妞妞歪头想了想,又摇了摇头,打了个呵欠,道:“我困了,你能陪我睡觉吗?”
“我变成大人,抱着你一起去车上睡好不好?”白果伸手比划着问道。
妞妞撅起嘴,摇头。
白果看向安瑶,安瑶掩唇打了个呵欠,迟瑞搂住人:“休息一下再走还是直接走?我倒是没关系还能继续看回去,就是怕你在车上睡得不舒服。”
白果看向张曼,张曼拢了拢身上的睡衣:“要准备走了吗?那我得回去换一下衣服,总不能穿着睡衣走吧。”
白果看向书记,书记捂着脸:“哎呦,我怎么觉得我的脸又开始疼了?不行,我得找点药水擦擦。”
一瞬间还满满当当的屋子只剩下守静,白果将充满希翼地目光投向了守静,守静后退了一步,干笑道:“那个,白果大人,您看,我和我师傅又不是跟你们一起来的,你们……”
“别怕!只要你抱着妞妞和我,我自然能够让你跟我们一辆车!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白果嘴上说着,动作迅敏地蹿上了守静的肩膀,一屁股坐在了他的肩膀上,朝着妞妞眨了眨眼睛。
妞妞慢吞吞地爬了起来,动作缓慢地像是电影按动了慢放一样。守静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刚刚妞妞对安瑶的态度他也看到了,现在白果让他抱妞妞,他着实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妞妞看了一眼自己脚上的鞋子,鞋子上面还有泥土,又看了一眼已经被她的鞋子弄得有点脏的沙发,歪着头思索了一下,又对比了一下站在沙发上和站在地上的区别,最后决定站在沙发上。她扶住沙发背,堪堪在沙发上站稳,抬头看了一眼守静肩膀上的白果。白果朝着妞妞招了一下手,示意妞妞也上来。
妞妞就只是抬头看着白果,不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
白果敲了敲守静的头,道:“去抱啊,难道你还等着她请你抱啊?要是她不开口你就不抱,我们可能得在这里瞪一辈子眼。”
守静如梦初醒地“啊?”了一声,赶紧弯下腰,试探性地朝着妞妞伸手,见妞妞没有反抗,这才把妞妞抱了起来,妞妞扭动了几下身子,从守静怀里爬了出来,守静担心她摔下来,也不敢拉拽她,只能小心地托着她。
“你把她放到你另一边肩膀上,她就不乱动了。”白果再次用爪敲了敲守静,道:“务虚道长到底是受了多大的刺激,才能收了你这么个榆木脑子当徒弟?如果是我,可能早就气得去见你们祖师爷了。”
“师傅受没受刺激我不知道,只不过我经常听他说‘自己收的弟子,含着泪也要忍下去’。”守静连忙托着妞妞把她送到另一边肩膀上,还用手护住她,防止她不慎落下来。
妞妞坐好了之后,看了一眼白果放在守静头顶上的爪子,也有模学样地用小手紧紧地抓住了守静的头发。
“哎哎,我的小姑奶奶,你轻点轻点,我可不想变成光明顶!”守静被扯得一阵痛呼。
待一阵鸡飞狗跳鸡同鸭讲之后,守静终于成功驮着两个小祖宗走了下来。
黑白无常和一屋子的鬼物全部都不见了踪迹,迟瑞西装革履,站在屋子门口,与门外的几人交谈着,听起来似乎正以律师身份跟曳尾村村长交代事宜。除此之外,安瑶和张曼坐在一处小声交谈着,书记和务虚道长在一处讨论着什么,见守静下来,四人齐刷刷地看向了守静,目光中流露出“不出所料,果然是这个冤大头背他们下来了”的神情。
务虚道长与书记握了握手,抬步走向了守静。不过才一夜,务虚道长明显苍老了不少,眼底布满了红丝,面色相较之前也差了不止一星半点。务虚道长走到守静面前,刚想摸摸守静的头顶,却见他肩膀上坐着的小娃娃像是护住自己的玩具一样瞪着自己,一副他若是敢伸手上来,她就要咬人的姿态。
务虚道长露出一抹笑,自从邪毒道人,也就是他的大弟子守心,继反穿道袍叛出修道界后又惨死在他面前,他一整个晚上都在深深的自责中无法自拔。就在刚才,他还沉浸在哀恸的情绪中出不来,但看到守静的一瞬间,他竟然有一种豁然开朗之感,露出了今天的第一抹笑意。
务虚道长手转了个方向,没有摸守静的头,只是拍了拍守静的手臂,道:“守心的事情,我需要给整个修真界一个解释。之后,我还需要去将守心的尸体做个处理,他的灵魂被人夺走,他本身又是个有灵力的,我担心他的尸体会被有心人利用。”
守静有些急切地往前迈了一步,想跟着一同去的意愿再明显不过。
务虚道长摇了摇头,打断了守静即将要说的话,继续说道:“此行一路艰辛又得不到历练,你去得不偿失,你不准跟着我。我刚才已经同安道友和迟道友言明了情况,他们愿意带着你。你记住,你要好好跟着他们学,还有,不管发生了什么,都必须活着!太虚宫需要你来继承。”
“师傅!你是不是卜筮到了什么?不行,我要跟你一起去!”守静有些着急地说道。
务虚道长坚定地后撤了一步,道:“守静,师傅从来没有以太虚宫掌门人的身份命令你什么,现在,我以掌门令命你,跟在安瑶身边,直到收到回太虚宫的掌门令!”
守静定定地看着务虚道长,缓缓地低头,双膝曲起跪了下来,道:“遵令!”
务虚道长双手扶起了守静,再次拍了拍守静的手臂,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守静看着务虚道长的背影,双手紧紧地握了起来。
“曼曼!这么大的事情你竟然瞒着我!”向来宠辱不惊闲看庭前花的安瑶忽然抬高了声音,火烧屁股一般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第206章
清晨的高速公路上,一辆越野车疾驰而过,若是此刻有修道之人也驾车路过,又恰巧转头看到车里的景象的话,一定会被这奇特的组合震惊到。
守静尴尬而不失礼貌地坐在后排中间的位置,一反男士们坐立的习惯,双腿紧紧地并在一处,双手乖巧地放在双腿膝盖上,一副良家小媳妇的样子,充分地贯彻了非礼勿视、非礼勿听的华国传统美德。
在他的左边,也就是副驾驶后面的位置,放着一个长相奇特的儿童座椅,此款儿童座椅不像是市场上流通的普通式样,不过若是商家肯生产,说不定也会大卖一波。该儿童座椅整个色调为白色,上面铺满了长毛,就连安全带扣都是可爱得让人忍不住伸手摸一把的尾巴状,在座椅顶上,有一颗漂亮的狐狸脑袋,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活灵活现。在儿童座椅上,坐着一个四五岁大小的小童,大约是旅途无趣,小童抱着座椅扶手上冒出来的几条毛绒尾巴睡得香甜。
狐狸座椅幽幽地叹了口气,抬头看了一眼坐在他们正前方副驾驶,扭过头来说话的安瑶,都说一个女人等于一万只鸭子,他一直觉得这句话绝对不会用在安瑶身上,万万没想到,他白果也有看走眼被打脸的时候。是否变身鸭子,取决于跟谁在聊天,而现在这辆车上妥妥地有两万只鸭子。
白果收回目光,他是没有资格担忧别人的,毕竟他现在是个自身难保的狐狸儿童座椅。带妞妞上车之前,迟瑞和安瑶不约而同且非常坚定地要求安装儿童座椅,大有他不配合他们就要开车去买的架势。白果恨铁不成钢地谴责迟瑞的开车技术,受尽奚落的迟瑞并没有上他激将法的当,留下一句“我十八岁拿驾照到现在从未违过章,但是妞妞必须坐儿童座椅”把白果噎得够呛。
被白果腹诽的迟瑞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他正目不斜视地专心开车。而另一位遭受腹诽的安瑶,很明显也没有受到任何影响,正在专心地跟张曼尽心尽责地当好那两万只鸭子。
“你竟然还记得我表姐尹珊珊!你这么忙,我还以为你早就不记得了。”张曼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而且之前你救我姐,我还欠你一个学期的早饭没兑现呢。”
“就冲着这一个学期的早饭,我也不能把尹珊珊忘了啊!说起来,这一个学期的早饭真亏,我基本都不在学校呢。”安瑶笑了笑,作为一个修道之人,记住见过的鬼是基本修习。之前她受张曼之托,帮尹珊珊逝世的未婚夫梁森了却了尘世的挂念,保住了尹珊珊的姻缘线,也正因为如此,尹珊珊还把S省的一套小公寓送给了她,现在穹空派的鬼修们还在那里修炼呢。
“你说尹珊珊准备结婚了?”安瑶蹙眉问道。
张曼点了点头,道:“如果她嫁的是个良人,我也不用这么纠结。哎,我这个苦命的姐姐,怎么总是遇人不淑呢!她现任的男朋友叫做朱鸿飞,是个农村人,他爸是朱家村的村长,从小他就被寄予了厚望。”
“这就是你不对了,作为新时代的接班人,你怎么可以歧视农村人?况且人家还是村长的儿子!你姐是哪家的公主啊,要不要我找个王子过来配你姐?”白果翻了个大白眼,说道。
“不是!不是!不是!”张曼赶紧摇头,解释道:“你听我说完,我对于他是农村人还是城镇人一点儿意见都没有,只有他靠谱就行,关键是这位不靠谱啊!我们作为新时代的接班人,自然是秉承男女平等的理念,但是有些老人家尤其是农村的老人家可不是。这个朱家村有个外嫁出去的女人,因为她生了个闺女,女婿就在外边重新组了个家。后来女婿外边这位生了儿子,母凭子贵逼着他离婚重娶。这个可怜的女人,只能带着女儿回到朱家村,偏偏她哥哥嫂子嫌弃她离婚了不吉利,就跟村委会商量着,把村口一间绝户的破房子给了她们住。这样以来,村里不少人都欺负她们孤儿寡母。”
“这跟朱鸿飞有什么关系?又不是朱鸿飞抛妻弃女,难不成你想说因为朱家村有被抛弃的,所以朱鸿飞也会这么干?”白果耐着性子听张曼说了一大通,忍不住插嘴说道。
“你别打断我!”张曼猛地拔高了声音,喧哗热闹的车里迅速降温,热带气候瞬间变为极地气候,除了开车的迟瑞,所有人都看向了张曼,包括一秒钟之前还抱着白果的尾巴睡得正香的妞妞,也揉了揉眼睛看了过来。
张曼用力咬着嘴唇低下了头,坐在她旁边的守静都可以看到她的嘴唇被她自己咬得泛白。
“对不起。”张曼小声地说道。
“有什么好说对不起的,我觉得你训得对,应该是白果跟你说对不起,是他打断了你说话,你并没有错。曼曼,你做得很对,你不需要道歉。”安瑶露出一抹欣慰的姨妈笑,用力伸了伸手想摸张曼的头,但是因为隔得比较远,只是指尖碰了一下。
张曼吸了吸鼻子,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除了嘴唇有些泛红,眼眶也有些红红的。安瑶见状,幽怨地瞪了一眼白果,把想要争辩一下的白果瞪得底气不足。
“张曼,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就是嘴贱,回去了我给你我的零食好不好?”心虚的白果还是屈服了,比起突然的安静,他还是想念两万只鸭子。
张曼赶紧摇了摇头,道:“白果,我没有怪你的意思,真的!我只是觉得有你们做朋友真好!”
白果松了一口气,看向了安瑶,可惜,狐心向明月,明月照沟渠。安瑶压根儿没搭理白果,更不用说给他一个眼神的回应了。
张曼揉了揉眼睛,继续说道:“村里叫那个可怜的女人杨嫂,我也不知道是哪个杨,也不清楚是因为她前夫姓杨还是她名字里有个杨,反正大家都叫她杨嫂。她女儿是跟着杨嫂姓的,叫朱佳。朱佳从小在村子里受欺负,上了学更是在班里成了受气筒出气包。朱鸿飞品学兼优,又是村长的儿子,老师便顺水推舟选他做了班长。”
“作为班长的朱鸿飞自然不能再对同学们欺负朱佳的事听之任之,来了一次英雄救美。当了美人儿英雄的朱鸿飞食髓知味,一次又一次地救朱佳于危难之中,也俘获了她的心。”白果摇头晃脑煞有介事地说着,“这么多年了,故事的套路还是这个样子的吗?哎呀,果然最远的路莫过于套路。如果是这样,朱鸿飞和朱佳才是一对儿,关你姐什么事?你姐怎么搅和进去的?”
张曼叹了口气,道:“你说得没错,他们一开始的确是一对情侣。不过,朱鸿飞学习好家庭条件也好,自然是考上了不错的大学;而朱佳学习不如朱鸿飞,高考时候落榜了,农村女孩子学习不好考不出去,那就肯定要在家中务农。朱鸿飞说他和朱佳因为见识逐渐差大,三观慢慢不合了起来,最后二人和平分手了,说朱佳现在已经有了男朋友,是外村的一个姓孙的汉子,不过她上个月去世了。”
“去世了?”安瑶蹙眉,道:“你怀疑她的死跟朱鸿飞有关?”
张曼点了点头,道:“我去找她外村的男朋友,但是被告知出去打工了,我根本没有见到人。我又想去问她母亲杨嫂,可惜杨嫂我也没有找到。听朱家村的人说,朱佳是未婚怀孕,男方不想认这个孩子,吃药流产的时候大出血死的。虽然听起来好像没有问题,但是我总觉得我这位未来的表姐夫有问题,我感觉这件事情跟他脱不了关系。”
“朱佳是因为药物流产而死,孩子又不是朱鸿飞的,怎么就跟他脱不开关系了?总不能说他要结婚了,他前任有什么三长两短都跟他有关吧?”白果带着点小心地看了一眼张曼,见张曼神色没有什么异常,才继续说道:“我知道在你心目中,你家表姐是最好的,无论是谁娶了她都是赚得钵满,但你不能把所有的锅都甩在朱鸿飞身上。”
张曼低头抠手指,带着一点赌气的成分在,说道:“可是我就觉得朱鸿飞的人品有问题。有一次打牌的时候,他手里只有六个K,可是他往下甩牌的时候把这六个K当成七个用,我有记牌的习惯,当我指出来的时候,他只是满不在乎地笑了笑,说‘竟然被你发现了’。”
“牌品见人品,这点儿我同意。姐姐什么时候结婚?”安瑶打开手机,看了一眼手机上面的日历,道:“今天早晨,我联系了一下姜诗蕾的主治医师,医生说她依旧没有醒过来的迹象。现在也没有什么线索,倒不如我们顺路过去看看姐姐那边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真的吗?瑶瑶你真是太好了!”若不是在车上,恐怕张曼得抱着安瑶转几个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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