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亚瑟故意再问了一遍，“你要我放怪物杀了哪一个？”

“戈登局长，我让你放怪物攻击哥谭警方这边！”仇恨如火的眼神，却是如此不屈和坚毅。芭芭拉扭头怒视着罪魁祸首，坚定地说道：“我不会放过你，蝙蝠侠也不会放过你。”

“我也希望如此。”亚瑟轻轻笑了起来，随着心念转动，十几只寂静岭怪物撕破了黑暗的平静，以极快的速度朝警方扑来，最集中针对的目标便是戈登局长。

如芭芭拉所料，哥谭警察确实没有坐以待毙。他们的惊愕只持续了片刻，接下来就是悍然反击，其中最为英勇的也正是她父亲。

尽管戈登局长不再年轻，因为上了年纪也平和温柔许多，但在生死关头，危急时分，他就像一柄出鞘的利.剑，带着不可抵挡的气势和果敢。

蝙蝠侠和他成为合作伙伴，不是没有道理的。

从始至终，蝙蝠侠一直都敬重着这位不向黑暗低头的真正勇士。

芭芭拉露出自豪欣慰的笑容，她为有这样的父亲而骄傲，这是像老鼠一般恶心的反派们永远不能理解的情感和信仰。他以为这样就能让自己折服和低头，去你的吧，混蛋！

然而，亚瑟只是轻轻“啧”了一下，食指轻叩着拇指的甲面，发出微不可查的“哒哒”声。面具下的嘴角不再上扬，有那么片刻，他只是凝视着戈登局长的英姿，不知道在发什么呆。

我曾是正义的伙伴，我曾拥有着坚定的信仰，我曾如此相信自己会是个好人。

不，这不是我的错。

任何人经历了我的一切，都和我一样的，他们缺少的……只是那糟糕的一天罢了。

“嘘。”亚瑟将手指放在面具的嘴巴旁，芭芭拉顿时感到喉咙被莫名的力量给掐住，竟是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她听到对方冷漠地说道：“你太吵了，不要给我机会割掉你的舌头。”

“我开始时就说了，我不想伤害你。”

哥谭警方固然勇猛，但他们太过疲惫了，而夜晚又给了怪物们特殊优势。亚瑟感知到派出去的怪物死了大半，但视频中的警察伤亡更多，连戈登局长都被腿模的刀锋击中。

雨夜中看不清溅出的鲜血，芭芭拉的呼吸干涩急促，却依旧无法说话。

但游戏已经结束了，就算戈登局长真的死在怪物手里，对于芭芭拉来说，她所记住的依旧是父亲抵抗黑暗的勇敢姿态，她的意志坚定如初，还只会更加强大。

啧，算了，反正今天的重点，也不在戈登父女身上。

亚瑟不再留恋，带着怪物们转身离开，并且召回了还在和哥谭警方酣战的怪物，和那家人门口的三角头，没有必要再赶尽杀绝——

戈登局长的胸口是一道可怕的伤疤，而两只腿模和数只套中人依旧在向他靠近，被鲜血吸引得跃跃欲试。他已经打光了手上的子.弹，其余手下都在和怪物搏斗，根本来不及赶来保护。

他看到腿模的刀锋闪烁着寒光，他听到身边的惨叫声，他感到死神的镰刀再次逼近自己的咽喉，而眼前闪过的是妻女的面容，是他刚刚立下誓言成为警察的那一天。

我将誓死捍卫公理正义，保护普通人，与邪恶斗争到底。

他等待着死亡来临，却看到腿模高高举起的镰刀停住了，就像被按了暂停键一样，接着它收起了战斗姿态，跟着剩余几个怪物，迅速而无声地消失在了雨夜的掩护中。

无论刚才发生了什么，他都因此而报下一命。

戈登局长并不知道，另一边在他的家中，蝙蝠侠已经赶到，并且刚刚扶起了芭芭拉。后者将来龙去脉用最简短的语言说了一遍，而蝙蝠侠实际上已经在监听器中，听到了整个过程。

“你做得很好。”

“这里已经不安全了，阿卡姆骑士知道‘先知’的身份，那他还知道什么？蝙蝠洞的位置吗？芭芭拉必须在今晚离开。”说话的是跟着进来的夜翼。

没错，出了那么大事，夜翼不可能再蜗居于自己的城市了。

无论如何，他始终是站在布鲁斯这边的。在任何一刻，只要布鲁斯需要和呼唤，他就会抛下一切，来到自己养父和老师的身边。

“先送芭芭拉去蝙蝠洞，她需要检查身体。”以防这个叫“亚瑟”的用了什么诡异手段，比如给芭芭拉注射小丑毒血什么的。

鬼知道阿卡姆骑士手上，还有多少小丑的血。（实际上要多少有多少）

夜翼抱臂沉默了片刻，才说道：“你带芭芭拉回去，我去戈登局长那里。”

“夜翼……”“你需要休息！”

夜翼暴躁地怼他老父亲，他的情绪早就在爆发边缘了：“你已经几天没合眼了，就连我刚到都知道，这个阿卡姆骑士就是在针对你，他还十分了解你和整个家。你们势必有一场大战，难道你要以这样的状态去面对他吗？”

“况且，我之前也说了，他很可能连蝙蝠洞的存在都知道。如果你继续在外面，难保阿卡姆骑士不会像找上戈登家一样，直接杀到蝙蝠洞去，你让阿福和提姆这两个一老一少去对付他吗？”

夜翼向蝙蝠侠走近一步，认真道：“将芭芭拉送去检查，我们再想办法撤退。”

夜翼这些话有理有据，但布鲁斯怎么放心，在哥谭风雨飘摇，敌人虎视眈眈的时候，放自家长子一个人在外面。如果阿卡姆骑士盯上了夜翼呢？这次芭芭拉是被放过了，但如果下次，对方就打算直接杀死迪克呢？

“相信我，布鲁斯。”

第76章六只老爷

芭芭拉被送回了蝙蝠洞，进行了全身的身体检查。

布鲁斯对于小丑毒血已经十分了解，很快就知道，亚瑟并没有将毒血注入芭芭拉体内。他回到家后，先吩咐了阿福和提姆一些事情，他们既然打算搬离蝙蝠洞，就必须做些准备。

而阿福则是赶他去洗个澡，换套衣服。

“这套蝙蝠装已经到承伤极限了，我记得我们还有两套全新的，平时都有保养，您可以随时拿出来使用。”阿福叹着气说道，“我知道，劝您去睡一会儿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你给芭芭拉做检查的时候，我去打个二十分钟的瞌睡。”这是布鲁斯能做出的最大退让，他也确实感受到了熬夜给身体和反应能力带来的损害。

虽然，这对蝙蝠侠来说是家常便饭。

但迪克有句话没说错，如果他最终和阿卡姆骑士有一场大战的话，那么零点几秒的反应延迟都会要了他的命。

用冷热水交替，刺激自己的血液循环。当冰冷的水珠打在脸上时，布鲁斯才感到精神一振，抹了一把脸，疲惫地走出浴室，披上了浴巾，听到手边的手机“叮”了一声。

他的手机是连接着蝙蝠洞的，芭芭拉的检查结果出来了，直接就转到他手机里。布鲁斯拿起来，犀利的眼睛迅速地一行行扫过去，发现没问题后，这才微微松了口气，揉了揉眉心，将芭芭拉的事情暂时放到一边。

他脑子有太多事情要考虑了，没有精力去考虑彼得问题。

“布鲁斯。”

当布鲁斯换上干净的内衬衣，打算睡上十分钟，再去换上新的战甲时，听到身后传来一个愧疚的声音：“对不起，我没有帮上忙，还添了麻烦。你让我找可能感染了小丑毒血的人……”

“没关系，芭芭拉，让阿卡姆骑士找上你是我的失误。”看在上帝的份上，他现在真的没有心思去安慰人了，哪怕他知道芭芭拉受到了今晚的惊吓，戈登又差点没命，她急需有人去倾听。

他无可奈何地再次揉了揉眉心，尽量放柔声音道：“别多想，去休息一会儿，等转移的时候，迪克会送你离开哥谭。”

“让迪克送我真的是个好主意吗？”考虑到他们三个人之间诡异的感情关系。

哦，天啊，芭芭拉，不是现在……布鲁斯头痛万分。

当他转过身来时，却意识到女孩从身后抱住了他。布鲁斯顿了顿，眉头皱得更紧了，他越发觉得当初那段关系的后患无穷，他之前脑子一定是有坑才同意和芭芭拉好的。

事实证明，兔子不吃窝边草，员工不能搞职场恋爱是有原因的……

“芭芭拉，听我说，现在——”他的话停在当场，因为一支迷你的针剂扎在了他的手臂。下一刻，布鲁斯就将人猛地甩开，以避免受到下一步的攻击，但又因为是芭芭拉，他的动作幅度也不能太大，下手更不能太过。

芭芭拉撞击在墙上，只是觉得胸口一闷，然后才彻底清醒过来，她愕然于自己所做的事情，下一刻两人都明白过来——亚瑟不是没做手脚。

事实上，从一开始起，亚瑟目标就只有蝙蝠侠而已。

抓捕芭芭拉，是为了引蝙蝠侠过来，而不仅仅是挑衅激怒。

以自己有怪癖为名义，让芭芭拉在女孩和父亲之间选择，乍看是在玩弄人心，实则不过是虚晃一枪，将表面功夫做得花里胡哨，就是为了隐藏暗地里冰冷的杀招。

而戈登局长受到袭击，蝙蝠家族势必会派人去保护这对父女。

也可能陪芭芭拉回来的是迪克，但对于亚瑟并没有差别，不过是转了个弯而已。芭芭拉的催眠攻击目标始终是蝙蝠侠，她终究会想办法来到布鲁斯身边的。

亚瑟甚至心知肚明蝙蝠侠装在房间里的监控和监听，他没有费心掩饰，表面看上去是过于高傲自大，实则也为了降低布鲁斯的戒备心。

蝙蝠侠从来只相信自己看到的，自己听到的。

但在看不见的角落，在逼着芭芭拉看视频做选择的时候，亚瑟早就将指令藏在了女孩的潜意识里。从头到尾，就是为了对蝙蝠侠发难的这一刻。

布鲁斯让阿福暂时将芭芭拉控制住，生怕亚瑟还藏了后手。他则是沉默地去检查了身体，结果并不出乎意料，他被注射的正是小丑毒血。

小丑毒血的功效，他再清楚不过了，毕竟在蝙蝠洞里就关着好几个“样本”——

有的承受不了毒血的改造，直接就炸裂成碎片，溅得整个封闭房间都是血肉；有的像小丑一边发病，露出诡异的笑容，仰天哈哈大笑，并视蝙蝠侠为敌人。

当然，也有唯一的例外，一个“免疫体”，除了一开始食欲不振（也可能是被抓来的时候吓到了），至今没有呈现出任何不适症状。

布鲁斯之前正在“免疫体”身上提取疫苗和解药。

但显然没有时间了，从注射毒血到发病，最多也只有七十二小时。布鲁斯看着屏幕上的检验成果，扭头也瞧见了阿福和提姆脸上担忧的神色。

七十二小时……远远不够解药研究和制作的。

何况他还有太多的事情要去忙碌，根本无暇顾及自己的身体。再者说，就算他愿意被关起来观察，阿卡姆骑士也并不会停下自己的步伐。

那个幕后黑手布置了那么多东西，埋下了无数后手，虽然不知道最终目的是什么，但针对目标是再清楚不过了。

那位叫“亚瑟”的手下尽管满口谎言，但有一些话说的却是属实。

阿卡姆骑士针对的只有蝙蝠侠，他一切行动，不管绕了多少弯，都是为了逼出蝙蝠侠。可是，逼他做什么事呢？或早或晚，阿卡姆骑士都会暴露自己真实目的的。

而这个目的，随着夜翼护送戈登局长去医院，回来的途中顺带收到了。

夜翼是从一只寂静岭怪物手里拿到的信件，而那只怪物被他干掉了。不是不想抓活口，而是怪物被下达的命令，就是送完东西后自我毁灭。

“你就这么直接用手拿了？”布鲁斯眯起了眼睛，一边卷起袖子，将一些缓解药剂注入身体里，他已经被阿福逼着打了好几针了。

“不是我想直接拿，它就直挺挺怼到我身上的，打斗的时候，碰都碰到了，也不在乎再拿回来了。”迪克皱着眉头，看着布鲁斯又拿了一管针剂：“你怎么了，芭芭拉呢？”

提姆在旁边，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夜翼脸色大变，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最终咬牙道：“都是我的错……”是他硬要布鲁斯回去的，是他要布鲁斯送芭芭拉来蝙蝠洞的。

如果不是他……

“不用胡思乱想。”一个声音冷不丁打断了迪克的思路，他抬头看到布鲁斯将袖子放下来，神色冷静平淡道：“这是阿卡姆骑士都算好的，芭芭拉就是针对我的圈套，在我去的路上就知道了。”

蝙蝠侠又不是傻子，对方抓芭芭拉为了什么？要么是逼迫戈登局长，要么是算计自己。

所以，他才会直接将芭芭拉送到蝙蝠侠检查身体，只是没想到，芭芭拉身上没什么，倒是精神上被动了手脚，就像个暗示一般，到了触发条件，就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来。

蝙蝠洞的机器叫了两声，信件检查完毕，没有附带任何奇奇怪怪的东西。

和当时装在小丑身上的黑卡片一样风格，这次信件被装在普通的白信封中，讲究地用火漆封了口，火漆上是一个“阿卡姆”的logo，里面放着一张正正好好尺寸的纯黑卡片。

黑底，金字，漂亮的手写体。

然而字体和之前小丑尸体上发现的不一样了。之前小丑尸体上的手写体“阿卡姆骑士”总给布鲁斯一种熟悉的感觉，如果说字如其人，那么，那个签名带着一种跳脱随性之感。

对方没有练字的经历，所以书写时带着市井气，而字母上下大小不一，随性所致，也可能是为了伪装，勾起来的地方都没有太过，并不是一个写字花里胡哨的人，所以，务实主义。

gu903();但这张黑卡上的字就截然不同，非常漂亮熟练的花体字，一看就是经过专门好几年训练的。但这种训练并没有框住写字者的性情，对方下笔快而轻巧，每一个勾尾都拉出漂亮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