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2 / 2)

他话音落下后,京渊垂眸不语,看似是在思索他的请求,可是京渊却没摸腰间的玉佩。

静默须臾后,京渊没有抬头,声音却压轻了许多:殿下,微臣倒有一个法子,不知殿下可愿一听?

萧霁宁道:你说。

京渊依旧低着眼睛,望着身前的酒杯,缓缓道:谢相和萧默忠心耿耿,不偏倚任何一位皇子,殿下还有辅国公和微臣,殿下何不

说到这里,京渊才抬眸看向萧霁宁,淡声问道:自己登基为帝?

萧霁宁闻言神色也未曾改变,只说:同样的问题,京将军曾经在一品楼已经问过我一遍了。如今我的回答依旧不变。

京渊还是劝他:可殿下,今时不同往日,微臣希望殿下三思。

彼时萧帝还没死,有机会立下新太子,那时萧霁宁就算有心为帝,也是名不正言不顺,可如今萧帝已死,又未明说新帝之名,萧霁宁兵权有京家,朝堂有辅国公,他与七皇子八皇子交好,就算他登基七皇子八皇兄心有不愿,也不会明说,都会支持他。

就算他京渊这个将军看上去不那么值得相信,但萧霁宁如果想要登基,就必须信他。

京渊说这些话的时候,双目一直盯着萧霁宁的眼睛,这双杏眼他看了几十年,几十年一如既往的干净明澈,在里面什么都看不到。

可他就是不信。

他很想看看,在这样巨大的诱惑下,萧霁宁对帝位是否真的还是不心动他的眼神,是否还能继续干净。

第48章

只是京渊到底想从那一双眸子里看到什么,连他自己也不清楚。

他听到萧霁宁说:我无需三思,因为我从未有过那个念头。

此言此语,便是在表达他对帝位无心了。

京渊听完萧霁宁这似乎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的话,他望着茫茫月色下眸光坚定干净的少年,心中忽地涌起万千思绪。

从他出生到现在的二十五年了,京渊只知道他们京家有个不可违背的家训,那便是永远听命于皇帝,永无二心。

就是这份忠心,才换来京家如日中天的权势和富贵还有皇帝的绝对信任。

他年纪轻轻便官居二品,位近公候,父子二人共同掌握着整个大萧近乎一半的兵权,却不会引起皇帝的猜忌,甚至还被萧帝钦点为托孤大臣,来年待新帝登基位稳,他们父子便是元老大臣,这是何等的荣华?

可自古以来伴君如伴虎,哪个皇帝不多疑?要想获得皇帝的信任何其容易?而为了这份荣华,为了这份信任,他又需要付出多重的代价呢?

那殿下可否再回答微臣一个问题。京渊轻抿唇角,淡淡笑着问萧霁宁,此处只有殿下与我二人,那微臣也就直说了。

他问萧霁宁:世间无人不想登基,殿下为何不愿登基?

京将军,你说错了,做皇帝未必就是天下第一幸事,也不是人人都想做。萧霁宁说完这句话,反问京渊,那如果做皇帝真的那么快乐,京将军一定也会想做皇帝,那么京将军你想吗?

萧霁宁这话问的有些冒险了。

但萧霁宁没有别的选择,他说的都是内心实话,可他知道京渊未必会信,倒不如将这个问题抛还给京渊,让京渊明白,就算他想做,这位置也未必轮得到他做,他很有自知之明,所以干脆放弃。

而京渊听着萧霁宁的问题,也垂下眼睫在心里问自己。

他想吗?

他想,因为对他来说,做皇帝就是天下第一幸事。

除了这件事以外,这世间不会再有任何事能令他真正地展露笑颜。

京渊将酒杯放下,手臂滑向身侧,将腰间的玉佩从玉身抚至穗尾,没有直面回答萧霁宁,而是问他:那我这样帮助殿下,日后殿下要以什么报答微臣呢?

我愿意答应京将军一个要求。萧霁宁抿着唇压抑自己心中的激动,他明白自己赌赢了,京渊就算还不信他对帝位无意,也已经明白他的识趣。

萧霁宁深吸一口气,继续道:只要是我能做到的事,我一定会做。

京渊望着他勾唇笑了笑,举杯将他为他倒的果酒一饮而尽,答应他道:好。

京将军似乎也很喜欢这果酒?那我就送你一坛吧。宁见京渊喝了一杯又一杯,割爱在京渊回去的时候让仆从往他的马车上放了一坛。

没办法,想要让人家保住自己的小命,还要保住以后的美好生活,还是得继续对人家好的。

京渊揖首道:多谢殿下,夜深露重,殿下赶紧回去歇息吧。

少年将身上的大氅解下还给他:京将军也是。

在回去的路上,京渊望着脚边密封的果酒,忽地挽唇嗤笑一声其实今夜就算萧霁宁不求他,在萧霁宁主动表现出与他为敌之前,他是不会对他做些什么的。

如今这个小东西自己害怕,傻乎乎地凑上来给他送些好处,他没有理由不收下,不是吗?

至于为什么独独对他一个人心软,京渊望着窗外的冷月思忖片刻,心道:或许是因为萧霁宁明明知道他这个人浑身都是尖锐的锋芒,靠近他只会带来割肤切骨的疼和伤,却偏偏还要向他请求保护让他这样只会带来血和剑的人,来为他遮挡血和剑。

又或许,大概只是因为他喜欢看萧霁宁望着他的那一双眼睛吧。

所以在那双眼睛不再望向他之前,他不介意听萧霁宁的话,去做任何萧霁宁想要他做的事,反正这些无关紧要的事,对他来说没有任何影响,它们只是他寥寥无趣的生命里,同样无趣一件事罢了。

只是京渊勾起的唇角,在到了少将军府后,看到卧房里等着他的男人时便微微顿住。

但下一瞬,他却笑得更深,抬手将身上的大氅解开,随意地朝窗边的躺椅扔去:京钺将军,你深夜造访我的府邸,有何贵干?

京钺嗅到京渊身上淡淡的酒气,又看到他手里拎着的酒坛时,漠声道:你去喝酒了?

九殿下邀我去他的顺王府里坐坐,所以喝了几杯。京渊将酒放到桌上,将自己屋内圆桌旁唯一的一把椅子拉开坐下,这酒是果酒,很甜,不是你喜欢的,要来一杯吗?

京钺负手而立,不问九皇子找他说了什么,只是问他:我让你去找的东西,你找到了吗?

京渊给自己倒了杯冷水,用来冲淡嘴里残余的甜味,说:没找到。

没找到?京钺眸光凛然,寒声质问道,整整一个月了,你居然还没找到?京渊啊京渊,你还能有什么用?

就是没找到,你有本事你去找啊。京渊神色不变,冷笑道,萧帝的暗库是不那么容易进,不过我在里头连玉玺都找到了,只要你想,现在就可以去杀了几个皇子,再自己写份圣旨登基就行了,何必这样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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