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仁杰:“您想见述律平皇后?”
武曌微微一笑:“她一定也很想见我。”
……
石重贵不愿意当孙子。他叔叔是儿皇帝,他就得是孙皇帝,这太丢脸了。再者,他也没有他叔叔那样好的忍功,能顶着耻辱和节度使们的嘲讽给人当儿子,当即‘很有气节’的宣布和契丹开战。
辽主耶律德光率军出征,大获成功,抓了石重贵石重睿二人,顺便在这里称帝,还把冯道找来嘲笑了一顿。冯道慢慢吞吞的说:“啊,我就是个老糊涂啊。”
耶律德光还得意洋洋:“天下百姓,有谁能救?”
冯道赶紧抓住机会:“佛祖在世也不能救,只有陛下您能。”
二人本就是老相识,耶律德光也觉得他说得对,就昭告部众,以后打草谷的时候不要杀人。
天下的节度使都来拜谒辽主,抱大腿,刘知远机智的不去,和辽主说:“我这个地方不安全,我为您镇守边关,阻挡外敌。”
韩延徽在辽国执政时,把契丹和汉民分治,游牧的继续游牧,农耕的继续躬耕。入驻中原之后只能农耕无处游牧,劫掠增加,刘知远一次两次不去,三次五次还不去,耶律德光起疑,他就揭竿而起,称帝开战。
想当年,耶律德光向石敬瑭推荐过刘知远,说他很勇猛。
现在只能抚着胸口:“朕看人的眼光不差。”
辽国就把石重贵和冯道等人打包,带回稳如磐石的老家去,路上耶律德光病逝,被人用盐腌着带回去。
……
石敬瑭:“想起当年他作为小卒拼死护佑我…如今转眼称帝,真是奇妙啊。”
李存勖看看他,点头:“确实如此。”
帝镇中正在筹划饯别宴,此次宴会后,众人各奔前程——按照高祖和太宗的安排,潜入地府的各个部门。
酒过三巡,武曌叫到:“隆基,来讲个笑话。”
李隆基稍一沉吟:“如今的南方唐国皇帝李昪确有证据,是李唐后裔。”
众人无不惊讶:“这证据从何处来?”
“我们怎么不知道?”
李隆基道:“他也是服用丹药中毒身亡,可见必然是李唐皇室后裔。”
服丹药致死的皇帝们:-_-||
没有服丹药的帝后们:(⊙_⊙)不能笑。
李渊&窦惠&长孙无病:“哈哈哈哈哈哈!”
……
刘知远称帝后,不仅当年穷嗖嗖的时候抢的贫女李三娘成了皇后,贤惠节俭的出谋划策,儿子重赏重赏功臣、大将,其中有四人宠遇尤厚,分别是史弘肇、杨祐、苏逢吉和郭威。
汉朝的皇帝们仔细考察了刘知远的用人、执政、品行之后,一致认为:“这一定是我们汉室宗亲!”
第304章
石敬瑭等着侄子下来见面,‘好好聊聊’侄子称帝,而他仅存的儿子傻呵呵的跟在堂兄身边,被一起掳走的问题。
等待期间,偶尔会被人嘲笑:“来,叫爹。”
石敬瑭冷漠脸:“你与契丹孰强?”
他确实认了父皇帝,也确实不算什么光彩的事,甚至可以说他就是为了这件事憋屈死的。可他达到了自己的目的——端端正正的去世,像个皇帝一样的死去而不是一个囚徒或俘虏。
“难道像是李从珂那样自焚,像石重贵那样成为俘虏,就能称得起荣耀体面吗?在当前这个年头,对于平民百姓或皇帝来说,能活到寿终正寝都是一种奢望。”
石敬瑭把道理原原本本的一说,众人为之沉默。
朱温:“诸位,让我上!”
李克用表示同意,并承诺不在他上去打架时在背后捅刀子。
李存勖李嗣源等人分别表示同意。
钱缪还在和其他人赌博:“输了的唱山歌,我要赢了!”
李昪:“哼!你这样善于谋划只怕将来要出个算数家。”写九章算术的那家伙叫什么?忘了,最烦数学。
马殷宽厚的笑了笑:“这还不好。大臣会算数,不会被小吏蒙骗,皇帝会算数,不会被大臣蒙骗。即便是升斗小民,会算账也不是坏事。”
那边打的靴子、肉包子、枕头、书等杂物满天飞,这边仨人在温温吞吞的打牌,还有四个人在慢慢悠悠的观战。虽然治国理政时脾气各异,刘岩严苛,李昪狡诈,钱缪敏锐,马殷宽厚,但无所事事的消磨时光时谁也不会摆出疯狗嘴脸胡乱伤人。
如今小帝镇的混战已经告一段落,小帝镇从混乱无序进化到井然有序的……约定打架的时间和人群范围,并且开始约定不能趁祭品掉落时偷袭。到这时候为止,他们终于完整的吃到了一桌祭品,以前要么是祭肉里被人扔了一把土,要么就是祭酒被打翻,吃饭就是打仗,把抢粮食和防备别人抢粮食这两件事贯彻到底。
到这里的皇后都已经默默的搬出去了,以免被殃及。这里每一个人都承认,与其相信别人的节操,不如相信自己的刀。
刘欣给他们订做了一个‘乱臣贼子顶针续麻、躬行实践称帝大业’的牌子,准确的说,买了一块木板,然后自己写了字。本想立在小帝镇的镇外,又有点怕。怕这次嘴贱会惹的事比较大,这些人如果将来不是全都下地狱,那就难保自己将来的安危。被人按在地上杀个两三次可不好,祖宗们有节制,只是揍几顿,这些人超凶。
抱着木牌思来想去,把木牌扔到自己屋里,去拜访汉武帝。
刘彻是否在家这件事,由人间出了什么新书好书来决定,如今恰好有好书,后晋(石重贵)命人修撰的《(旧)唐书》刚刚完工不久,阎君要城隍敬奉了一套,刘彻托人从人间抄录了一套,明德马皇后自己抄录了一套,地府的太史台弄了一套。
刘彻正拿着朱笔,凭着记忆在这套昂贵的书本上批阅,勾勾点点,旁边还放着一张功过簿。
刘欣叩问道:“武帝在家吗?我能进去吗?”
刘彻坐在梧桐树下,这是他二百年前亲手种的梧桐树,等着长好的砍了拿去做古琴。树干纤细,枝叶却非常繁茂,叶片大而柔软绵密,甚至可以当手帕用。看了看站在门口的人,栅栏稀疏,门更是简单:“别装看不见,进来吧。”
雕花镂空的木门虚掩着,推门能入,翻也能翻过去。刘欣凑到跟前去:“有件事必须请教您,唉?写李唐皇帝的功过簿干什么?”
这件事跟谁都能说,唯独不能告诉汉哀帝这个大嘴巴,刘彻淡定道:“你来请教这个?”阎君们苦于人间纷乱,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安稳下来,不知道会不会像三国后接南北朝十六国那样越来越混乱……想当年,春秋时期,一千八百诸侯国。
阎君们悄悄的请他过去,请他不要告诉别人,公正无私的衡量一下唐朝中有谁能得神鬼丹,有谁绝对不行,并写下理由。
刘彻欣然应允,这本该是镇长的职务,也很有趣。连日来都在慢慢的筹划这件事,当然是秘不示人。
刘欣心里正想搞一个更大的气人事件,这可比气汉武帝更刺激:“您看小帝镇那些人,有几个人能放出来?我怕被报复。”一边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手帕,手帕里是青玉小盒,盒里有一些上品香茶。
斟满香茶,乖巧的坐在对面。
“钱缪、马殷、王审之、李嗣源必然自由,其他人还需存疑。朱温虽然多疑,对百姓却很宽厚,薄徭役释宫女,努力在当个明君。李存勖模棱两可。石敬瑭虽颜面扫地,他毕竟不是汉人,不晓得忠孝廉耻也很正常,执政也不算荒谬。”
刘欣沉吟良久,钱缪他们仨都是被当时的皇帝册封的,自己立牌骂人也伤不到他们。但李嗣源可未必……他可是一人承担乱臣+贼子两份工作,一点都不含糊。
他回去之后又研究很久,最终决定把这块板子拿去烧火。
然后另写了一块,落款改成汉高祖。
以前汉朝皇帝们凑在一起读过汉书,但唐朝的皇帝们不肯在一起看唐书,每个人都认为这套书会带来互相伤害的效果。
刘知远没有改石敬瑭的年号,表示自己属于正统。
二月称帝,十二月去世,这个中年人一路哭泣着来到小帝镇,环顾四周,在石敬瑭发怒之前:“我儿子呢?呜呜”他就是因为心爱的乖巧漂亮的儿子去世而伤心过度,导致生病,去世。
石敬瑭举起的拳头又放下,想起这老兄弟以前两次保护自己杀出重围,又想起自己现在的处境:“你真不是条好汉子,不就是死了个儿子吗?劳资死了五个儿子,有什么大不了。谁死了?”
刘知远:“承训!长子承训!”
“啊!我怎么不知道!”石敬瑭想起那个温厚美姿仪的少年,当初也挺喜欢这小孩,累官至检校司空,有空时也叫来聊聊。“怎么死的?被谁杀了?”
“呜呜呜是病死的!”
俩人为了早逝的好儿子们抱头痛哭。“生子当如李存勖!”
“不会唱戏的李存勖。”
李存勖黑着脸威胁道:“你们俩适可而止!”
哀叹了数日,开始聊起趣闻。刘知远:“我托孤给四名辅政大臣,其中有一人名叫郭威,脖子上纹了个麻雀,诨名叫”
旁边人继续出牌:“幺鸡。”
“郭雀儿……”刘知远没绷住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哪能叫郭幺鸡?他和唐庄宗的渊源颇深。”
李存勖好奇道:“有什么渊源?”
“他的老婆柴氏,原本是庄宗的宫妃!后来出宫改嫁,选中了一文不名的郭威。倘若郭威以后也篡权当皇帝,那柴氏就厉害了,也和两个皇帝,嘿嘿嘿。”刘知远知道郭威是自己的忠臣,也希望他能同样忠于儿子,但他也到这里的之后,难免有些不好的妄想担忧。
胡乱说某大臣会谋反,在别的时候不好,在现在没什么不好。有点太正常了。
人们嘿嘿嘿的笑了起来,一个女人和两名皇帝睡过,这种事……其实很常见的,荡平某国之后后宫美人、前朝才子、府库财产和百姓都被接手了。但这样的女人要是当上皇后,那就不一样了!
说不定将来还能在这里见面。
李存勖想了半天:“柴氏啊,恍惚记得,她很不懂艺术。”他的宫妃不是特别多,而他记性很好,柴氏不算是大姓,比宫里那六七个王美人好记,记得这个柴氏就是美貌但不热情,当年在戏台下绝对算不上一个好观众,不鼓掌喝彩。难道是朕的演出不够精彩吗?那怎么可能,绝对是她不懂欣赏。
李克用捏了捏拳头,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李嗣源百无聊赖:“若这么说,我算是个媒人。”因为是他继位后遣散了先帝无子的妃妾,赏赐金帛送回老家去,之后才发生了这些事。
刘知远知道郭威的家事,当年他没当皇帝时,有时候喝酒闲聊等战机,听郭威吹过自己老婆慧眼识人——我当时很穷,在外面淋雨,夫人看了我一眼,就打定主意要嫁给我。
刘欣趁夜色悄悄抱着牌子和盾牌跑了过来,刚要把字冲里面立好,拿了两根木头做支架。正在慢慢摆弄时,两根木棍倒了下来,互相一砸,发出微微的声响。
距离这里最近的是钱缪,他和马殷合力修建了小小的堡垒,被这细碎但不正常的声音惊醒,立刻持弓,顺着楼梯上到楼上的瞭望台。这台子是三尺高的边墙,和城墙一模一样,上有亭子,正中央堆着一些箱子,都是物资。
夜色微明,钱缪蹲在墙壁垛口朝声音的方向看了看,马殷穿着睡衣爬上来:“怎么了?”
“你看那边,那人在捣鼓什么?”
远远的看着,有一块黑乎乎的东西,手在背后不断的捣腾,似乎是……
“烟花爆竹?”
“这是谁雇来的人?”
虽然享受了很长时间的安宁,但他们还没忘记战争的带来的警惕,深夜在别人家门口放爆竹这种事虽然尚未应用在战争中,但必然有效。
马殷:“你来射箭,我去敲门。”二人的箭法都很准,只是马殷没带弓箭。
“且慢。”钱缪顿了顿:“你认为这人是谁雇来的?”
马殷:“一去便知。”
被叫醒的每个人都一脸无辜,单纯的提着剑或火筷子走了出来,都往那边看去。
“牌子上有字。”神箭手们眯着眼睛细看,朦胧的月色下,二三十米外的字也很容易看清楚。
看清楚之后,众人高呼:“放箭放箭!”
你他娘的骂谁呢?众人立刻就有了怀疑对象。
刘欣焉能毫无准备?他立刻立起盾牌,掩护自己撤退。
盾是藤盾,用藤条编织,桐油浸泡,又轻又韧。虽然被箭的冲击力几次推倒在地上,还是连滚带爬的顺利回家了,就中了一箭,这比他计划中的好多了。
于是同样准备立牌咒骂朱温的其他人暂时收手,这帮人比想象中的更加敏锐,也更为团结,需要一种可以瞬间立在那儿,在被人发现之前跑出二三百米外的牌子,现在的不行。现在挂牌匾,要么是挂在房子上,要么是立在墙边,没有平地立牌子的设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