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魏无羡睁着眼睛直直地盯着他手里的小包看,蓝忘机加快脚步走到床边,将那小小地一团放到魏无羡身侧,轻轻拉开裹得严实地襁褓露出孩子的小脸给他看。
魏无羡抬起手碰了碰那张红彤彤的小脸蛋,又担心给人弄醒了要哭,便收回手就只是这么看着,“蓝湛…”
“是男孩”,知道他要问什么,蓝忘机答道。
“原来真的是个小蓝公子啊…”魏无羡笑了笑,忍不住又轻轻摸了摸从襁褓里钻出来的小拳头,看了又看,才说道“蓝湛,你说我们叫他什么好呢,我之前想了那么多名字,可思来想去又总觉得不够好。”
“慰,从心,尉声。”蓝忘机握住他放在襁褓上的手,轻声说道。
“慰……蓝慰…”魏无羡将这两个字低低念了几遍,突然笑起来,看着安睡的小人儿,轻声道“安也,居也,适我心安…嗯,就叫蓝慰,慰儿。”
“嗯,慰儿。”蓝忘机专注地看着床上的这一大一小,随声低低应和。
十年生死两茫茫,
知否,愿否,怨否,恨否?
知兮,愿兮,不怨,不恨。
足慰平生。
PS:小蓝公子的字已经取好了,但是正文中他太小了不到取字的时候,就不提了。
字为云煦,云破煦朝曦,云开煦气生,出生在万物日和煦的时节,出生时蓝二哥哥抱着他看窗外的时候就想好了,对应他的名“慰”,温暖和乐。
第10章番外一
蓝慰是个很乖的孩子,还在魏无羡腹中的时候便乖得很,出生以后也很少哭闹,蓝家许久没有过这样白白嫩嫩的娃娃,于是见了他的人总是免不了要多看几眼,亲近些的便总要上来逗他笑笑。
蓝慰还小,以后品质徳行如何现在自是看不出什么的,但已经能看出他遗传了阿爹爱笑的天性。再小些的时候还不能认人,见了不知道的人也不哭,只睁着圆圆的眼睛盯着看,只要稍微逗一逗,就能咧着小嘴笑得开心,后来渐渐开始记人记事,便一看到熟人就笑。
倒也不爱闹,也不太爱说话,大部分时间都安安静静,魏无羡吹笛子逗他玩,他就坐在旁边直勾勾的盯着笛子看,吹完了就笑,拿过笛子用小手指戳上面的孔洞,一个一个戳完了,还要学着魏无羡的样子吹吹,有时趴在琴案旁看蓝忘机弹琴,总是看一小会儿便要伸手摸摸琴弦,如果知道蓝忘机在看他,他就总是要爬过去要让蓝忘机抱他。
只是最近小人儿似乎不太开心,也不知道这么小的孩子哪里来那么多的不安,明明有双亲日日陪着,一群哥哥时时哄着,却只要看到周围人有要走的意思,脸上的笑容就能马上消失,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蓝曦臣来静室看他的时候见了几次,只说是到了粘人的时候。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还要从不久前的一天早上说起。
这天蓝忘机照例卯时晨起,要去兰室给弟子讲学,起身的时候见那一大一小还在安睡,便愈发放轻了动作。谁知等他整理好了打算出门的时候,就见蓝慰正坐在自己的小床上睡眼惺忪地看着他,也不知是什么时候醒的,顶着一头睡得有些蓬乱的软发,见了他便伸着手地唤“父亲”。
蓝忘机走过去抱起他轻轻拍着哄了几句,小娃娃便又开始昏昏欲睡,眼看快要到讲学的时间了,他便将快要睡着的蓝慰又放回了小床,谁知刚走到门口,就听到室内传来孩子的哭声。
魏无羡早在蓝忘机起身时便一直处于半睡半醒的状态,听到这声儿彻底醒了过来,起身将孩子捞过来,问道“这是怎么了,这个时候起来哭?”却见一向与他亲近的小蓝慰挣着身子直要往蓝忘机地方向去。
见蓝忘机又返回来将蓝慰抱进怀里,魏无羡看着他笑道“今日不是要去讲学,含光君莫不是想要迟到?”蓝忘机看他一眼,又在蓝慰背上轻轻拍了拍。
蓝慰在被蓝忘机抱住后便哭声渐歇,魏无羡在旁边看着,又站起来要去抱他,道“好了好了,你父亲还有事呢,阿爹来抱,我们不哭了啊。”
谁知魏无羡的手刚碰到蓝慰,小人儿的哭声又大了起来,还紧紧抱住了蓝忘机的脖子,看着越发伤心了,魏无羡顿时又惊又奇。蓝慰虽然有些粘人,却从没有过这种抱着人不肯放的情况,今日醒得如此之早还直要蓝忘机抱就已经够奇怪了,竟然连他这个阿爹都不要了?
可那边蓝忘机又是真的有事,又不能让蓝忘机抱着蓝慰去讲学。一脸严肃的含光君抱着个满脸眼泪鼻涕泡的奶娃娃给一群弟子授课,这画面光是想想魏无羡就觉得精彩无比,想着想着他就乐了,但到底也是知道这样不行,就想着要赶紧将蓝忘机从亲儿子手里解救出来。
正想再哄一哄蓝慰,就听到小人儿委屈巴巴地声音“父亲,不走。”
魏无羡立马笑了,说道“你父亲要去见的你师兄们,等下还要回来的。”
蓝慰却理也没理他,继续小声啜泣“不走…”
蓝忘机便应他“嗯,不走。”
“你真的不去了?”魏无羡惊讶。
“慰儿在哭。”蓝慰几乎从没有哭得如此伤心过,蓝忘机难得有些无措。
“小孩子总是要哭一哭的嘛,难道以后他再哭,含光君便只守着儿子了,含光君是打算有儿万事足?这样可不好啊,我们父子俩在别处无依无靠的,可还指着含光君养家糊口呢。”
魏无羡说着,伸手将蓝慰抱了过来,才接着说道“你先去吧,他等会儿就好了。”说完便低头拿着帕子给再次哭起来的蓝慰擦眼泪,过了一会儿,见蓝忘机还站着不动,说道“含光君,你儿子不知从哪得来的离愁别绪,这会儿满心满眼都沉浸在要被亲父抛弃的悲伤中,估计一时半会儿好不了呢,所以你快走吧,等他知道他父亲不要他了,就知道要找他阿爹了。”
“不要胡说。”蓝忘机道。
“好好好,不说不说。”
等蓝忘机走了,魏无羡才低头看向坐在自己怀中哭的好不伤心的蓝慰,却只觉得好笑,一边给他擦眼泪一边笑“瞧给你伤心的,哭的好像你父亲再也不回来了”说着,见小人儿都开始打哭嗝了,又哄道“不哭了啊,你父亲等下就回来了。”
似是知道蓝忘机真的走了,又被魏无羡哄了又哄,小蓝慰才渐渐止住了哭声,只是眼泪还在不停地掉,软趴趴地窝在魏无羡怀里,嘴里念着要父亲。
蓝慰的固执劲儿跟蓝忘机如出一辙,任魏无羡怎么逗怎么哄都坚持不懈地要找阿父。被他闹得无法,魏无羡只好洗漱穿衣带着蓝慰出去外面乱逛,给他指指小花小草,看看小蝴蝶小蚂蚁,试图转移注意力。小朋友毕竟不是在正常时点醒过来的,没多久就又睡着了。
又在外面呆了一会儿,刚打算回去,便好巧不巧地遇上了蓝曦臣。一大清早就看到满脸泪痕的自家小侄子,蓝曦臣又惊又疑,魏无羡唤了声“大哥”,才笑着解释“蓝湛早起要去讲学,被这小子看到了,以为不要他了,伤心得直哭。”
蓝曦臣听了也是好笑,见小蓝慰哭得眼睛都肿了,又有些心疼,正要说话,就见那小人儿又睁开了眼睛,迷迷糊糊地往他这边看过来,见是蓝曦臣,愣了一愣,呆呆地唤了声“父亲。”
魏无羡听了又笑起来,说道“这是你大伯,不是你父亲。”蓝慰顿时又难过了,小嘴瘪了瘪,看起来像是又要哭,只是却没让眼泪掉下来,只又说“要父亲。”
大清早起来就听蓝慰哭着喊着要父亲,哄了大半天也没见他喊一声阿爹,好不容易让这小东西睡着了会儿,结果醒过来第一件事又是要找父亲,魏无羡暗骂了声小东西真没良心,看着怀里的小蓝慰,张口就说“早上你不是看见了,你父亲走了,不要你和阿爹了。”
蓝慰听完懵懵懂懂地反应了半天,才终于明白过来魏无羡的话是什么意思,然后不出所料的,在魏无羡的注视下,再次“哇”地一声哭起来。这次旁边有了蓝曦臣,更是直接不愿再待在魏无羡怀里了。蓝曦臣低头轻笑了声,搂着小蓝慰软软的小身子,哄他“慰儿乖啊,父亲不会不要慰儿的,等会儿就回来了,不哭不哭。”说完,看向站在一边的魏无羡,有些无奈地叹道“无羡,慰儿还小…”
魏无羡无奈地笑了一下,说道“大哥还有事的话就去忙吧,我先带慰儿回去,这小子一大早就直喊着要蓝湛,饭都没吃就出来了。”蓝曦臣摇摇头,说了句“今日倒是没什么事”,又拍拍蓝慰的小身子,说道“慰儿跟爹爹回去吃饭好吗?”
魏无羡上前一步要去抱他,结果小家伙立马就把头转了过去,小手紧紧地揪着蓝曦臣的衣服不放,鼻涕眼泪顿时都往蓝曦臣身上蹭了上去。魏无羡今日算是彻底刷新了对自家儿子的认知,平日的确是乖巧的很,但是只要哭闹起来,也比别的孩子难哄多了。
实在没有办法,最后是蓝曦臣带着蓝慰回的静室。由于刚才哭得太厉害,就算在两个大人的再三解释保证下,蓝慰勉强相信了蓝忘机马上就会回来的话,也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隔一会儿就要狠狠地抽泣几声,看着好不可怜。等蓝慰终于止住了哭声,又送走了蓝曦臣,魏无羡拿着毛巾给敷过了眼睛,才端了一小碗粥过来喂这个闹腾了一早上的小娃娃。
因着几日前蓝慰不大不小地病了一场,所以厨房近日给做的还是调理身体的药粥,不说苦,但味道确实不太好,一小勺喂进去蓝慰的小眉头顿时就皱了起来,魏无羡以为他又要哭,结果这回倒是出人意料的安静,魏无羡又想难道蓝家的崽儿都有这种特异功能,这么小就能跟这么难吃的东西属性相配?
就这么等啊等的终于等到蓝忘机回来,听到动静的蓝慰立马就摇摇晃晃地朝蓝忘机跑了过去,被蓝忘机抱起来后便哼哼唧唧地扭着身子往他怀里钻,魏无羡撑着头精疲力尽地坐在一边看着,想起这一早上的经历,由衷地叹道“含光君,你家这位小蓝公子可真不是一般人啊。”
这一天后,小蓝公子粘人的本事只增不减,对象逐渐由蓝忘机殃及魏无羡、蓝曦臣、蓝思追等人,最后甚至连见得较少的蓝启仁也不能幸免,只要让蓝慰看到人离开,就不可避免要引发一场嚎啕大哭。
也是从这一天开始,到未来不短的一段时间内,前来看望蓝慰的众人,临走时只能暂时放弃雅正,采取趁人不备,快速遁走的战术。
PS:容我再啰嗦两句,蓝慰为什么叫蓝慰,大家如果看了之前的文,应该都知道得差不多了吧,不止是最后那里羡说的“安也,居也,适我心安”,这个“慰”,不单单是对慰儿,也是对羡,对叽过往的所有,对这个“慰”其实从文章开始就一直在解释了。
取名为“慰”最开始只是我一时兴起,但后来决定写这篇文,我就一直在思考这个名字的问题,所以对于这篇文,几乎可以说是先有了蓝慰这个名字,才有了这篇文,所以这个“慰”绝对不是随意取的,更不可能是因为标题有个慰字,就很随意的取了慰。
对,就是这样,好了我叨叨完了。
第11章番外二
今年姑苏的雪来得格外早了些,不过才入冬,便扑簌簌落了满地。蓝忘机坐在书案后低头誉抄古籍,不时便要抬头往室外望一眼。
兰室外的院子里,除去必经的道路,两旁的地面上已经积起了厚厚地一层雪,蓝慰此时就蹲在正对兰室门口的那条小道上。
冬日天冷,担心小娃娃会受了凉,出门前蓝慰被蓝忘机拉着穿了一层又一层,被厚厚的冬衣彻底裹成了个糯米白团子,此时蹲在地上,周围的一片雪白又衬得他像一个精致地小雪人儿。
半月前蓝思追和蓝景仪带着一些师兄弟外出夜猎,遇上个有意思地邪祟,虽不至于厉害到他们对付不了,但还是给家里传了个信,魏无羡一听,立马兴奋地抛夫弃子去了。
倒不是他不想让蓝忘机和蓝慰跟着一起去,只是蓝慰太小,蓝忘机又太忙,两个都去不了,蓝忘机不想他一直闷在云深不知处,便让他去了。
蓝慰长到四岁,已经到了听学的年纪,入秋的时候蓝家的绣房将绣了“慰”字的云纹抹额送到了静室,之后没几天蓝忘机便将他送了去与小弟子们一起听学。
按理来说蓝慰作为蓝家嫡系长孙,佩戴抹额是必然要在仪式上与长辈见礼的,只是小蓝慰好巧不巧地生了场病,就这么错过了。
快要立秋之前因为魏无羡与蓝忘机两人都要外出,就将蓝慰领去了蓝启仁那里,说是让叔父帮着带几天。
蓝启仁自然是一口应下了,他这两年过来身体不好,便将所有的事情都推给了后辈们,现在清闲得很,正好带一带小孙子打发一下时间。
许是人老了对许多事情看得愈发淡泊,许多规矩条框在他眼中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虽然面对众人时还是免不了要吹胡子瞪眼,但这几年过来的确是平和了许多,尤其是面对这唯一的小孙子,便愈发心软,蓝慰又乖巧得很,他便几乎是到了有求必应的地步。
那天下午他带着蓝慰出去散步,路过一个小池塘的时候蓝慰被里面的几条小鱼吸引了注意力,然后就蹲在了池塘边说要看小鱼。蓝启仁自是乐得陪他看,谁知看着看着,一个不留神的功夫小蓝慰便滑了进去,虽然被路过的门生立马就抱了上来,蓝启仁还是惊得差点犯了病。
怕再惊扰到蓝启仁,蓝慰最终被闻讯赶来的蓝曦臣接走了。那时天气已经凉了下来,蓝慰落到水里全身湿透,虽然立马就被抱回去换了干净的衣物,还是当天就染了风寒,第二日便发起了高热。
蓝忘机和魏无羡得了消息赶回来时,小人儿已经病得糊糊涂涂,却还是依着气息知道了是双亲,一下子委屈得直掉眼泪,直喊着要阿爹和父亲抱抱。
在此之前蓝慰都没怎么生过病,谁知这次突然病起来便一直好不了,时好时坏地拖了许久才渐渐好转起来。自那之后蓝忘机便更加注意起蓝慰的身体来,这才有了今日晨起时蓝慰被拉着套了一件又一件衣服的事。
今日蓝慰的先生给放了假,魏无羡又不在,蓝忘机不太放心他一个人待在静室,担心他自己一个人跑出去玩又发生些意外,便将人领了过来。
蓝慰被父亲牵着往兰室走,到了门口的时候却不愿进去了,直直地望着蓝忘机小声唤“父亲”。他这一路过来都在看外面的雪,蓝忘机自是知道蓝慰想干什么,小朋友现在正是爱玩的年纪,蓝忘机并不打算拘着他,况且本来今日也没什么事,嘱咐了几句就放开了蓝慰的手,但到底天冷,便又说只准玩一小会儿。
蓝慰先是按往年魏无羡教他的那样堆出了个小小的雪人儿,玩了一会儿又开始在雪上来回走,踩出一个又一个深浅不一的小脚印,结果走着走着不小心踩到一个小坑,雪顿时陷了下去,蓝慰没站稳,整个人都摔进雪里,在地上印出了个小人坑。
gu903();他正想爬起来,便有一双大手将他从雪里提了出来,等看清来人,便笑着唤了声“父亲”,蓝忘机应了他一声,给他拍了拍身上的雪,然后就听蓝慰指着堆在不远处地小雪人说“父亲,我堆的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