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先生和贝特曼立刻把对方推开，这时候，J先生才意识到自己的嘴唇都撕裂了一小半，碰一碰都疼。我可去你的吧，嘴角用刀划开也就这感觉了，你是当香肠啃吗？

而贝特曼也捂着眼睛没说话，但更让人提心吊胆的，是J先生已然意识到他的杀人魔身份，对方完全可以向众人举报他。而他杀的那么多人，说实在的，还真不是干净到完全查不到。

FBI又不是吃干饭的，从前之所以没人发现，不过是因为死的都是最底层的站街.女而已。那种女人连身份都没有，很多都是背井离乡逃出来的，名字都是假名，也从不交税，没什么真心朋友，更没有亲人爱人。

谁会真在乎她们的生死，就连失踪也不会有人报警的。

但如果J先生报警的话……贝特曼眯了眯眼睛。

“到底怎么回事？”劳顿低声问道。

贝特曼紧绷着身体，接着他听到J先生平静地回答：“没什么，就像你们看见的，情侣吵架而已。”

第94章美丽世界（八）

情侣吵架什么的，当然是不存在的，J先生的心里只有他的露西。

只不过他还能说什么？

说贝特曼妄图谋杀和【哔——】了自己，而自己誓死反抗，把对方揍成熊猫再世，然后反而自己脑抽亲了上去。这个问题太复杂了，怎么听上去他也是个变态似的？

所以，还不如说是情侣吵架，反正露西也不会知道。

而且这时候爆出贝特曼的身份，激怒这个变态杀人魔也没啥好处。这里可是有两个妹子的，噢，柔弱的哈莉和艾薇万一被挟制了怎么办？万一被变态吓到了怎么办？（不，你想多了，她们比贝特曼吓人多了）

大概是两人的模样太惨，众人也就没有再问，哈莉走过去给J先生包扎伤口止血，而艾薇则为贝特曼冷敷眼睛。

“第三个密室是什么？”J先生摸着自己肿起来且惨不忍睹的嘴唇，下意识问道。

“一个监狱，很多连环解密游戏。”劳顿沉声回答。

J先生顿了顿，又问：“找到什么和主线剧情有关的道具吗？或者说，监狱里关得都是什么人？”

“没有像前两个密室那样，找到什么文件或者日记。”劳顿顿了顿，又皱起眉头说道：“但是监狱最里面关着的仿佛……不是人。”

啊哈？难道是什么关怪物的地方吗？

“墙壁上刻着一个格格不入的黑蝙蝠，喷漆的那种，你知道监狱的环境大多是涂鸦，像这种泛着金属光泽的标志有多么不正常。”艾薇补充道，将冷毛巾塞进贝特曼手里，让后者自己拿着，“好像是专门为之的标记。”

又是蝙蝠印记。

J先生不自觉地皱眉，又问道：“蝙蝠监狱里面有什么？”

一张小丑扑克牌，沾着血，背面有一行字：“你在里面，我在外面。那么你是疯子，还是我是疯子？”

他们将这个道具带出来了，J先生拿过来，凝视着上面潦草的字体，说不出在想什么。

第一个密室叫阳光，是一个患着妄想症的病人假装自己还正常，第二个密室叫毁灭，世界被一个疯子毁掉了，第三个密室叫扭曲，根据扑克牌的信息，很可能疯子被放了出来，而正常人被关在了监狱。

这三个密室都和精神疾病有关，而且都营造出了疯狂而恐怖的效果。

而整个系列密室的主题，叫做《多重生命》。

如果说……这些密室里的疯子都是一个人呢？就像多元宇宙的概念，J先生想起了自己在大学的时候，曾经听过一个物理学家的讲座，当时不过是误闯入，后来就不好意思走了。

当量子物理发展到如今的地步，人类越来越意识到：我们的世界从不是单一的，甚至都不一定是真实存在的。

最有名的两个实验，当属“薛定谔的猫”和“观察者效应”。

尽管薛定谔举得这个实验例子，主要是为了怼人和讽刺，而非真的什么物理学探讨，但现代物理学越来越证实“量子的叠加状态”是确实存在的，量子确实可以保持波粒二象性的状态，甚至有实验证明，中微子可以在薛定谔猫态下移动数百英里。

当然，对J先生来说，什么波粒二象性，什么量子叠加状态，什么薛定谔虐猫狂人啥的……基本上和听天书一样。

但他听懂了其中一个实验——观察者效应。

用通俗易懂的话而言，你从礼堂去往餐厅，而从礼堂到餐厅有三个拱门，你可以选择任何一个走过去，对吧？而且你只能选择其中一个门走。放在物理学实验中，就是电子只能穿过其中一个缝隙，从而到对面去。

而事实上，双缝干涉实验的精髓在于——电子是可以同时穿过两个缝隙的，这种现象被称作“干涉”。

科学家们曾试图观察“干涉效应”，但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当无人观察时，电子就会产生“干涉”，可当科学家观察的时候，电子就只能通过其中一个缝隙，就像是你同时只能通过一个拱门去餐厅似的。

是因为人体靠近产生了力场吗？也有这个可能，于是科学家换了精密的仪器来观察电子。

然而，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仪器在同样打开的情况下，当人们在另一个房间看向仪器显示屏时，干涉就会消失，科当人们低下头时，双缝干涉竟然又出现了！

仅仅观察的这一行为就会影响实验结果，就好像是……构成世界万物的粒子有自己的想法似的。

所以，当你没有去观察一个物体时，按照量子叠加状态，这个物体就是可以处于“既生又死”，就是可以“又存在又消失”，换而言之，唯心主义的说法反而是对的：心外无物，万事皆虚。

如东方古老宗教所言，整个世界不过是一场梦境。佛陀的说法，不再是愚昧的盲信，而有了最尖端的量子力学支持。

当你做梦时，唯有你关注的东西才像是真的，而在梦境不关注的地方，世界是不存在的。

世界是不存在的，当你意识到这点后，你势必会问的下一个问题是：那我是谁？我是否又存在着？我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这种想法能将人逼疯掉，他会肆无忌惮地行事，一次次逼近世界的底线。

就像是……觉醒后的小丑。

就像一道闪电划过漆黑的夜空，在那一瞬间，贝特曼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已然无关紧要。

J先生站了起来，想要去看一看最后的密室，如果他猜想的一切是真的……他无法想象后面的结果。

众人拗不过他，只得进了最后一个密室，这个密室的名字叫做：真实。

整个房间都是漆黑一片，却打着一束舞台的聚光灯，光芒是如此刺目，以至于人眼都流出了泪水。而J先生只是凝视着正中心的那把椅子。

一把普普通通的木头椅子，半旧不新，平稳无奇。

而在椅子的上方，捶着一条绳子打成的套索，那是自杀者用来终结一切的东西。

如果万物皆虚，如果人可以处于“既生又死”的叠加状态，那么死亡又有什么可怕的呢？甚至我们可以说，当自杀者未被任何人发现的时候，当密室的门没有打开的时候，那人是不是就是“薛定谔的猫”呢？

他是不是就处于生死之间呢？

他是不是就能脱离世界的掌控呢？

他是不是就能彻底摆脱无处不在的系统呢？

仿佛被某种情绪感染，又像是突然间醒悟了某些事，J先生的心情从愕然到恐惧再到平静，他扭过头，对众人说道：“我需要一个人在里面静一静。”

哈莉本来是想反驳的，可当她触及到对方的眼神时，她的话全部噎在乐喉咙里。

那是属于小丑的不可违逆的眼神。

没有人能在小丑这样的眼神下，还说出任何反对他的话。也许蝙蝠侠除外，但贝特曼……终究不是哥谭的黑暗骑士。

人们退让了，甚至连贝特曼这个变态杀人魔，都不敢这时候触J先生的霉头。

当密室空无一人之时，那道追光灯更加耀眼了。

也许他疯了，J先生无声地笑了起来，他怎么能怀疑自己所处的世界并不真实呢？

可扪心自问，你们每一个人，是不是有那么一个瞬间，会猛然感知到世界的虚假荒谬，会突然萌生这样一个念头“这个世界是不是真的，我是不是还在梦里？”那种感觉会让你从脊椎冷到脚底，浑身颤栗，有种无所适从之感。

有一种东西在你体内萌芽，试图挣脱这虚假的梦境，你开始烦躁自己为何还不醒过来，你开始忍受不了这狭小的世界……直到尘世的琐碎，将你再次拉入这个世界，你又会失去那个东西，但你却记得那种感觉。

没有人有勇气去实验，J先生清楚地记得自己就是个华尔街的精英，自己的女友叫露西，楼下卖三明治的是劳顿夫妇，尼格玛是开密室的，艾薇是植物学博士，贝特曼是个杀人疯子……

但真的是这样吗？真的是这样吗？真的是这样吗？！！

J先生站到了椅子上，将绳索套住自己的脖子。

他的神情极为平静，甚至没有一丝恐惧，只有心底疯狂的跃跃欲试。他凝视着漆黑一片的房间，甚至能从中看出一个蝙蝠的轮廓，耳边仿佛再次想起了“哈哈”大笑声。

他看见了，看见了一个尖耳朵的幽灵从黑暗中走出。

他踢翻了椅子，感受到脖子处瞬间的冲击，几乎能勒断喉骨，他看见幽灵冲破了黑暗，光滑柔韧的披风犹如哥谭的夜幕，将整个世界笼罩。既生又死，没错，这是唯一摆脱系统的机会，既生又死……

他进入了另一个不存在的空间。

而那里早就有人在等待着他，并非是之前所期待的蝙蝠幽灵，而是更熟悉的一张脸，刷着惨白如油漆的粉底，艳红似血的嘴唇，嘴角裂开到耳朵下，惨绿的头发，绛紫色.的西装。

噢，还能是谁呢？

哈哈哈哈哈哈，还能是谁呢？

除了他们自己，还特么能有谁呢？

J先生和小丑凝视着彼此，接着嘴角的弧度更夸张地弯起。

第95章美丽世界（九）

扮演了那么久的小丑，一直在自己是不是小丑中纠结痛苦。

那么，当你最后发现真正的小丑就在眼前时，你是种什么感受？

J先生表示，自己什么感受都没有。

大概就和你每天早上起来照镜子，或者翻开手机相册看到三天前的自拍一样。除了内心吐槽一下，他笑起来比我更丑，以及他竟然一个人能在异世界待这么久而没搞事，哇哦！

小丑坐在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的椅子上，咧开笑嘻嘻的嘴，双臂伸直，在空中以极为缓慢而揶揄的态度击掌。

J先生伸手，凭空捞出一把椅子，就坐在了小丑对面，那种脚尖贴脚尖的坐法。

“有话直接说吧。”J先生微微前倾身子，凝视着小丑的五官说道。

小丑耸了耸肩，反而十分轻松调侃道：“Comeon，亲爱的，你很赶时间吗？还是说，你挺想出去在和贝特曼来个爱的亲吻？要我说，就凭他那张脸，我就不介意做什么。”

“……我万万没想到，你还有偷窥的爱好，不过考虑到是蝙蝠侠的模型，我也就不奇怪了。噢，对了，在那么多个平行世界里，有哪个蝙蝠亲过你吗？”

来啊，互相伤害啊！

你以为两个小丑待在一起会亲亲热热吗？开什么玩笑？他们不立刻厮杀起来都是奇迹。

但J先生猜想，小丑一直没有动手，也许是因为他根本不能动手？

“别那么紧张，亲爱的。”小丑又摊了摊手，“不管乐意与否，你都是曾经的我们创造的，而‘我’只是一段思维残余，留在这个既生又死的量子空间。”

J先生沉默了片刻，说道：“系统。”

“噢，那个有趣的东西，是的，是的，哪怕咱们是全哥谭最有创意和幽默感的人，也难免有时会化身为无聊的‘为什么先生’，我说我最讨厌这种问答环节。”

小丑不满地嘟哝道，但正如他所说，他不会去伤害J先生，除非他这么久以来，都是吃饱了撑的耍自己玩。那么多年的谋划，那么多平行世界的毁灭，都是为了今日的这一切。

小丑并非表面上如此随性冲动之人，相反，他比任何人都要谋私而后定。

疯狂只是阴谋的掩护，而混乱背后是对于权力的控制。

就像曾经仍是精神科医生的小丑女第一次见到小丑时，说的那样：疯狂仅仅是你的工具。

J先生是他们和诸神博弈的筹码，他的诞生就是为了今日的目的。

至于J先生莫名其妙和蝙蝠家产生的友谊，小丑表示：真的好气哦，但是又不能宰了他。

在对方看似疯癫却又条理清晰的诉说下，J先生终于明白了这件事的前因后果。

这破事要从某一个平行世界的小丑说起——

任何一个平行世界的小丑，基本上只要存在，那就几乎都是毒瘤（像犯罪辛迪加那里的正义小丑才是珍稀物种），所以，这个小丑也是个疯子罪犯，为了区分之后的，我们称之为初始小丑。

但很快，初始小丑意识到自己是被控制的。

……别问，问就是“丑爷牛逼”。

这种被控制并不像J先生所遇到的那样，有什么莫名其妙的系统等等。但凡事发展的巧合性都很不对劲，倒不是说太巧了，而是有的时候，会发生一些不符合逻辑的事情，但偏偏这个世界谁都觉得理所当然。

还是那句话，小丑看似疯癫，但实则敏锐异常，他自然什么都没说。

如果你发现自己是水晶球里的人，而这里每个人都按照设定好的流程走，都觉得不合理的事情理所当然，你是唯一意识到这件事的人，你会怎么做？

也许有的人会疯掉，也许有的人会抗争，也许有的人会昭告天下。

但小丑已经是个疯子了，他开始试探这股力量，接着发现自己在慢慢挣脱控制。

是的，当你意识到一些事情的不合逻辑后，你刻意抵抗不去做，尽管巧合还是摆在那里，可能结果也一样，但至少你还拥有自由选择的权力。

初始小丑非但什么都没说出去，反而行事更加乖张离谱，所有人都以为他疯得更厉害，简直数次在蝙蝠侠的神经max值上试探，但没人知道，他不是试探蝙蝠侠的底线，而是在试探……某些东西的局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