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如果人们不能接受一件事,那就再提一件让他们更不能接受的。两相权衡下,他们就觉得之前那件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
演得那么真。卫敛打趣他,我都信了。
姬越笑了声:不是演的。
孤是真的想和你一起去。
疯了一般的想。
卫敛一顿,说:我该走了。
姬越唇角笑意淡了些:嗯。
卫敛又说:给你的衣裳我做好了,就在床头那个柜子里,记得穿上。
嗯。
卫敛转身,走到门口,突然又回过头。
他说:姬越,你再吻吻我罢。
第74章意义
一条山下小路上,浩浩荡荡的车队正往东南方向出发。车轱辘声嘎吱嘎吱响,行经之处烙下两道深深的车辙。
担任此次钦差的周明礼骑在高头大马上,警惕地注意四方的动向。
他们需得穿过这座山,才能回到官道上。队伍里放着不少朝廷的赈灾银两,要时刻提防山匪打劫。
姬越掌权后广纳天下贤士,着重提拔年轻一辈。周明礼正过而立之年,已官居廷尉,为九卿之一。此次临危受命,若处理得宜,日后必将仕途坦荡,平步青云。
但瘟疫也着实是不好处理。自古以来,凡出现瘟疫,便无人能抵。大夫们不清楚疫病起源,不明白如何传播四散,也无法对症下药,只能寄希望于老天开恩。待瘟疫自行退去,人间早已尸骸遍地,满目疮痍。
想到即将要打的这场硬仗,周明礼眉头深锁,神色肃穆。
驾!马蹄扬起尘土,后方传来隐隐的嘚嘚声。
周明礼立刻道:戒备!
侍卫们即刻拔剑出鞘,齐齐向后看去。
一名戴着斗笠的白衣青年驾驭着一匹枣红色的烈马,在大部队前勒住缰绳,掀开斗笠,露出精致而薄冷的一双眼。
吾奉王命,接管江州瘟疫一事。卫敛开口,出示诏令与一枚黑底暗金色的令牌。
周明礼一见那令牌,即刻翻身下马,半跪于地。
黑底金纹,如王亲临。
其余侍卫也将剑重新收入鞘中,下跪行礼。
无需多礼。卫敛放下斗笠,收回令牌,打马穿入队伍中,疫情不容耽搁,继续前进。
他将诏令递给周明礼:廷尉大人且看看罢。
周明礼接过诏令,自上而下极快扫了眼,神色微微难看起来。
他知道公子敛。本是楚国送来的质子,后来得了陛下的青睐。
上回金銮殿中,公子敛当众斩杀刺客,众人有目共睹。他那时也在场,知晓这位公子并非空有一副皮囊,或许有几分真本事。
可就算是天大的本事,那始终是楚人,将瘟疫这么重要的事交给他像什么话!
若是公子敛掺了一分私心,任由疫情发展愈发严重,存心亡了秦国,陛下又该如何自处?这些后果,陛下难道没有想过吗!
简直简直是昏了头!
周明礼司掌刑狱,是出了名的铁面无私、不近人情。他性子直,说话也不会拐弯抹角,对卫敛的质疑明明白白写在脸上,又碍于那块令牌闭了嘴。
卫敛只当做没看见。
对周明礼这样的人,嘴皮子说再多都没用,用事实说话才能让人心服口服。
车队一路紧赶慢赶,还是要适当停下来歇息的。待临近江州,已是过了半月。
卫敛这半个月几乎是个隐形人,既不颐指气使也不喊累喊渴,和侍卫们一样吃的是干粮。周明礼下令停车整顿或者重新启程时,他也是毫无异议,倒叫周明礼提升了些许观感。
他最怕人在宫里养尊处优惯了,出来折腾个没完。不过现在看来,公子敛在路上还是很省心的。
但这不代表周明礼认可卫敛的能力。他并不觉得卫敛能够在这场瘟疫里派上什么用场,这段日子以来卫敛的沉默更令他确信对方只是个来捞功的,没真本事,自然也无话可说。
同为钦差大臣,倒似两个陌路人,一路并不交流。
卫敛跟太医说的话都比跟周明礼说的多。
王太医年事已高,受不住舟车劳顿,故而此行并未前来。但太医院中不少都是他的门生,皆投入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徐太医也来了,同行的还有一名小徐太医,是徐太医的儿子兼徒弟,同样医术了得。
那少年不过十七岁,醉心医学之道,其余万事不管,假以时日,又是一代神医。
某日夜里,车队在一家驿站歇下时。卫敛在过道上恰好遇见徐太医,问了句对此次疫情有几分把握,徐太医摇头叹息,悄悄给了他一个数字:万分之一。
没什么不敢言的。以往凡人从未成功对抗过瘟疫,哪回不是死了许多人命,直到人死光了,病也就没了。
人人都知这个残酷道理,也人人都有这个心理准备。
医术领域广阔无垠,世人所能掌握的不过沧海一粟,有大把疑难杂症是攻克不了的。当下一个肺痨都是不治之症,何况瘟疫。往往他们还未查出源头,浩劫便大笑猖狂而去,留下无数生离死别。
说是赈灾,不如说是一起送死。他们飞蛾扑火,力挽狂澜。火未必会灭,飞蛾却一定会死。
人人都是抱着必死的决心。
饶是如此,半个太医院还是来了。并非王令,皆出于自愿。
此次赈灾队伍,无论是士兵还是大夫,姬越都沿用了三不去的规矩。
这是姬越十五岁第一次出征时对军队定下的规矩,但凡身临绝境,需冲锋陷阵,九死一生之时,有三种人可无需出列。
家有高堂而无兄弟者,可不去。
家有妻室妻无娘家者,可不去。
家有幼子子无母亲者,可不去。
三不去,是为防止老人无人赡养,妻子失去依靠,幼子成为孤儿。
其余人等,皆需听命,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这也是姬越如此受秦军爱戴的原因。有此统帅,军心自然凝聚,也自然能所向披靡。
因为他们有这样的王。
而今这三不去用到太医院上,有大把的人可以选择留在永平,却还是自愿请命,来了许多人。
卫敛听到这个答案,并不意外。
他顿了顿,似不经意提起:我听闻,徐太医的夫人
太医们一路上无聊,谈天说地中扯出了不少陈年往事。有一件让卫敛在意,说是徐太医早年有个青梅竹马、极为恩爱的夫人,可惜红颜薄命,早早便去了。
卫敛现在对爱别离这种事,极为敏感。
徐太医见其三缄其口,反而笑道:公子不必为难,内人多年前病亡,这在整个太医院都不是秘密。臣一生行医济世,却救不了自己的夫人说到底也是造化弄人。他说到这里,神色微黯然。
我无意提起您伤心事。卫敛抱歉道,只是陛下有言,一户只派一人即可,您为何要将令郎带来呢?
臣不敢当公子敬称。徐太医连忙道,提起自己的孩子,他有些无奈,又有些骄傲之色,那孩子是自己要来的。
哦?
文卿这孩子,自小就痴迷医术。徐太医不由微笑道,也着实很有天赋。他今年十七岁,已将药理背得滚瓜烂熟,还总是溜出去给永平城的百姓义诊看病。此次瘟疫,臣本想让他留在永平他非要来,臣也是说什么都不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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