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沈阅哭得实在伤心……
他却很有几分无可奈何,一边拍着她的背试图给她顺气安抚,一边哭笑不得道:“这事儿本王都还未急,你这着的什么急?而且咱们成婚这才尚且还不满一月呢,哪有这么快的?”
沈阅是自己心里有事,又不能直接对他挑明。
有口难言,她掩面哽咽:“我以前不是跟你说过吗,以前遇到的老大夫,说话挺不吉利的,我就是怕我万一真的不能……”
秦照心中,的的确确是目前为止尚未将子嗣一事提上议程。
他对此事几乎毫不走心,见她纠缠不放,净说这些有的没的,便连忙敷衍打断:“那本王不是也说过么,娶你又不是为了叫你生孩子的,就算生不了也没关系。”
怎么可能真的没关系?
只不过是因为他没觉得已经到了那个地步,所以不以为然罢了。
沈阅也突然觉得自己这般较真挺无趣,所以便吸了吸鼻子擦干眼泪,轻轻的“嗯”了一声。
就当秦照终于要松口气时,又听这女人靠在他怀里一边淡定扯着他衣襟抹眼泪鼻涕,一边又镇定从容说道:“之前是咱们的婚事定得太仓促,婚前那会儿我没顾上张罗,那回头我去请大舅母帮忙好生挑选两个好生养的丫头。”
有特殊用途的陪嫁丫头,其实在她出嫁时就应该打点在嫁妆以内了。
只是那会儿她有些小私心,正与秦照浓情蜜意时,就刻意回避装傻,没有主动找舅母们替她张罗。
而在这件事上,也就体现出亲娘与养娘的区别了——
她那两个舅母都是管家理事的一把好手,自然晓得嫁女儿时得给她准备带过来的通房丫头,只因为她不是她们的亲生女儿,彼此之间到底隔了一重,所以舅母们就也都不好主动找她询问,省得给她添堵了。
沈阅的思绪陷入回忆,唇角蔓延出一丝苦涩。
“你说什么?”头顶男人的音量却陡然提高,突然一把将她自怀里扯出来。
他盯着她,面色十分阴沉。
一直以来,这男人对她实在太好,沈阅却对于自己未能及时坦诚自己的隐疾而生出了无边的愧疚感。
她纤长睫毛上还挂着点点水汽,垂低眼眸避开了他的视线,轻声道:“我就是害怕万一我……”
话没说完,男人已经猛然站起身。
等沈阅仓促抬头时,却只望见他大步离开的背影,然后头也不回的推门出去了。
早就等在院子里的冬禧和春祺约莫也被他的突然出现吓一跳,语气有些慌张的唤:“王爷……”
沈阅有些茫然的坐着。
心中既是发闷堵得慌,又是迷茫不知所措。
她其实懂的,秦照这会儿为了她的话生气,恰恰就是他心里有她,看重她的表现。
甚至于她以前也曾卑劣也恶劣的偷偷打算过……
成婚后好好的试着与他相处,即使做不到完全拿捏他,但也要尽量争取在他心里占据一席之地,并且最好趁着新婚的新鲜劲儿,尽可能多的给他留下几分好印象。
如此这般,起码也得等过个一年半载,将余生的路都铺垫好,再同他侧面摊牌,揭露这件事。
可终究——
计划不及变化!
秦照待她的每一分好,都能时时刻刻反衬出她在此事上的拙劣,毕竟子嗣不是小事情,其实这世上绝大多数的男子娶妻,最终也是为着生子和血脉传承去的。
所以,现在看到秦照这般态度她该是觉得得偿所愿的,实际上她却半点也高兴不起来。
她甚至突然发现——
她是真的希望跟秦照之间能有个孩子的,不是为了稳固正妻的地位也不是为了固宠,就是觉得他们在一起了,若是不能生个延续两人血脉的孩子会很遗憾。
不知怎的,外面的冬禧和春祺迟迟没有进来。
沈阅也没心思喊她们,过了一会儿就又恹恹的躺回了床上。
屋里屋外都很安静,这偌大的一间屋子里,沈阅也是头次觉得在没人与她共处时会是这般空旷冷清的模样。
一直又过了好一会儿,外屋才终于再次传来动静。
冬禧二人都刻意放轻了脚步和动作,做贼似的探头探脑进屋。
摸索到床边,沈阅正躺在被褥上面,明显就是已经起身过的模样……
可是她蜷缩成一团,脸正好是朝向大床里侧躺着的,最后还是春祺大着胆子爬上床,跪坐在她旁边,心有余悸的小声询问:“小姐,您又跟姑爷吵架啦?”
沈阅本是无神的双目缓慢的重新聚焦。
她看着面前小丫头担忧又紧张的神色,心里想的却是对方口中那个“又”字。
她又跟秦照闹别扭了,不知不觉中这婚前婚后的都已经闹过好几回了。
即使是她的夫婿,在她前面十六年的循规蹈矩的人生里,她也从未想过自己成婚后的生活能过得这般肆意随性、甚至是莽撞的。
如此这般一想,她又觉自己这会儿的丧气都显得过分矫情了。
她没应春祺的话,算是默认,撑着身子爬起来:“打水伺候我洗漱吧。”
之后她就按部就班的起床,洗漱更衣,虽然胃口不好但也勉强自己多少吃了点午饭,下午再去书房看账本。
虽然乍一看去,她的状态与往常无异,但两个对她无比熟悉的小丫头都瞧的出来她今天不高兴,俩人又不方便主动戳破她,就私底下嘀嘀咕咕,互相打了一整个下午的眼底官司。
傍晚时分,沈阅收了算盘,搁了账册回隔壁卧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