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皇子和八皇子都不知是该感慨不知道贤妃竟然会是那样的人,还是感慨自己知人知面不知心,毕竟要说贤妃恶毒至极,可也不至于,她也是被迫才做出这样的事,然而她也确确实实犯下了大错,就算她以命相抵也偿还不了她的罪孽。
然而萧霁宁听着七皇子的话,总觉得他似乎摸到了点什么线索,可是他实在不明白这线索在哪,只是莫名地觉得七皇子话里有很重要的信息。
他愣愣地望着七皇子,看着七皇子方正的面庞说来也是奇怪,萧帝的子女之中,公主们个个长得像他,浓眉大眼,英气非凡;可是九个皇子里,却没一个随了他的眉眼,容貌反而都肖似生母,更偏于俊美一些,其中以萧霁宁为最柔,生得唇红齿白,眉目如画,又以带有辽人血统八皇子为最刚,生得高眉阔目,俊朗飒爽。
因着如此,所以七皇子长得很像珍妃,恰如萧霁宁像纯婕妤一般。
然而七皇子的脸上,却找不出一丝珍妃惯有的柔弱,反而坚毅凛然但是这不太对。
纯婕妤姿态模仿着珍妃,所以她同样柔弱可怜,所以哪怕她后来不再扮这柔弱之相,颐气指使时也有着一种小女儿撒娇的蛮横气,萧霁宁则完美地继承了她的容貌,一双杏子眼干净无辜,抬眸看人时总显得他乖巧温驯,让人对他无法设防。
同理,酷似珍妃的七皇子本不该这样沉稳坚毅,怎样也该有些几分清隽的雅气,可是他没有。
所以萧霁宁此刻怔怔地望着七皇子,就仿佛透过了七皇子,看到另外一个不扮柔弱之相时果决果敢的珍妃。
这一瞬,萧霁宁终于抓住了七皇子话里的问题在贤妃给他下毒的前一日,贤妃曾经去过珍妃那里。
萧霁宁在心底对自己说,或许是他多想了,可他却又忍不住问自己:珍妃若真是一个纯真无邪,娇柔羸弱的女子,她真的能在萧帝的后宫中,独宠数十余年吗?
第64章
自古帝王皆多情。
萧帝就算的确宠爱珍妃,可他还有诸多妃子,更何况在这后宫之中,帝王之宠是荣华之源,也是灾祸之始。
珍妃受到的帝宠越多,她就越是其余妃子的眼中钉,肉中刺,而萧帝平日里在朝中日理万机,又怎么会有那么多心神能分给珍妃,再去花心思保护她呢?
所以珍妃想要安然无恙地在宫中活下去,她靠的不会是萧帝,只能是她自己。
珍妃出生江南,是萧帝和大辽议和后一时兴起下江南,巡游时带回来的妃子,她原本是个地方小官的女儿,出身不高贵,但也算清白,入了宫后便跃上了枝头,开启了她堪称传奇的人生。
珍妃盛宠之时,连当年京城的第一美人宸妃都给比了下去。
然而纵观萧帝活着的那几年,恰如宫中内外对贤妃宽仁大度,端庄贤惠的一致风评一般,珍妃作为萧帝独宠的妃子,却难得的没有引起争议,百官认为她虽身体羸弱,但善良温厚,所孕育的七皇子更是才高行洁,正直坚韧,乃明君之选,故而朝中才有那么多官员在太子过去后才支持七皇子继位登基。
若珍妃真是纯善之辈,那倒没什么,可假如这一切都是珍妃伪装出的那这个女人的心计可真是非同一般。
七皇子和八皇子陪着萧霁宁吃过午饭后就离开了,徒留萧霁宁一个人在顺王府里思索珍妃的事。
只是不管萧霁宁现在想多少,这都是他无凭无据的猜测。
他还听穆奎说,四皇子已经抵不住百官的非议,准备自行退位了这倒是聪明的选择,如果萧霁宁是四皇子,纵使他对皇位有千百不舍,万般不甘,自己退位都是他最好的选择。
因为即使他不退,这个帝位他也是没法继续做下去的,若是四皇子想勉强,日后他在史书上留下的名声一定不会太好,且性命能不能保住还是个问题。如今退位,既能活下去,说不定还有机会东山再起。
不过四皇子退位后,这自萧帝故去后的第三位新帝,又是谁来当呢?
萧霁宁认为是七皇子,因为迄今为止,已经没有任何一位皇子还能成为七皇子登基的阻碍了,原著里第三个做了皇帝的五皇子,如今被污名所累,暂时是不可能登基的。
以前萧霁宁不放心让七皇子登基,是怕京渊杀了他,可如今四皇子能够安然无恙地从那帝位上退下来,京渊目前也没有对他下手的意思,所以萧霁宁觉得,七皇子就算当了皇子也未必一定会死。
于是萧霁宁决定,这次新帝若再让他选,他一定支持七皇子登基!
但那边四皇子还不知道确切的退位时机,萧霁宁怕四皇子退位后,百官推选新帝时他不在,所以在第二日京渊带着江大夫来扎他时,萧霁宁便逮住京渊问他最近朝中情况。
京将军此刻萧霁宁刚刚被针灸完,衣衫还没拉整齐,凌乱地散着,眼眶也是红红的,杏眼里头似乎盈着一汪秋水,瞧着可怜又委屈,声音也带着些囔囔的鼻音。
京渊刚送江云哲离开萧霁宁的卧房,闻言就回头看向萧霁宁,问他道:殿下怎么了?
萧霁宁当然不好直接问他我四皇子什么时候退位啊,只能委婉地问他:京将军,我什么时候才能下床啊?
萧霁宁本意是想表达:我什么时候下床,就能什么时候和你们一块去金龙殿了。
只是他这句话配着他此刻的模样,总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旖旎意味,所以京渊神色沉默了片刻,才回答萧霁宁说:就快了。
其实我感觉我已经可以下床了。萧霁宁一边说着,一边直接把被子撩开直接坐起,动了动自己白皙的几个脚趾。
随后他转身踩住地面,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还迈腿走了几步:京将军,你看
萧霁宁的确是可以走路了,只是他双腿无力,身体依旧虚弱,连站立都不怎么稳,勉强走几步还行,但是别想离开顺王府。
故而萧霁宁没能炫耀两下他能下地行走了,就紧跟打晃着往地上一倒。
眼看萧霁宁就要摔跤了,京渊赶紧地去抱萧霁宁。
结果萧霁宁比老早就看准了他身边有京渊这个人肉垫子,这才敢放肆下床行走,所以在京渊上来扶他之前,他感觉自己要摔倒了就急忙往京渊那个方向倒去,生怕京渊扶不稳他还拽住了京渊的袖子。
只听嚓的一道裂帛声过后,萧霁宁是被京渊接住了,可是京渊的袖子又被萧霁宁扯断了一截,露出底下结实的手臂。
萧霁宁低头看看手里断掉的半截袖子,又仰头看看望着他一言不发的京渊,只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再一细想他十岁的时候为了给大公主道歉,和京渊一起偷偷跑出皇宫买璎珞,回来的途中因为摔跤,也曾扯断过京渊的袖子。
但是那日是京渊生母的忌日,再加上京渊那天穿的衣服料子本身就不怎么结实,所以在萧霁宁摔倒时拉拽的冲力之下才会断裂。可是今日京渊穿的衣服料子看着还不错啊,怎么又断了呢?说不定这衣服只是表面上看着光鲜,实际上一点都不结实。
于是萧霁宁在等京渊将他扶起到一旁的椅子上坐好后,干笑两声,和京渊道歉说:京将军,抱歉又拉断了你的袖子。
京渊闻言依旧没有说话,但是眉梢却挑高了,似笑非笑地望着萧霁宁,嗤道:原来殿下还记得曾经拽断过微臣的袖子。
萧霁宁试图甩锅:那也是没办法的事,京将军,你该换一位裁缝了,你这些衣服一点也不结实。
不过不止萧霁宁一人会委婉,京渊也会,他问萧霁宁:难道不是因为殿下已经十七了吗?
这话明面上是说萧霁宁十七岁了,可是暗地里却是在说萧霁宁长大了,再说明白些,就是他长胖了。
我、我萧霁宁又不傻,当然听得懂京渊话里的另一层意思,可他微微睁大眼睛我了几声,也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京渊的话。
因为萧霁宁自己也纳闷,明明他病了这么些日子,虚弱消瘦了不少,怎么还能把京渊袖子拽断吗?
晚上,萧霁宁对烛揽镜自照。
gu903();他觉得镜子里的自己,憔悴,瘦弱,伶仃,只有他六皇兄半个人那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