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之前说，冯哲包了范小芳，意思是除了冯哲，范小芳不接待其他人吗？”宋奈问。
“嗯。不接待。”
“即使冯哲不来的时候，也没有吗？”
“没有，怎么说呢，小芳姐......很有职业道德，就算去除掉她可能对冯先生有的感情，她也是个很遵守与客户间约定的人。”
“好，我们大致了解了。”周纪明从自己裤包里拿出一张纸条，“这是我的联系方式，有其它想起来的可以联系我。”
方锦宜接过纸条，她还是不太明白，“你们是......警察吗？”
“不是，我们只是受人之托来查案子的。”
方锦宜攥着纸条，“那就拜托两位先生了......小芳姐她......是怎么死的......”
“失血过多。”
方锦宜明白再多细节也不便给自己透露，也就不再多问，她只是怎么也没想到，分别才几个月的小芳姐，居然就这样毫无征兆的走了，昔日她的音容笑貌似乎就在刚才，听到她离去的消息，方锦宜觉得一点实感都没有，她甚至都哭不出来。
“我可以去看她吗？”方锦宜问。
“现在还不行，到时凶手归案，可以通知你。”
“谢谢......谢谢......”
“谢就不用了，我们还有个忙需要你帮。”
“什么忙，请说。”
“这有没有什么可以避开外面那些人离开的秘密通道？”
方锦宜不解，“为什么不走正门？”
“我们进来也就半小时左右，而且是第一次来，咱们什么都没做，我觉得从正门走并不是个好选择。”
“说的是，他们一定会以为你们是来挑事或者是暗|访的人，会有麻烦。”方锦宜思索片刻，“我带你们去。”
“不用，要是你带我们去，估计你也会有麻烦，你直接告诉我们怎么走，然后你就装作被喂了安眠药，躺在这里睡着就好。”
方锦宜点头表示认同，“这条路，是会所为了方便一些形象正面由头有脸的人物偷偷从这里来去的，虽说不会被人发现，但是一旦被发现了，很可能在下面出不来了。”方锦宜打量着周纪明和宋奈，二人眼神中没有露怯，她放心道，“从这里坐电梯下-1楼，出了电梯一直往右走，走到底右边的门推开，有通往地下的楼梯，楼梯下去后是一片很大的停车场，这里一般没什么人会去，为了保密，也没有安装任何监控。从那里出去一定要快，因为入口和出口都有人巡视，大概半小时一次，所以你们一定要在半小时之内出去，如果被抓住了，不清楚他们会对你们做什么。”
周纪明在脑海里快速过了一遍方锦宜所说的路线，大致没有问题，他看了眼宋奈，宋奈朝他点点头。
周纪明看了眼方锦宜，“得罪了。”之后朝着她后颈假意击了一拳，方锦宜会意装作晕倒，周纪明拦腰把她抱起，放到了隔间床上，之后他把所有的灯都关了，只留下徐徐流出的音乐声。
走廊这会儿没人，周纪明和宋奈沉着地走到电梯口，摁下了-1键。直到他们找到通往地下的楼梯时，一切都很平静。
“是不是太顺利了。”宋奈回头看了看身后，静地仿佛这个会所里一个人都没有。
周纪明下了楼梯躲在墙后观察着地下停车场的情形，现在一个人都没有，但是不清楚半个小时的间隔是快到了还是刚开始，只有等巡视的人出现，再次消失后，他们才能出去。
“这里太大了，也太空了，这里面今天没停多少车，不好躲，也不好跑。”周纪明继续环视着周围，“宋先生，等会儿如果咱俩被发现了，你就先跑，然后回警局找人来，我手机有定位。”
“周警官真是个英雄男子汉，我在这里先谢过，不过......跑不跑得看我的心情。”
就在周纪明想好好教育教育他的时候，走廊里传来了急促的跑步声，周纪明拽着宋奈迅速躲到了楼梯下面。
“一个？”宋奈悄声问。
“嘘。”
有一个人大喘着气从楼梯上跑了下来，接着走廊里出现了密集的脚步声，速度也非常快。
“看来今天不止我们闯进这里。”
杂乱的脚步声从周纪明宋奈头顶传来，他们的目标很显然是刚刚冲下来的那个人。
“看来他们是没功夫管我们了，宋先生，数三声，分头冲出去。”
三声落，二人毫无等待地跑了出去，趁现在他们一心对付那个人，二人此时冲出去可以分散他们，让他们可以有短暂迟疑，来不及搞清楚究竟抓谁的空隙，没准就可以成功溜出去。
“妈的！那他妈又是谁啊！”
脸上有条刀疤，嘴里叼着根烟，穿着黑西装，身材有些矮小的人，拿着铁棍指着周纪明和宋奈吼道，“那他妈还有俩！给我抓！一个也别让他们跑了！”
那群人手里拿着各式各样的武器，除了抢，什么都有，那个矮小的人一说话，果然不少人分散出来去追周纪明跟宋奈。
周纪明跑得很快，本来远远在宋奈前头，跑着跑着就落到了宋奈旁边，他打趣道，“宋先生，不行啊，我以为你能跑多快呢！”
“管好你自己吧。”
这会儿离他们不远处也有一个在奔跑的，他回头打了声招呼，“谢谢兄弟啊！”
那人带着帽子口罩，根本看不清长相。
后面的人越追越近，周纪明逐渐落到了宋奈身后，离他不远，但是就一直在他背后跑。
有个跑得快的已经快要追上周纪明了，他跳上一辆车，纵身跃下，挥着棒子就要打周纪明的头。周纪明懒得费劲儿，快跑两步，错开了那个人。
此时他和宋奈已经跑了一多半的路了，已经可以看到出口的亮光了。
周纪明死死盯着出口，然而老天没有帮他，原本空无一人的出口，开始从两侧涌入打手。
最开始跑的那个人已经到出口了，他撑起身旁的车盖，抬起腿对着迎面来的人一记猛踹，顺手夺下了两个棒球棒，回身扔了一个给离他不远的宋奈，“兄弟接着！相逢即是缘！今天咱们都得从这儿出去！”
宋奈转了转头，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这样混乱的场面了，他也很多年没拿过棒球棒了......
“老师，今天是逼不得已。”宋奈嘴里念叨着，挥起棒球就朝着来人肚子猛击，接着是手臂，后背，打得那人瞬间趴在了地上。
周纪明那边也开始了混战，他右手不能握东西，只能靠四指屈起的力气打对方脸部。他的左手没法拿武器，不顺手，弄不好反而成了自己的软肋。
宋奈手臂被划了一刀，他转身朝着那人同样的位置挥手一砸，之后又是同样的击肚子，打背部，让他趴在了地上。
就在众人都打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啪”一声，电闸被人拉下来了，整个会所一片黑，从入口的楼梯不远处传来一声尖叫，之后会所警报就被拉响了。
众人都在黑暗中停下了手，谁也没有动，静默了三分钟，听到有人“啐”了一口，骂了声“妈的！撤！”之后就带着人从出口离开了。
“下次再让老子碰到，绝对要了你们的命！”那个带头的矮个子最后回头冲着黑暗里的三人吼道。
“宋奈。”
黑暗中周纪明唤了一声，宋奈听着他叫自己名字有瞬间慌神，反应过来后，轻轻应了一声。
“嗯。”
第17章不解
三人出了地下停车场，这外面是个树林，有专门供车子开的一条小路。
宋奈把棒球棒扔到一旁，他趁着路灯看了眼周纪明，没受什么伤，周纪明也在看着他，他忙侧了身子，把受伤的胳膊挡住，却发现那个戴帽子的人也在盯着他。
他不去看那个人，对周纪明说了声“走吧。”
“等等！”那人走到宋奈身边，他仔细盯着宋奈看，像是有什么话要跟他说。
周纪明走过来把宋奈掩在自己身后，他稍低着头看着那人，“有事吗？”
那人还看着宋奈，周纪明动着身体挡住了他的视线。
“你真是宋奈？”
宋奈缓缓从周纪明身后移出来，他在昏暗里观察着那人，“你认识我？”
“我是高骏逸啊！你不认识我啦！”这人声音中透露着欣喜。
高骏逸......这名字他记得，心里却没什么起伏，“你把自己遮得这么严实，也不太好认出你是谁。”
“哦，你说的对！”高骏逸两下把自己帽子和口罩除了，露出了一张长得不差，甚至有些略显稚嫩的脸，看年纪应该跟宋奈差不多大。
“认出来了吗！我啊！咱们以前一起在曾哥那里一起混过啊！咱俩当时是一起进去的，还记得嘛！”
“想起来了。”宋奈语气很平静。
“什么嘛，咱们已经……我看看啊……”高骏逸开始摆着手指头数，“5年！5年没见过了！”
“是啊，这么久了。”宋奈手臂有些疼，“不过咱们在这里说话是不是有点不合适，还是先离开再说吧。“
“对对，你说的对！”高骏逸想离宋奈近点儿，却老是被周纪明不着痕迹地挤开。
“这位是……”高骏逸不满地看着周纪明。
“朋友。”宋奈答。
“哦……”高骏逸接着说，“你有没有去见过曾哥，没准他还乐意让你回来！”
“是吗？”
“是啊！咱们这些年跟着曾哥吃香的喝辣的，在这一片混得风风火火，别提多好了！”
“你说的风光就是刚才被一群人追着打？”周纪明冷言道。
“这位兄台，我是看在宋奈面子上才不跟你计较！我告诉你，我从刚才开始，就看你很不爽了！我忍你很久了！”
“我说得难道哪里不对吗？”
“宋奈，不是我说，你这交友水准真是下降了，要是还跟咱们曾哥……”
“够了。”宋奈身子一顿，“都安静会儿。”
那刀子划得不浅，因为看着宋奈穿着长袖，下手的人当时怕伤不着，所以手很重，宋奈甚至觉得快要捂不住渗出来的血了。
路灯昏暗，周纪明和高骏逸走在宋奈身后，都没再说话。高骏逸在琢磨宋奈怎么性格跟之前不大一样，周纪明则紧盯着宋奈背影，他发现宋奈走路不太稳，身子有些发飘。
“宋奈。”周纪明快步走到宋奈前面，回身挡住了他的去路，“你受伤了。”
宋奈无力地推开周纪明，“我没有。”
他的手上全是血，蹭到了周纪明身上。
周纪明抓住他的手腕，看到了一直被他按压住的伤口还在流血。
“你！”周纪明气不打一处来，“你嘴那么硬做什么！”
“不用你管。”宋奈又一次推开周纪明。
“好啊！不要我管，我周纪明就不是个会听话的人！你不要我管，我还就管定了！”
周纪明说完就把人捞着膝盖抱了起来，“你有能耐就自己从我手里挣脱，我看你这个伤患跟我这个伤残谁更厉害！”
“混蛋。”
宋奈闷声骂了一句，在周纪明怀里挣扎了两下就没动了。
这事儿发生的有些突然仓促，高骏逸还没来的反应，只是张着嘴巴惊讶，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但是他有好多话想跟宋奈说，所以也屁颠儿地跟了上去。
走出这条小路就可以看到不远处的逢花街入口，他们已经出来了，周纪明右手不能使力，全凭着小臂的力量搂着宋奈。他没法开车，所以走到路边停了下来，伸手去招出租车。
“你这打车半天都打不上，我有车，我带你们去医院呗！”高骏逸站到周纪明旁边抬头看着他说。
话音刚落他就接到一个电话，“安全出来了吗？好，我在出口这儿，你把车开过来，有一老朋友受伤了。”
高骏逸挂了电话，没多久一辆吉普就开了过来，猛刹在周纪明眼前。
“嗨！哟，帅哥！”开车的是个短发女孩儿，她把嘴里的棒棒糖拿出来，冲着高骏逸挤眉，“这帅哥就是你说的朋友？”
“等会儿跟你说，先把车门打开。”
周纪明刚走一步，胸前的衣襟被紧紧拽住，他低头看了看怀里的人。
宋奈满头大汗，他忍耐疼痛太久，眼眶都是红的，他拉着周纪明的衣服，一字一顿说着，“打车去......”
站在一旁的高骏逸不解，“宋奈......你什么意思......”
可这眼下却如高骏逸说的，很难打到车，他又没办法开车，最好的选择就是眼前的这辆。
“现在是夏天，你这伤口不留神就会感染，现在最快能到医院的，就是最好的选择。”周纪明没去看宋奈的眼神，他只是感觉到攥着自己衣襟的手无力地松开。
“你要怪我，也等伤口好了再怪我吧。”
周纪明把他抱上了车，自己从另一边上来，坐在他旁边。
开车的女孩儿问着坐到自己旁边的高骏逸，“到底哪个是你朋友啊？”
“把人送到医院再说。”
高骏逸看起来不太想说话，女孩儿也没多问，这一路上他们四人都相顾无言。
宋奈开始觉得意识有些模糊，周纪明怕等会儿血凝固了再脱衣服会让他疼得受不了，于是这会儿在车里他就打算把那伤口处的衣服破口扯开。
女孩儿给他们开了后座的灯，周纪明贴过去解着宋奈外套扣子。
“这俩什么关系？”女孩儿八卦地问。
“说是朋友。”
“哦......关系真好。”
周纪明把宋奈外衣慢慢脱了下来，他里面穿着短袖，伤口外沿部分有些血迹已经凝固，粘住了外衣，周纪明在那里费了不小的力气。
宋奈似乎很能忍受疼痛，过程中他没有什么大的反应，就是在周纪明不小心擦过被划开的皮肉时闷哼了一声。
医院很快就到了，周纪明跟着宋奈进了急诊室。
在急诊室内强烈的照明灯下，周纪明看清了宋奈的伤口，远比他想像的严重，下手真狠！
右臂距肩膀不远处斜划开一条大概十公分长，一公分深的伤口，两侧皮肉绽开，血液早染红了他半个袖子。
“这下手再重点，就能看见骨头了。”医生轻车熟路给伤口做消毒清理，他看了看宋奈，又瞥了眼周纪明，“年轻人干点儿什么不好，非得去跟人打架，这年头最不长眼的就是刀了，下手也没个轻重，这没个一俩月好不了，还是你恢复能力不错的前提下。”
宋奈忍着疼，“知道了......”
医生又抬眼看了看宋奈，“你说你长这么好看一小伙子，唉......别老不务正业。”
“那个，医生......不怪他，他是为了帮我才......”
“你先顾好自己吧。”说着就盯了眼周纪明手上的绷带，“看样子也是最近受的伤吧，你们哝，啧啧，我这每天看了多少人是身上血淋淋直接就来了，各种各样受伤的原因都有，你们这种打架受伤的我尤其多见，说你们不惜命啊，不惜命啊！”
处理宋奈伤口花了大概四十多分钟，他们两个就在里面听了医生四十多分钟的唠叨，宋奈听得头都大了，也不能反驳一句。
他确实不太惜命，不然早些年也不会那么拼。
宋奈还需要输液，他和周纪明出来的时候看到高骏逸和那个女孩儿坐在走廊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