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两边的人微微一笑:“没错啊。”
“这俩人不是言论,是放屁。”
“先给他们一块抹布,把城墙都擦一遍。”
“带去审查生前死后的罪过,不以言罪人,还不能格外盯紧这个人?呵呵。”
就这么带下去处理了,得罪了阎君还想好?
高标准严要求的一查,从儒生李仁暗暗喜欢先生的小妾到暗暗诽谤他讨厌的人,到这居士王发财恋慕某尼姑的姿容还每天诅咒不信佛的邻居下地狱,都查出来了。不仅查出来,还贴在公告栏上。
嬴政:“这二人的姓名平平无奇,贴上画像,以免重名的人同样受侮辱。”
刘彻又暗笑了一阵子,谁敢说我用酷吏?我看这些阎君罗织罪名的能力也不若。心说我来之前本来在想着一件事,被儿子的叛逆震惊了一番,竟然忘了。想了半天又想起来:“有些国家已经灭亡多年,有些昏君还在镇中,你们忘了?”
阎君们仔细回忆了一番,上次收拾小帝镇是什么时候?八十年前吧,处理掉了四十多个人呢,怎么就忘了?都催什么催,这四十年间又没闲着。
刘彻说完了之后不负责更近,直接把儿子拖走:“我和我儿子聊聊,你们派别人去带兵。”
“站住!谁惯得你这样无礼!”
“当着我们面,把正有差事的官员抓去聊天?你好傲慢!”
“这小子想投胎去人间,不吃药不回来,彻底离去。”刘彻知道他们也讨厌这个,就问:“你们乐意?”
阎君大气的伸手一挥:“去和你爹好好聊聊,去投胎可以,应该吃药啊。你看看你那些吃药的同僚,都成了别人家的小媳妇。还有成了放荡文人的!多丢人。变成猫那个天天找鱼吃。”指派别人过去接替他的工作即可。
刘彻格外关注这件事,甚至有点兴奋:“别人家的小媳妇?谁啊。”
阎君们嘻嘻嘻的笑了起来,不能把校尉和判官的隐私胡乱说给其他人听,其实自己私底下也不应该议论这件事,但是太好笑了:“天底下就两种人,一种男人,一种女人,剩下的都是飞禽走兽,去投胎的时候随便一投,谁知道变成什么。你怎么这么高兴?”
刘彻\\(^o^)/~:“好笑,呵呵。”揪着刘据就出去了。
刘据也忍不住好笑,低声问他:“您这下子放心了?”我真好奇父亲变成女人是什么样,难以想象那种气质,说出来怕是要被他提剑砍到三条街外,绷住表情。
“哼。与我无关。”继续喋喋不休,并且直接揪着儿子去卫子夫哪里,卫子夫正在皱着眉头伏案算账,现在的生意一落千丈,勉强卖卖酒,还要高价收购别人的祭品,生意到是不小,可是几乎不赚钱。一听说儿子要一去不复返,惊的毛笔失手落地。
夫妻二人一起叨叨叨。
作为一个懂礼节的人,父母在教育时,即便烦到头疼也得面不改色的听着。
刘彻看这小子长大之后油盐不进:“你别以为变成女子也没什么关系……”他咬咬牙,痛心疾首:“你知道生孩子有多疼吗?!”
刘据一直在点头点头,一听说这话,下意识的抬起头:“啊?”
“啊个屁!去把门窗关严,爹娘给你讲讲你半点不知道的事!你听着同僚们说当了小媳妇,嘻嘻哈哈一阵子就过去了,你知道当人媳妇要干什么吗?”要被人睡啊我的傻儿子!!
卫子夫脸都红了,哎呀,谁好意思给儿子说生他时有多惨啊。
刘彻想当坦诚,从孕吐说到跪在稻草上生孩子,从坐月子说到给儿女换尿布,从喂奶说到还得换尿布,说的还略有点夸张,听的刘据脸都白了。
他生前有儿子有孙子,但是……太子妃和姬妾们都以非常优雅的姿态度过整个孕期,好像很轻松的样子。知道父母养育之恩,没想到这么严重。听到最后,扑进母亲怀里大哭起来。
卫子夫尴尬的满脸通红:“我没那么难过,宫中环境好,衣食无忧还有人伺候。”
刘彻:“还想去投胎吗!还想一去不复返?你现在觉得无聊,将来在床上一躺一个月才无聊!”
刘据还是想去,并且婉转的表示自己相信自己的运气不会那么糟。
还没跑出去就被抓住了,刘彻的好话说尽,最难以启齿的事也说了,这小子油盐不进,就劈头盖脸一顿痛骂,骂道最后:“滚!大不了我和卫子夫再生个儿子!要你这不孝子有何用!生前就不听话,死后越发狂妄!你拿自己的性命赌什么你运气不坏,到时候篡个位做个皇帝,爹正好去小帝镇探望你,到时候我也不认识你,你也不认识我,多有意思!”
刘据还想解释自己有很多同僚都彻底去投胎了,他们想要一个全新的开始。
卫子夫敏捷的扑上来抱住了刘彻:“去去去,滚出去,别在这里惹人生气!我知道你不容易,我知道我知道,世界上再没有一个丈夫,比我更明白生孩子有多难受,哎呀。”
“穷鬼,当初想吃鸡汤,一个月里只吃了两只。”
卫子夫:“我现在不穷了,努力赚钱呢。”
两人对视了一会,气氛陷入的古怪且暧昧的状态中,不禁回想起各种状态的颠鸾倒凤。
到最后连着卫青也知道这件事,一起来劝他,只好磕了一瓶药,去投胎。
……
刘彧死了,他刚继位的儿子比他还不是个东西——刘彧自己也知道,所以才屠杀功臣,以免儿子的皇位不稳。
人间,萧道成下定决心要篡位了,没办法,熬过了先帝的多疑和违禁词词典,现在这位小皇帝一直想拿他当箭靶射,大丈夫在外征战背后有人拖后腿,原打算出将入相结果皇帝想拿我当靶子。
……
阎君们商议清算小帝镇的皇帝时,拿着名单写评语,反复研究。
始皇想起了自己的老熟人,刘邦一直在邀买人心,现在到了收获的季节啦:“刘邦不住在帝镇中,也不服役,也不交税。该让他把这些年的赋税补交上,闲则生变。”
每年都在想着他,但到现在才说,多少年的赋税一并收取,他差不多能破产。
第180章收税+闹剧
刘邦早就不在帝镇中住着了,那三巿赌场开了足有几百年,他就交个房租,不按照商户缴税。而且他自从搬出帝镇居住之后,就应该服役,也从来都没有做过。
阎君们击掌欢庆:“太好了最近要穷死了。”
“穷的我这个月都不想要俸禄了。”
“祖龙和刘邦真是互相惦念,难怪后人把秦汉归为一谈,听说刘邦还对你表白过。”假装没看到嬴政黑的近乎和衣服一个色号的脸色:“他这些年一点都没缴税吗?”
传来度支部门的人来问一问。
收税这种事,令拮据的阎君感到快乐。最近府库空虚的原因是改制,通过劳役征召了更多兵卒,运转的更加流畅,但新增的这些人都得给禄米。负责屯田的官员换了人,田地中的收入一年比一年减少。特意把这几个官员召来检查过,倒不是他们苛待百姓或是贪污私藏粮食,是他们不会干,不能调动百姓的积极性,也不能想尽办法套种各种作物,还误种了很多在地府没法种的东西,没有蜜蜂授粉导致颗粒无收。
“最近府库确实有些空。”
“要对商人征收重税么?我记得人间都对商人征收重税,但是仔细想想,他们也是凭本事挣钱。”
“钱能通神啊。”
“你摸着心口再说一遍。”
“只有他说钱能通神才合理!不在阴间,有谁的钱能递到神鬼手里?”
“有钱人聚拢壮丁欺压普通百姓,强买强卖,然后拿钱买通官员去压制其他富商,像是陶朱公那样的商人太少了。”一半的商人靠的是欺诈和压榨,一半商人靠的是实实在在的经营。
地府以前只有一项收入,那就是租地,城里的房子大的三亩小的一亩,做成宅子租给人居住。城外规划出来的土地都分成五亩五亩的小块,租给人居。到更荒野的地方则更便宜,也不限制每人五亩的份额。到后来,在很多人喋喋不休的劝说下,增加的收税,增加了服役。
但反而更拮据了。每一甲子服役三十年,这三十年间不仅没法交税,还要吃公家的粮食,降低了大部分鬼差的工作量,却提高了地府的支出。
现在不能对百姓加税,也不便减少官吏的禄米,最近地府各处多的猪牛羊的幼崽就是因为没钱了,从地狱里随机提出一群畜生变成畜生拿去卖钱,过一段时间再收回灵魂继续服刑——这一开始是官吏瞒着阎君勾结狱尉做的,过了一段时间被发现,奈何他没有私吞一分钱,于是改成了定律。
度支中负责税务的人说:之前有不成文的规定,住在帝镇中的人不用服役,也不用缴税,负责收税的官吏没有哪里的名册,没想到去收税。
刘邦自然也没有给人缴税的习惯。
清点他到底欠了多少税,自然交给了度支和民部联合,再去调取租地的资料,盘查他是什么时候搬出帝镇——嬴政想起刘邦不是在外面置下产业,就立刻搬出去住,但他怎么会提醒呢?
阎君的生活就是这样朴实无华且枯燥,闲的没事,让讨厌的人破产吧。
嬴政也轻车熟路的伸长胳膊,在屏风后面捞出来一个剥好的柚子,一瓣一瓣的扯着吃。
屏风上绘制了他渴望而不可得的海外仙山,山边有云霞,山上有小小的仙人。屏风并非三面合围,和不高大,尺寸更像是睡觉时嫌屋子太大有风搁在床头挡风用的小屏风,比人的坐高稍高一尺,宽也只是比肩宽左右各多出一尺,有些像是神佛背后的宝光。
愉快的心情持续下去,就连接连看到了‘刘昱的愚蠢故事大总结’从他妈曾经被刘彧送给李道儿又被召回去,不久生了这个儿子,一直到九岁继位,继位之后正事不干,就会杀人。带着左右随从拿着长矛出宫闲逛,不论遇到男女犬马,追着刺杀,亲手杀人为乐,喜欢出去裸奔,喜欢在自己的宫中养驴养马,带兵抢掠官员的家,刘彧杀功臣杀的很有效,一直到五年之后才有人敢弄死这小子。看着这些,吃着柚子,还是心情愉悦,反正不是自己家的小畜生。
旁边的阎君忽然说:“商周两朝天子中,神鬼和几位王后还坚持留在地府,其他的都已经离开了。王后们基本上都在服役。”除了妇好去带兵之外,其他人大多是和生前一样,继续织布。
“对啊,现在春秋镇战国镇都清算完成,出来那些人还是没上户籍,大概也没缴税。”
“哇哦!”“哎嘿嘿嘿~”
嬴政心里一紧,心说:我的祖宗们啊!祖宗们分成三波,没有野心的都在享受生活,美酒、胡椒小烤肉、炒菜、听歌,当初没有炒菜和很多蔬菜,那会主要就是炖鹿,炖鱼,炖天鹅,炖獐子。还有试图从地府弄马出来养着,更有野心的祖宗已经出仕,计划着将来能和我坐在一起。但此中只有一个总被拒绝,那就是超长寿的曾祖父。
“我曾祖父,秦昭襄王,听说以往数次想要为官,总被人阻拦。以前我不便询问……既不让他做文官武将,就不能追索他没有服役的罪名。”
我的曾祖父不会去做耕种和抓人那样简单的工作。
阎君们陷入了非常诡异的沉默中。
良久的沉默之后,嬴政感觉很奇怪,他们这是什么意思?有话说就直说,何必这样吞吞吐吐:“莫非因为我曾祖父称帝?”
有个扈从吃惊的不慎说出话来:“秦昭襄王称帝了?您不是始皇帝吗?”
嬴政微微一笑,倒是很愿意科普自己祖先的光辉历程:“秦昭襄王称西帝,派遣使臣尊称齐湣王田地为东帝。齐王胆怯无能,自去帝号,并约诸侯合纵攻打秦国。你是哪年死人?”
然后我曾祖父就被逼着取消帝号了。田地倒是不傻,曾祖父本就是为了让他分担诸侯的仇恨,没想到弄巧成拙,他应该选一个更加狂妄傲慢的王……算了,秦朝那个人缘,韩也打了,楚也打了,还抢了许许多多的城池,又打了韩魏,只是没工夫攻打赵国,让蔺相如出了一次风头。
“小人是元初二年死的。汉(安帝)时候。”
“嗯。”
一位阎君忽然说:“地府应该有自己的历法,每次问起年份,就说人间的黄历,感觉怪怪的。随便找找几个人……人间写历法的,再给我们写一本。”
另一位阎君否决了他:“那不行,人间的黄历都用皇帝年号,要么就是每年算一本,几月初几,咱们没有年号,也不好按照谁来算。要么是有猫一千一百年,要么是秃头一千五百年,再不然是老大大约两千年。”
全阎君殿的人都笑了起来,这个实在是好笑。算了吧,接着想到底是什么缘故,让嬴稷不能出仕。
阎君们想了许久,诚恳的搭着他肩膀:“我有种感觉,这好像是我们下的诏令。”
“但是不记得了。”“不要着急啊。”
朱砂痣阎君问:“什么诏令?我怎么不知道?”
“我们有一个名单,把我们讨厌的人加在上面,倒不是说你的曾祖父令人讨厌,但是吧,他就是那个”
“那个令人做恶梦啊。”
嬴政不解:“为什么?”
“你看看在他之前怎么样,他打下几百座城池啊!这都没什么,哪怕他一统天下我们都能接受,周朝灭不灭的只有周文王在意。”
“但是后来他都丢了啊!”阎君掩面假哭:“这个国家斩首三万,那个国家斩首五万,结果全白干了。我们这么多年加班也白干了,他开拓疆域时就让我们头疼的很,到最后……你懂的。”
“国家征战却是合理的。互相吞并交战时死士兵并不入罪,这就让人头疼死了。”
嬴政表示理解……什么啊,你们的名单就不隔三十年重复看看?能让人头疼的人必有本事,虽然是用人得当才能做出这些大事,但有一点不可不知,人才总是常有的,却难以被发觉。各国人才不能被本国所用,都依附于秦王,为秦王效力,这才是我们这些秦王的出众之处。
“依我之见,昭襄王很适合在招贤阁中发觉人才。伯乐不常有,当今天下枉死的、终身没能施展才华的人是在太多,不可令明珠蒙尘。”
阎君们表示同意,招贤阁里的几个主官都跑了,一个去隐居,一个去投胎,还有一个改行去做太史,真是缺人啊。
又拿了这名单来看,上面几十个人,都是赫赫有名的人。大多是谋臣和名相,排列在曾祖父后面的就是范睢,就这样人容易使绝后计,细论起来是为了君王治下长治久安,是忠臣,只不过让阎君头痛的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