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穆奎也不确定这事是蓊蓊故意而为之,还是真的就是意外和巧合,在萧霁宁的事情上他虽需要事事留心,可也不能因此多疑而误伤好人,所以穆奎支吾半天,也不知道该如何与萧霁宁解释。
她怎么了?而萧霁宁听着穆奎话说半句,更加奇怪了,下意识地问了句,她叫什么名?
穆奎道:蓊蓊。
噢萧霁宁闻言应了一声,他转头看向那名宫女,只见她依旧低垂着脑袋,除了乌黑的发髻,萧霁宁什么也看不到。
但是萧霁宁记得这个人,所以他说:朕记得你。
萧霁宁这四个字刚刚出口,那始终没有抬头的宫女便倏地扬起头来,双目带着些难以言述的奇怪情绪望向萧霁宁,因此萧霁宁在对上她的目光时都有一瞬的怔然。
不过待他回过神来后,萧霁宁便道:朕记得,你之前是淑夫人宫里宫女,后来又回了宫女所。
你还是原著里和京渊有暧昧经历的另一个女人,朕的情敌这才是萧霁宁忘不了这个叫蓊蓊的宫女的真正原因。
想起这宫女和自己相遇的次数,萧霁宁也不得不庆幸还好自己贬了京渊的职,不然京渊身为骠骑大将军常常跟在他身边,不知也要遇到这个女的多少次。
是。小宫女抿着唇,嘴角动了动,像是在笑,却又不太像。
萧霁宁立马开始打探情敌的情况:那你现在在哪?出宫女所了吗?
小宫女没有再深低着脑袋了,只是轻轻垂着眼睫回答他道:已经出了,奴婢在尚功局。
尚功局是掌服章百藏,营造百役之所,说直白些就是管宫中衣物坊造和财帛出入的,蓊蓊能从宫女所出来进入这么个地方,就足以证明她的工作还是干的不错的。
只是
尚功局不在琳琅殿这一片吧。萧霁宁警惕道,你怎么会到此处来的?
蓊蓊抬眸望着萧霁宁,话音轻柔,目光却有些熠熠,与他道:奴婢是过来为淑婕妤娘娘量衣物尺寸的。
萧霁宁也主意她手里抱着一叠纸册和笔,应该是记录嫔妃身量的书册,闻言顿时了然道:那难怪淑夫人要罚你。
蓊蓊曾经是丁淑雪宫里的人,且在丁淑雪那时,丁淑雪没少折腾她,后来他以没学好规矩叫谭清萱把她送回了宫女所再学习规矩,其实是救她脱离苦海。
如此一来,丁淑雪与她肯定还是结下点了梁子的。
而蓊蓊现在进了尚功局,在女官的品级上来说还算是升职了,再见旧主时,丁淑雪肯定不会放过她的。
她说是因冲撞才被丁淑雪罚跪在此地,其实应该没犯什么错,就是丁淑雪故意找茬吧?
蓊蓊严格来说,应该算是他的情敌。可是萧霁宁想:她和京渊道到现在都没遇见过,更没有一点关系,他也不必在乎,既然蓊蓊没犯错,她也不应该跪在这里。
这可是深冬,地砖寒得刺骨,跪久了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所以萧霁宁道:罢了,你起来吧。
想了想,他还说:天寒地冻了也不必在此地跪着了,以后这边的事,让尚功局的其他人来做吧。
蓊蓊就好好待在尚功局吧,京渊没事也不会道尚功局去的。
然而穆奎有些欲言又止:皇上
萧霁宁本以为到这事情就该解决了,见状不由看向穆奎,结果穆奎却告诉他道:皇上,新季裁衣量体的事,应该在今日清晨就已经结束了。
换句话来说,蓊蓊所说的量体裁衣一事她应该在今早就做完了,怎么可能都下午还在这里呢?
萧霁宁闻言便又看向蓊蓊,蓊蓊立刻徐声解释说:是的,但淑婕妤说她想再做一件狐绒披风,又把奴婢叫了过来。
说完这些其实也就够了,但蓊蓊眼睫颤了颤,眼眸望着萧霁宁时,她自己又加了句话:还有就是奴婢早上来琳琅殿时,不小心落了一枚簪子。
那枚簪子对奴婢来说很重要,所以奴婢想将它寻回,才会在此处逗留,再次遇上淑婕妤然后,被罚跪。
大萧宫规:宫女无事不可擅自在宫中四处乱闯。
蓊蓊这么说的话,还真是有冲撞淑婕妤的嫌疑了?
穆奎听罢有些无语又有些无奈,心道:怎么会有人这么傻?
这样说的话那就真是你有可能犯错了呀,本来人家皇帝都不打算惩罚你了,结果你还硬是要诚实地把所有事都说出。
萧霁宁听完也觉着有些好笑,他却确实笑了起来,浅浅地勾着唇角问蓊蓊道:什么簪子那么重要啊?
就是上次皇上帮奴婢捡起的那枚。蓊蓊说这句话时低下了头,可是刚说完便又立刻抬眸,直直地望着萧霁宁,在等待着萧霁宁的反应。
上次?但是萧霁宁脸上只有疑惑,好像根本不记得有这么一回事似的。
穆奎见此,便靠近萧霁宁小声提醒他说:皇上,您还记得前些日子您急着出宫时,在路上不小心撞到了一位宫女了吗?那名宫女就是她。
萧霁宁这才堪堪记起:原来那人也是你。
小宫女的双目还是望着他的,可是萧霁宁也说不上来为什么,他总觉得蓊蓊眼里刚刚那种仿佛带着些光的眸光消失了,她重新垂下眼睫,声音也低了下去:是。
不过刚才既然都已经准许她起身了,萧霁宁也不会再让她继续罚跪,只是准许她继续在陈乾路上寻找她的发簪:行,那你便继续找吧。
说完这句话,萧霁宁便乘着帝辇离开了此地,没再继续和蓊蓊说话。
在他身后,蓊蓊久久站在原地,像是在发呆,可是若有人靠近她,便会发觉她的耳翼在轻动着,辨认着寻常人难以听到的动静。
待萧霁宁身边所有暗卫都离开此地,包括那日在郦行宫,她在摘星殿温泉池旁看到的那个男人也离开后,蓊蓊才转过身,径直朝陈乾路南门处走去。
南门右边的石灯旁,有一支银蓝色的发簪。
蓊蓊走过过将其捡起,动作没有丝毫停顿,像是她早就知道她刚刚对萧霁宁说的不小心遗漏的发簪就在这里似的。
然而事实也的确如此。
方才萧霁宁便是从这里走过的,他没有看到这支发簪,也没有真正地记得她。
gu903();客观上来说,这其实是一件好事,但蓊蓊也说不明白她心里是种怎样的感觉,因为在她的心里,她觉得这对她来说不是一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