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大人太高冷了怎么办(重生)》TXT全集下载_19(2 / 2)

“起来吧。”孙文远把放下翘着的二郎腿,双手握拳撑在案上,开门见山,“你是户部小吏,亦曾是当今太后之弟,王国舅的家奴,还是,东市长平街三十六号的户主。”

“禀国公爷,是的。”那人态度极为恭敬,再次下拜。

“我可听说,那房子里有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那人轻笑,不急不缓道:“国公爷明察秋毫,既能找到下官,想必已清楚来龙去脉。下官,数十年前便已从国舅府脱离奴籍,所作所为,与国舅爷毫无关系。”

“你退下吧。”

那人应了一声,退出门外。

孙婵从书架后绕出,问:“是否要派人灭口?”

孙文远垂着眼睛,摇头道:“方才那人,不过一个小卒,杀了他,也于事无补。”

“他为了夺权,竟想出这样阴损的招数,要把世家子弟一并毁掉!”屋子里烧着炭火,孙婵有些气闷,“不如咱们去告诉宰相,他早对傅家早有异心。”

“李凌风这是有恃无恐,已经不惧事情败露了。”孙文远神色凝重,执起桌上一支狼毫,蘸了黑墨,在信纸上笔走龙蛇,“傅宁大闹沈青松的婚礼,彭绍大人审问后,定了个不敬宗法之罪,把他关进天牢,李凌风趁机夺过傅二手上的御林军。傅家的宗亲接二连三出事,老夫人和宰相相继病倒,傅家已经无人能制住他,文家的主力也在凉州。便是我们出动地下的死士,也不一定能赢过他,况且他继位这几月,还算安宁,积聚了不少名望。”

“直接把他的所作所为公之于众呢?让百姓都看看,他是怎样一个伪君子。”

“你没听见那人所说,他离开国舅府几十年,很难把帽子扣在李凌风头上。而且,若我猜得不错,那房里的肮脏交易可远远不止五食散,那群纨绔才会口口相传,互为包庇,引为秘境。把这事抖出来,先受到冲击的是世家大族,李凌风,只会坐收渔利,他巴不得咱们这样做。”

那就任由李凌风坐大,进而把世家连同他们国公府也蚕食干净吗?孙婵忍不住问:“皇后,是否可以代替傅家出面?聚起旧日幕僚和门生,一同讨伐李凌风?”

她爹的笔触顿了顿,半晌再次落笔,“那要看皇后有没有这个魄力,她是中宫,也是宰相嫡女,总能在李凌风把朝堂官员清洗一遍前,拖延些时间。你可以请文昭玉进宫会一会皇后。”

孙婵心里塞着块棉花似的,眼耳口鼻都闷着气,原来她只有些小聪明,面对着这样的大局,脑子搅成了一团浆糊,若没有她爹,当真什么法子也想不出来。

难怪前世被人算计,在床榻上病着耗过了大好年华。

前世……前世李凌风与傅家起码维持了表面和平,直到她重病无力关注时局。

是什么改变了这一切?

她似乎抓到了真相一角,虚虚晃晃看不真切,她小心开口:“爹,你觉得李凌风,这时候对傅家出手,是为什么?”

“他最近作为,让人觉得他很缺银子。”

她爹头也不抬,话只说一半,孙婵想到了最近两月,从兵部尚书刘氏开始,所有涉及世家的案子,都有大理寺卿彭绍大人审理。他年迈且向来公正,在朝颇有名望。

所有案子无一列外,都是抄家流放。

这些世家积聚的财富,都被李凌风收入囊中。

而且,如今年关将至,他还安排削减六部开支。

他要这么多银子做什么?

她闭上眼,仔细回想哪里出了差错,听她爹说道:“我接到潜伏匈奴王朝多年的,前进勇大将军何建的回信,李凌风,的确与乌邪木达成交易,只是,筹码还未送到,是以乌邪木一直不给他书信,三皇子一案,没有证据,只能一拖再拖。”

孙婵双手颤抖,死死抓着暖炉,“国库,难道没有银子吗?”

“先帝时期吏治清明,国库一直只能勉力维持,他许我训练死士,消耗了余存大半,剩下的银子,若要动用,国库便真的空了。若有灾祸,拨不出救济款项,一定会民生大乱。”他终于抬头,就着微弱的阳光眯了眯眼。

原来是这样!

今生最大的变数,是她没有嫁给沈青松。

孙婵睁了眼,无法抑制心中翻腾的怒火,她一直想不通,李凌风三月登基,到现在已有九月,为何迟迟不对三皇子下手,原来是等着她及笄。

待她嫁了沈青松,妻随夫纲,李凌风便掌握了整个国公府库房,后来她爹为了她,甚至在三皇子被诛杀时选择静默,默默承受对先帝的愧欠。

她坐在椅子上,浑身发寒,眼睛酸涩,眨了几下让泪水消散。

孙文远写好了信,拿起信纸,吹干墨痕,折好装进信封,过来拍拍她肩膀,“婵儿放心,我已嘱托何建将军搜集李凌风与乌邪木的来往书信,不日将会送到,定叫他的罪行大白于天下。”

作者:婵儿:歪,荀安哥哥,回来谈恋爱!六壶她在拼命走剧情啦,就为了让你快点回来。

第59章

将将鸡鸣时分,大梁的皇帝陛下李凌风,掀被下榻,就着侍女的服侍穿戴衣冠,对着铜镜整理胸前飘带。

独处的他面上总有丝丝缕缕的冷气,从冰窖似的内心深处发散出来,一贯维持的温文尔雅难免有一二分扭曲。他端详着铜镜,确保自己的神情温良无害,才步出寝殿。

天还未尽亮,庭前更漏点滴,月牙仍挂在清冷的树梢。寝殿旁的小书房里烛火明灭,把他低头看书的身影投到后面一排书架上。

小内侍轻着脚步送来一碗燕窝鸡丝白菜粥,看着他目不转睛盯着书页,一手握着瓷勺,看也不看便把粥送入口中。

一个时辰后,这位青年皇帝将会披上朝服和冠冕,步入宣政殿,接受百官朝拜。

除了他们这些贴身内侍,没人亲眼目睹,他为了成为名副其实的帝王,默默付出了多少。

外头有小黄门通传,“大总管忠胜大人求见陛下。”

皇帝把书翻转按在案上,放了空碗摒退旁人,“宣。”

忠胜容色略疲惫,眼下一片青黑,正要跪下行礼,李凌风挥手免去。

“孙国公已经察觉豹房存在,昨日召见户部小吏陶定。”

“最近,朕所为的确急躁冒进了些,被他察觉,也在情理之中。看他下一步如何动作,若是隐而不发,或许,还有机会,让他放弃三弟,扶持朕。”

李凌风转着拇指上的玉扳指,忖度片刻,因为乌邪木来了数封书信催促,刻不容缓,他在吩咐豹房中人为那群纨绔子弟加重五食散的剂量,佐以古书中昏君才配享用的酒池肉林,令他们整日昏沉,闯出无法饶恕的祸事,趁机瓦解严丝合缝互相勾连的世家。

先帝一朝,提倡俭以养德,对这些世家子弟的管束更严,先帝一死,这些人恍如出了笼的鸟儿,他只需放下鱼饵,自有愿者上钩。颐指气使的宰相大人应该想不到,门庭光耀的傅氏一族,会毁在这些小辈手上。

只有这老狐狸孙文远,十分难办,滴水不漏,整个国公府上下治理得如铁桶一般,完全寻不到弱点。

若要与他硬碰硬,难免伤筋动骨。

若他冥顽不灵,在他对三弟下手时,出面反对,他该如何应付?

李凌风叹了口气,忠胜继续道:“兵部尚书夫人的身份,的确存疑。依兵部尚书之言,她的确是孙国公的侄女孙婉,九月秋闱试毕,与她在醉仙楼初遇。”

“哦?”他手指一顿,捏着玉扳指,侧耳倾听。

“他说,孙国公府瞒下了一件事,今年秋荒,孙国公的兄长一家饿死,只剩下个沈夫人这个女儿,以全部家财,嘱托当地县令,安排马车令她投奔京城叔父。孰料,她被马车夫劫了钱财,卖入醉仙楼。直到今年十月,孙国公才寻到她,把她接入府中。”

若只是这样,这个故事也没什么意思,李凌风挑眉,点了点交叉的长指。

忠胜观察着他的神色,又垂头禀道:“若说孙国公为了侄女的名声,不愿声张她失踪一事,也说得过去。只奴才心中,总有些疑虑,便再三询问醉仙楼管事,他一开始说并无异常,后来说,沈夫人三月前初来乍到,有轻微的兖州口音,她特意模仿京城口音,若非他是兖州人,定无法察觉。她很少说话,一个月后,她便能说出地道的京城口音。并且她声称自己从家乡逃婚而来,没有户籍,他看她可怜,便许她进入醉仙楼,暂用当时抱病归家的一位名叫‘行烟’的歌姬的名号。”

“因着这是非常细微的一件事,后来,她也一直说着京城口音,他几乎忘了这件事,先前孙国公府遣人来问,也没说起。后来,韶嘉郡主为了隐瞒她的身份,以她的名义把醉仙楼买下,她亦宽以待人,他便彻底放下了疑心。”

门窗紧闭着,一线光亮从门缝充入,顺带了些嘈杂的人声,李凌风坐正了身子,微微掀了薄薄的眼皮。

“奴才深感此事有异,亲去询问兖州郡守,几月前是否有关于妙龄女子的案件,的确有一件,发生在今年七月。与一个香贩有关。”

最近兵部尚书的夫人开了香坊一事,京城里无人不知,一些前朝宫廷秘香,还在后宫风靡,成为坊间风尚。

李凌风举起一本奏折想扔过去,还是扔到桌面,“别卖关子,快说!”

“今年七月,一个香贩和他的妻子在家中被害,留下五个孩子,四个女孩,一个男孩,他们本来还有一个大女儿,正值碧玉年华,事发后,不知所踪。”忠胜呈上一物,“香贩夫妇在家中吃了酒,被匕首划开脖子,死得安详,五个孩子,最大的不过十岁,最小的,嗷嗷待哺,都在房内熟睡。没有人证物证,就此成为悬案。这是当时的县衙案批。”

李凌风拿起那张薄薄的纸,一目十行,面色凝重。

香贩的妻子张氏一嫁兖州郡信围县秀才郑茂则,连生五个女儿。当地财主之女林氏对郑茂则青眼相看,郑老夫人便把张氏连同五个女儿一同扫地出门,再聘林氏。张氏以泪洗脸三年,二嫁克死三任妻子的香贩冯筌,一年后生下儿子。

忠胜道:“香贩走南闯北,常带着那个大姑娘,几次往来京城与兖州,采购香料。”

“奴才怕事有巧合,遣人画了沈夫人的画像,连夜送去信围县知府,请知县持与她旧日邻居鉴辨,的确是她。”

李凌风目光落在密密麻麻的字上,沉吟半晌。

那个年轻女子,盖着红盖头,他只见了个弱柳扶风的身姿,实在没想到她那双牵着红绸的柔荑,曾手刃双亲。

小小女子,如此心计……

倒让他颇为欣赏。

“豹房也是她发现的吧?若是孙婵知道自己寻来了这么个人,还用她,与朕斗,那便有趣了。”

……

宰相称病,已有半月不上朝。世家一派群龙无首,个个鹌鹑似的缩在一旁,任由他查验缩减六部开支的成果。

往日趾高气扬的傅家二爷傅佑和三爷傅修,也一并垂手身前,唯唯诺诺。

下朝时,李凌风心情颇好,乘舆轿往栖凤宫去,看一看他的皇后。

他一手撑在舆轿扶手上,支着额头闭目养神,忽然惊醒,摘下擦过他鬓边的一朵出墙红梅,捏在手中端详片刻,塞进袖中。

栖凤宫的红梅开了,掉在地上,宫人懒怠打扫,在白雪中似一滩触目惊心的血。

宫人上前逢迎,零落成泥的红梅,皇帝只侧目冷冷看了一眼,挥了挥手示意免礼,便往宫室走去。

“狗奴才!竟敢拦着本小姐!等我见到皇后表姐,定要了请她赏你们一顿鞭子!”刻意压低了声线,仍娇气满满的叱责,转瞬拔高了声:“表姐!表姐快开门呀,我是昭玉。”

“文小姐,陛下吩咐,任何人不得进入。”

两内侍跪在地上,丝毫没有退让的打算。

小姑娘扬手,给了他们两个清脆的巴掌,那两内侍生生受着,仍垂着头,一动不动。

“你们!好!我去寻陛下,我就不信他不让我进去。”

她晃了晃发麻的手掌,李凌风轻笑,唤了声:“昭玉。”

她欣喜转身,走近李凌风,哭诉道:“陛下!我想看看皇后表姐,这两个狗奴才拦着不让我进去。”

“之前外祖母的寿宴,连带着这几日外祖母和舅舅生病,她都没出现过,你只说她病了需要静养,我想来看一看,她病得如何,也不成么?”她清澈的眼里凝了两汪泪。

“好了好了,”李凌风温柔劝道,“既然想看你表姐,便跟着朕进来吧。”

“只是,千万要轻手轻脚,她怀孕了,胎像不稳,也受不得风。朕不想声张,怕迎来送往的人太多,累着她。”

文昭玉跟着他走进去,那两个内侍终于顺从让开。

室内很暗,门窗紧闭,一股子腥臭味,不像她那向来挑剔的表姐能忍受的环境。

李凌风食指比了个“嘘”声的手势,亲自点了桌案上的蜡烛,走到床榻旁坐下,扶起重重幔帐里面的人。

文昭玉也跟过去,心中震骇,她那一向身姿丰腴秾纤合度的表姐,瘦得只剩一把骨头,昏暗的烛火照着,脸颊凹陷,嘴唇干涸,一头乌发也失去了光泽,披散在李凌风胸前,像一把枯草。

眼皮不断颤抖,睡得极不安稳。

“怎么会这样?”她惊呼。

李凌风低头看着他的皇后,眼神温和得能溢出水来,亲昵地抚了抚她的脸颊和鬓发,“韫儿累了,好好休息吧。”

文昭玉沉浸在震惊中,对李凌风,对这一切的反常产生了些许疑心,便见她表姐睡梦中呢喃几声,被皇帝抱得更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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