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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兴圣宫门口,顾西楼调整呼吸后,推开了半掩的门扉,他没想到,靳无言就站在门后,就在他推开门的一瞬间,他看到了他,他看到了那个小小的,略微单薄的身影,他站在阳光刚好照不到的角落,一双眼睛里装满了惆怅,顾西楼心底一疼,跪地行礼,默默地喊了一声,“小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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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看到顾西楼的瞬间,靳无言是受到惊吓的,他本以为顾西楼不会回来了,顾西楼那么心高气傲的一个人,在被自己一番羞辱后还没杀了自己,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又怎么会主动回来,他没想到,自己居然还能再见到顾西楼,一时间,所有的埋怨和委屈全都在见到人的时候,烟消云散,他冲上前去,第一次放下了所有的身份地位,放下所有的思虑考量,他冲上前去扑进顾西楼的怀里,大喊,“顾西楼,我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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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如其来的拥抱,让顾西楼张皇无措,他紧张的差点将舌头咬掉,憋了半天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只吭哧吭哧的喊了声,“殿……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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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无言推开顾西楼,缓缓的站了起来,因为害怕,攥紧的双拳在微微颤抖,他看着顾西楼黑漆漆的发顶,用绝望的措辞,冲着他咆哮,“我怕你死,我怕你受伤,我更怕你搅进哥哥的棋局里,死无葬身之地,你知不知道啊,顾西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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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无言很少情绪失控,可顾西楼在他心里的地位越来越重要,他没法骗自己,他是人,时间长了就总是有感情的,现在的靳无言不再是那个坚强的庶子,他只是一个被顾西楼照顾的很好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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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西楼不太清楚靳无言在怕什么,也听不懂靳无言说的话,他只单纯的通过语调判断出,这是靳无言生气了,他很惶恐不安,他将那只被影二十刺穿手骨的手举高,艰难的撑好,方便靳无言罚他,顾西楼低着头,说道,“殿下莫气,属下知错,属下已经和二殿下谈过了,不会受伤的,请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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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哥哥谈?谈什么?靳无言这才恍然大悟,他一拍脑袋指着顾西楼说道,“你消失的这三天是去了淮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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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西楼点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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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不告诉我呢?”,靳无言很担心也有些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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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西楼感觉不到人类细微的情绪变化,靳无言这句话中对他的担心他并不能感觉到,担心中潜藏的那一层爱意,他更是不清不楚,顾西楼听到靳无言的话,只以为是靳无言要求他出行之前必须汇报,于是,“属下下次一定提前告知殿下我的行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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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无言也不知道他的这番话顾西楼听进去了几句,只是颇为担心的将他爪子上的布条扯下,然后从袖袋里取出金疮药,慢慢的敷了起来,从未有过的温暖涌上了顾西楼的心头,他感受着从自己爪子处缓缓涌到心头的那***,只觉得仿佛上瘾一般的舒服,他越来越觉得靳无言好看,越来越觉得靳无言美味,他真的太想咬一口靳无言的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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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无言认真包扎,顾西楼认真吞口水,这一跪一站,在兴圣宫勾勒出了一副无比美丽的画卷,靳无言问顾西楼,“你和哥哥商量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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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西楼就老老实实的讲述了一遍角楼里的谈话内容,靳无言很聪明,剩下的具体情况也猜了个七七八八,他将顾西楼扶起来,牵着他的手,顾西楼整整比他高出一大截来,他微微掂了掂脚尖,说道,“以后你不要去找哥哥帮忙了,让我来帮你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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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西楼傻愣愣的点了点头,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反正靳无言说的话,他就服从就好
第39章和好日常
生活从来没有像这几天一样美好过,靳无言开始慢慢的接纳顾西楼,事事都会为他考虑,靳无言除了教他人类知识的时候会冲顾西楼发脾气以外,剩下的时间,两个人都相处的十分和睦,这种和睦让顾西楼觉得不真实,他常常掐一把自己的脸颊,看看是不是在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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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西楼学做事越来越快,服侍靳无言也越来越顺手,可唯独情爱二字,他不明白,靳无言用越来越炽热的爱将他包裹,他无动于衷,毫无反应,又是一个月明星稀的夜晚,顾西楼照常守夜,他倚靠在门框上,默默的数着星星,琢磨如何平定淮水叛乱,靳无言没睡,他踮着脚尖推开门,打算从背后偷袭,就像日常情侣做的那样,吓顾西楼一跳,他拍拍顾西楼左肩膀,然后从右面探出头来,大喊,“顾西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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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西楼被靳无言这么一喊,惊了一下,他皱皱眉头,转身冲着靳无言行礼,“殿下这是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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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无言本以为顾西楼会开心的装作被吓到,然后扑到他怀里,骂他小坏蛋,可这一切都没有发生,靳无言看到的只有顾西楼弯腰低头时黑漆漆的发顶,他觉得自己有些自讨没趣,尴尬的笑笑,敷衍道,“无事,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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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无言还想找一些话题,继续今晚的谈话,只得干巴巴的问,“你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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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西楼依然保持弯腰行礼的姿势,老实交代,“属下在想淮水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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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无言不想在晚上谈论政事,他是一个随遇而安的性子,不贪功名利禄,也不想要荣华富贵,他就想安安稳稳的度过余生,至于淮水,他一直觉得这应该是哥哥事,他站到顾西楼面前,用手指将他的下巴挑起,强迫顾西楼看着他,紧张的问,“顾西楼,你为什么会这么听我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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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无言这么近距离的现在顾西楼面前,还是第一次,他只觉得天旋地清新转,靳无言脱俗的样子晃得他睁不开眼睛,“属下看着殿下心生欢喜,属下愿意听殿下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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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这话,靳无言自以为顾西楼也喜欢自己,他紧张着羞赧着指了指顾西楼心脏的位置,说道,“嗯……顾西楼,我喜欢你”,靳无言一个人在兴圣宫待久了,只要有个人稍微对他好上一点,他就不由自主的愿意付出全部来换,他爱顾西楼,爱他胜过于爱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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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西楼一愣,他不太明白靳无言的意思,喜欢是什么意思?他仓促的往后退了一步,与靳无言拉开距离,然后跪地,十分疏离的说道,“属下僭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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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无言不懂了,他不是看到他的时候心生欢喜吗?那为什么要后退呢?不应该是感到幸福吗?他锲而不舍的问,“那你为什么愿意为我守夜?愿意为我做饭,愿意把每个月的俸禄都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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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西楼眨眨眼,“属下像现在这样能远远的看着殿下就好”,其实这几日以来,顾西楼一直觉得自己已经得到了靳无言,靳无言对他来说是一种美味可口的食物,他想先保存起来,然后在慢慢的一口一口吃掉,他感觉自己保存的还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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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无言感受到了明晃晃的拒绝,什么叫远远的看着,他是喜欢被自己冷落,喜欢被自己挑剔是吧,靳无言气鼓鼓的转身,宁愿朝着墙,也不愿意看他,顾西楼还是觉得靳无言生气了,他慌张的跪地,“属下知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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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无言真是又气又好笑,跺跺脚,指着他命令“掌嘴!”,顾西楼闻言,抬起爪子,用十成十的力度挥上自己的脸颊,既然殿下生气,那无论怎么样,就都只能是自己的错,顾西楼无怨无悔,一巴掌接着一巴掌,耳畔是呼呼的风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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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无言看着顾西楼顺服的样子,心里却好像梗着一柄刺,总觉得难受,他明明不想伤害他的,可没有办法,似乎只有用这样伤害的方式才能勉强维持靳无言的可怜尊严,因为这一局,谁先爱上,谁就输了,靳无言挥挥手,落寞的说了句,“停吧,别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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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西楼闻言停手,脸颊两侧微微泛红,嘴角有些微的撕裂,他只希望靳无言不在生气,别的他还不太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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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户部尚书
靳同仪看了看血流不止的影二十,红色的血顺着他的心脏流出,在他的后背开满了整片曼珠沙华,靳同仪看着这个从小到大跟了他几十年的人,并没有任何感情波动,就算是生命流逝,白驹过隙,他都不会有任何反应,他的眼神中全是利益算计,靳同仪觉得这人刚刚救活就又要死,买卖着实不划算,他转身下楼,走到一位仆从身边,吩咐道,“将影二十抬回去,找个郎中给治治,别叫人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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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二十醒来的时候,靳同仪正倚在桌上看书,光影从竹简丛中穿过,挥洒在靳同仪修长的手指上,每一根手指都宛若一盏翡翠,影二十竟看呆了,他总是按耐不住自己对靳同仪存的那点非分之想,影二十起身的动作,打扰了靳同仪,靳同仪放下书,将目光投向床上的人,影二十这才反应过来主人坐着,他却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实在是不成体统不合规矩,影二十心下万分惶恐,连滚带爬的跌在地上,双手撑地叩首,“属下有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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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一连串的动作,扯破了伤口,刚刚包扎好的胸膛又开始被鲜血染红,影二十恍若未觉,只是战战兢兢的趴在地上,等待头顶的命令,靳同仪皱皱眉,“你的血污了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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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为影卫,惹主子不高兴,可是大罪,影二十急忙提起衣袖擦干净地面的血迹,“对不起,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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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同仪看他越动弹血流的越多,怕他一个不小心又咽了气丢掉半条命,无奈只得出言阻止,“你能不能别折腾自己的身体,你是不是觉得我请大夫的钱是天上掉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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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影二十一怔,这是在关心自己的身体吗?二殿下他真的也会关心一个影卫的身体吗?他呆愣了数十秒,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内心明明是一片荒原,却突然悄悄地开了一朵花,他点头答应,“是,属下绝不会在乱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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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同仪将桌上的一个卷轴拿出来,推到桌边,依旧公事公办的吩咐“拿着这个圣旨,去一趟户部,借些银子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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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二十,磕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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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二十的种种表现靳同仪心里明镜儿似的清楚,他早就知道影二十对他生了情愫,只不过他并不想早早的打消他的念头,怕他因此心猿意马办不成大事,他瞟了一眼影二十,给他敲了一记警钟,“影二十,本宫希望你能恪守本分,明白吗?”
这意思就是,如果不恪守本分,他靳同仪会毫不犹豫的宰了这个没有用处的低贱影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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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二十并不想恪守本分,他想要的更多,想要那份只属于他与靳同仪的爱情,他生平第一次大胆的摇摇头,抬眼,奋力的向上看,犹如苍鹰在宇宙中央翱翔,“属下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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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同仪从他的目光中看到了火焰,这把火,烧的太旺,简直要将他这种活在地狱中的人拉出地狱,靳同仪不愿意看那双眼睛,他侧过头,用手指使劲的压在影二十的胸膛伤口处,他抬起鲜血淋漓的手指,警告道“你必须明白,若是明白不了,你的命,也就活不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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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二十急切的往前爬了两步,那团火简直要将他化为灰烬,“属下不怕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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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同仪沉默了,他不知道接下来应该说些什么话,要是一般的主子,遇到如此以下犯上不知分寸的影卫,早就拖出去乱棍打死了,可靳同仪并不是嗜血爱杀之人,他也懒得弄出条没有任何意义的人命,他只是拿起桌上的卷轴,扔到影二十怀里,再一次命令,“去一趟户部”,语气依旧是公事公办的疏离冷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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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料之中的没有答案,影二十苦涩一笑,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将圣旨揣进怀里,人世间最苦的莫不过没有任何回报的一厢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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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读圣旨的时候,影二十倒是没出什么岔子,可户部尚书却仗势欺人,非说影二十假传圣旨,银子没借出来,反而弄了个鸡犬不宁,打狗也要看主人,当靳同仪来到户部大院的时候,影二十正被压跪在地,靳同仪厉声呵斥,“尚书你要抗旨不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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户部尚书背后有人撑腰,一肚子肥油民脂民膏,就是不愿意将钱吐出来,他贪心的很,听说已经娶了四房姨太太,靳同仪的话,他自然没有放在眼里,“殿下,是这影卫假传圣旨,圣旨上都没有传国玉玺,这算什么圣旨,还望殿下明查,还卑职一个公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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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二十愤愤不平,他挣扎着大喊,“你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