伤口,红眼盯着鄢枝:“你好狠的心啊。”
鄢枝张了张口,什么声音都发不出。
“他为了救你的族人,每天放一半的血,连放半月,几次晕倒在后山,这才攒够救你一族的血丸,此后又用心良苦设计离开楚都,十日奔波,片刻未停,只因血丸必须用他的鲜血冲服才能引出效用。”谢瞳手上全是血,“他才放了血,身体虚弱到极致,你怎么能……怎么能……”趁人之危。
鄢枝眼神一空,万箭穿心。
晏沉的心跳渐渐微弱下去。
谢瞳绝望地闭上眼,没有想到他最终会是这样的结局。
突然,她若有所感睁眼,鄢枝白耳立出,瞳孔色变,四爪如钩,高高扬起——
谢瞳瞳孔蓦地睁大。
“噗嗤”一声,鄢枝的尖爪戳进自己胸口,她顿了顿,往里一掏,一颗圆润的血珠从胸口浮出。
她将血珠喂进他口里,颤声道:“……”什么也没说出口。
晏沉的手轻轻抓住她。
他看着她,哑声道:“我知道你不是梨胭,我知道你永远不可能再只是梨胭。”
鄢枝身体一颤。
晏沉目光温柔如水,爱意沉沉,“那又怎样呢?”
他的声音轻似最后一声叹息:“你是鄢枝,我已经答应了……”
字字锥心,鄢枝哇地吐出一口血,泣不成声。
第五一章他的认输
另一边。冬猎场。
妘画妘诗伺候熹帝睡下后,妘画取出银鳞,咬破食指,将血涂在鳞上,目光冷然,毫不犹豫贴上皇帝后腰,老皇帝抖了一下。
银鳞瞬间没入肌肤,消失不见。
熹帝第二日睡到日上三竿才起,精神迷顿,昏昏沉沉。
陈忠皱眉。
妘画泫然欲泣,“还是不该让皇上胡来的。”
妘诗面色羞愤欲死,“这么冷的天……”
二人的表情都在暗示熹帝昨夜又荒唐了,大概还玩儿了什么情趣。
陈忠默。皇帝这两年确实愈发不像样。
妘画道:“让太医瞧瞧吧。”
陈忠便请了太医来。
太医把了半天脉,看了妘画妘诗二女一眼,又看了看陈忠,欲言又止。
说了,要挨板子;不说,又是欺君之罪。哎。
陈忠瞬间就明白了。皇帝没病,又是纵欲过度,身体不行了。
陈忠道:“大人开药去吧,皇上昨夜劳累,还要多休息。”
太医行礼告退。
皇帝越老越荒唐,明明已经力不从心,偏偏一意孤行,硬是和二妖妃在帐中欢耍了三天,直到第四天中午才慢悠悠走出帐篷。
皇帝不开弓,没人敢狩猎,众人就这样干等了三天,出帐篷的时候,无数双眼睛朝妘画妘诗刺去。
二女低眉颔首,熟视无睹。
妘戟亦随众目光盯去,妘画妘诗与其视线对上,又转瞬飘过,二女俱微不可闻点了点头。
妘戟欣喜若狂。
皇帝象征性射了第一箭,连马也未骑,设下彩头,笑吟吟坐下听曲喝酒。
下一曲前奏一响,熹帝的酒杯顿了顿。
古朴厚重的琵琶声忽轻忽重,忽远忽近,胡乐铮铮,英气十足,像有一支骑骆驼的军队踏沙而来。
突然,一红纱女子蒙面摇曳而进,环佩叮咚,金铃叮当,身上的响声与乐曲相得益彰,更添异域风情。她蛮腰盈盈,不足一握,扭动间百媚丛生。她媚眼如丝,直勾勾看着熹帝。
熹帝宠溺一笑。
红衣女子皓腕如蛇,柔若无骨,肌肤白如珍珠,熠熠发光,配着异域琴声,仿佛是从大漠深处神秘出现的仙子,众生颠倒。
熹帝显然是最先颠倒那个。他的眼睛紧紧黏在她腰上,欲浪滔天。
妘画妘诗脸色难看一瞬。居然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一曲未毕,熹帝已迫不及待拉住她的手,红衣女子旋身一转,盈盈坐进熹帝怀里。
她一双眼睛娇俏可人,直直看着熹帝,“莺莺参见皇上。”嘴上说着参见,身体却一动不动。
熹帝似已经习惯她的“大逆不道”,笑了笑,“又调皮了。”
莺妃却突然红了眼眶。
熹帝一愣。
她别扭转过脸,把眼泪擦掉,笑了笑,什么都不说。
熹帝却心中一动,叹一声,“这些日子是朕冷落你了。”
莺妃轻哼一声,“臣妾才不想您呢。”手却紧紧拽着他的袖子。
熹帝大悦,捏了捏她光嫩丝滑的小脸,“口是心非的小东西。”
妘画妘诗对视一眼,俱扬起笑容,妘画柔声道:“原来是莺妃姐姐。”
妘诗赞道:“舞姿绝伦,妹妹望尘莫及。”
妘画拉住熹帝袖子,“皇上,您不是要教我姐妹二人骑马吗?今日天气尚好,不如我们先去挑挑马罢?”
妘诗亦靠近他,娇声道:“让莺姐姐同去罢?”
莺妃一笑,亦看向皇帝,眼里兴奋之色一闪而过,“好啊,皇上,我们去骑马吧?”
妘画妘诗二女没料到莺妃不仅会骑马,马术还十分精彩。她们更没料到的是,莺妃跟了皇帝六年,马术是熹帝亲授。
莺妃一身红衣纵横白茫茫天地间,犹如火之精灵。她笑声轻灵,娇脆悦耳,熹帝听得痴了。
他仿佛回到六年前,那时他身体强健,老当益壮,还能一骑绝尘,同年轻的武将争杀第一个大型野兽。
莺妃跑了一圈,引马回程,停到熹帝面前,熹帝叹一声:“朕老了。”
莺妃飞身下马,走到熹帝面前,目光温柔如水,“我们一起老呀。”
熹帝动容。
妘画妘诗之后用尽方法苦留,熹帝不为所动,最终去了莺妃帐中。
莺妃手段了得,皇帝一日比一日沉迷,竟好似把妘画妘诗二女忘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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