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昀湮绕回到办公椅前,支着下巴想了一会儿,随后又问道:“这个病毒无人能解?”
戴松元回道:“这还不太清楚,‘先知’应该能开发出对付这种病毒的软件吧,不过这个人已经销声匿迹了,他本人就是cracker,很难查到踪迹。”
骆昀湮双手交叠放于桌面,食指点了两下,似乎在沉思,也没叫戴松元走,戴松元就静静站在原地看他。
良久,骆昀湮的目光从瓷砖地板上落到戴松元的身上,似乎已经从考虑的深思中抽神,他嘴角轻轻扬起,眼眸深处宛若被点亮的碎钻,像是一位志在必得的阴谋家也像一位胸有成竹的实践家,随之轻声道:“挑枚合适的棋子去把‘摧体’计划提前吧。”
t国九龙城。
“嘭!”
黑夜中骤然响起一道枪声,忽明忽暗的电脑屏幕前,付欣头也不抬地继续在键盘上敲打着,丝毫不为触动,因为听这声儿响,也不像是条子的枪。
马齐东比较警惕,掀开脏污的窗帘朝外一看,一个举着土枪的马仔晃晃悠悠地走过,手指一动,窗帘合上。
他走到付欣身边,递给她一支烟:“家伙备齐了?”
付欣接过点着,活动了两下脖子:“差不多了,我订了明天中午的机票,晚上就能赶到a国。”
白雾缭绕下,马齐东听着隔壁队友传来的呼噜声,摸摸下巴忽然道:“顾老板那边来信儿没?”
付欣吐出口白烟懒散地靠在椅子上:“阿因姐说到那儿再计划。”
“#¥%¥%#。”
外面忽然传出杂乱的争吵声,付欣瞥眼看向被风微微掀起的窗帘,烟头的火光忽明忽暗,紧接着几道急刹车划破夜晚的寂静,马齐东和付欣像是有所察觉般看向对方,眼底深处是警惕。
隔壁的呼噜声戛然而止,随之传来穿鞋的声音,房门这时被打开,肖辰和周思涌从里间走了出来。
朝外溜了一眼的马齐东猝然转身一边急忙往背包里塞东西一边大喝:“快快快!收拾东西!条子来了!”
付欣赶忙打开门准备去发动楼下的车,结果被马齐东一声喝住:“回来!开车来不及了,条子在楼下,从电缆那边逃!”
他一开窗户,翻身朝下,落在了一楼延伸出来的房顶上,顶着昏黄的路灯,小跑着向前走去,身后传来几道脚步声。
肖辰押后问向前面小跑的付欣:“怎么会突然查到我们的地址?”
付欣低声道:“一处的人若有心要查,还有什么他们查不到的,况且我刚刚还用tor在暗网上买了几把枪,IP地址早被有心人捕捉到了。”
肖辰拧了一把她的腰:“这个时候你还买抢!”
付欣回头就是一拳:“没枪你裸着去a国啊!”
“你俩小声点儿!行吗!”第二的周思涌忽然回头喝道。
身后两个人齐齐禁声,紧接着远处传来几道脚步声。
肖辰和付欣同时用一种“你声音比我们都大还好意思吼我们”的眼神看着周思涌。
周思涌:“.......”
四个人齐齐从铁栅栏翻越而下,脚尖触地那刻,一个个都比常年在外流浪的野猫还要无声无息。
后面跟着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马齐东忽然回头道:“咱们分开跑,老据点集合。”
付欣赶忙掏出包里的对讲机一人扔了一个:“有什么事第一时间报告。”
随后肖辰和付欣转身从东巷走,周思涌和马齐东从西巷走,优盘在付欣身上,马齐东尽量在这头制造出噪音,引后面的焚烬者跟过来。
黑黢黢的巷子伸手不见五指,很快东巷的二人就被转得晕头转向,再走出一条小巷时,竟然直直撞上了黑衣的焚烬者!
付欣向后打了个趔趄,后面的肖辰堪堪刹住才没把她撞出去,两个人静静躲在巷子的阴暗处,默默祈求上苍赶快让这两个焚烬者走人。
然而那两个焚烬者好像专门就是在那儿扎点,几十秒转瞬即逝也没见他俩挪一步,付欣朝后打了个手势,示意肖辰转身直走,原路返回。
结果肖辰刚一挪步子,他身侧的房门忽然打开,房门堵住了去路,肖辰打了个激灵,也不曾多想,脑海中只剩下一句“完了!闹出动静了!”。
紧接着他和付欣齐齐钻了进去,锁紧房门,肖辰直接伸出手臂捂住了开门之人的嘴。
付欣站在门侧,全身肌肉紧绷,警惕地看着房门,听力仿佛霎时能放大几十倍,捕捉路面上的脚步声。
然而之后并没有传出任何动静,外面的焚烬者似乎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小插曲。
良久过后,直到确定外面确实没人前来,付欣悬着的那颗心脏才终于落回了原位,转身时,向肖辰那边点了下头。
肖辰看向被自己勒着的那人,低声警告一句:“不许出声,听到没?”
那人一愣,忙点了两下头。
肖辰微微松动手掌,见那人没有大喊的征兆,才渐渐把手臂放了下去,松开那人。
那人被勒得不轻,朝后走了两步,正想咳嗽几句,结果被肖辰投来的视线给瞪了回去,硬是憋着没敢咳出声,脸部涨得通红。
付欣的手按住门把对肖辰小声道:“我们走吧。”
肖辰抬步跟去,身后那人却突然出声:“等.....”
肖辰猝然转身,目光带着警示,那人一缩脑袋,似乎颇有些畏惧,付欣摆摆手示意肖辰后退,她走上前低声问道:“.....什么事?”
那人抬起了头,全脸在月光下露了出来,是一张东方面孔,琥珀色的眸子中布满了红血丝,他缓缓道:“我叫天狼,可以帮助你们完成那件事。”
☆、chapter21
“给,吃个苹果吧。”地牢中,有只手向自己伸来,上面赫然是个青黄色的苹果,看成色似乎又涩又酸。
男孩蜷缩在角落,双臂抱膝,挡在脸前,脊背弯成一道弧度,蝴蝶骨深深凸显,撑起了衣服,前额的碎发有些长了,遮盖住了眉毛。
他浑身是血,有些干涸在了皮肤上,形成浅褐色的斑迹,指甲缝里是灰色的泥土。
也许是太瘦的缘故,手背和手腕的骨骼很清晰,虽然他没有明显的肌肉线条,但是只要细细一看男孩全身上下都非常紧实,那双纤细的手腕其实非常有力道。
这些都是常年在殴打与挨打中所磨炼下来的痕迹。
他没有伸手去拿,鼻尖萦绕着浓重的血腥味,刺激着男孩隐忍着一波又一波的反胃感。
那个声音轻声问道:“你是怕有毒吗?”
紧接着发出嘎嘣一声,他似乎试吃了一口,随后再伸进来的苹果就缺了一块,“看,它没毒。”
男孩眼皮抬了抬还是没接。
地牢很暗,他想看清那张脸,可视线就是恼人的模糊。
“我要走了。”他说,“你可能还要留在这里很长一段时间。”
“上次的事......真的很谢谢你.....”
男孩听到最后三个字的时候扯了扯嘴角。
然后那个声音又道:“希望你能活到最后,成为那个优胜者。”
他那发自心底的恳切让男孩呆滞片刻。
优胜者.....吗?
男孩垂头苦笑,眼底埋葬着深深的绝望,这个称号得踩着多少人的尸体才能获得啊。
江年眼皮颤了颤,迎着一道刺眼的白光醒来。
他鼻尖嗅了嗅,是一丝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混沌的意识顷刻散去,脑海脉络逐渐清晰起来。
——他被焚烬者带走了。
所以此刻,他应该是在......
望着生锈的铁门,江年心中已有了答案。
——这里是一处的内部监狱,专门关押临时犯人,等到处决下来后再被送往郊外。
他的咽喉轻微地蠕动一下,从身体的虚脱程度来看,自己大概已经昏迷了三四天。
江年起身,走到水泥桌上拿起一杯水送了几口。
而这时对面的牢房中忽然传出一声激动地大喊:“江年!你终于醒了!”
就着这个送水的动作一顿,江年微微偏头,虚晃的灯光下,朦胧中看清对面之人的面孔。
那人长相干净俊秀,皮肤过于白皙,虽然个头不矮,差不多185的样子,但是身板很是瘦削,狱服宽宽松松的罩在他身上,风一吹,还能扬起衣角。
江年仅瞄了一眼随之目光再度落回水杯,淡淡回复了三个字:“哦,是你。”态度之疏离宛若一块坚冰,对面的人明显愣了一下。
“......你还真是冷漠。”对面之人扫兴地撇撇嘴,背靠着墙壁露出纤长细嫩的脖颈,随后小声喃呢道:“提上裤子的男人果真如此绝情!”
江年喝下去的水差点喷了出来,心中有些崩溃:我当年绝对是喝了假酒否则怎么可能突然眼瞎!
尽管他十分不想跟对面的那个疯子说话,但不得不有些好奇:“你是怎么被抓进来的?”江年问。
陆觉,国际通缉犯前十名,有严重的暴力倾向、反社会倾向,他曾徒手在地下赌场中打死17名保镖,奉命开枪击杀过的人数仍在统计,只因为他是一位在黑白两道任意游走的雇佣兵,开价还是个天位数。
自从两人发生过关系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面,如果不是今天在这儿碰到,江年几乎想不起自己还认识这号人物。
陆觉一耸肩道:“一个小小失误......你呢?”
他似乎并不是很想回忆起自己是怎么被抓进来的,睫毛垂下那刻看向江年时嘴角扬起兴味的笑意:“声名显赫的江组长如今入狱,恐怕外面得掀起不小的风波吧。”
江年递给他一个白眼:“人人都有失手的时候,不过就看这牢狱能不能困得住我了。”
话音刚落,狱门应声而开,堪比芝麻开门。
陆觉,江年:“.......?”
四辆装甲车齐齐冲向一处的大门,天狼的enter键一落下,大门轰然而开,全天候摄像头、自动化枪支弹药尽数休克。
他紧盯着电脑屏幕,拿起对讲机提醒车内的四人:“爬虫病毒只能拖延十分钟,十分钟一到,一处的武器装备将全部重启。”
付欣瞄了眼时间,六点十二,来得及!
油门一踩,速度骤然提高。
站在顶楼的骆昀湮安静地看着这一切,戴松元悄然站在他身后道:“爬虫病毒已经侵入内部系统了。”
“执行官那边是否有怀疑?”
“没有,他只是向我们这边又调动了网络安全人员。”
四辆装甲车已然飞至监狱门口,四面八方跑来的焚烬者把他们团团包围,可从人数上看,却不到百分之一。
底下闹成一片,高处的骆昀湮慢条斯理道:“放出消息,江年已经被劫走了,进入下一步计划,撒网。”
警报声贯穿整座大楼,监狱内部乱了套,狱门一开,所有罪犯如同脱缰的野狗狂冲出来,不管三七二十一逮着焚烬者就是一顿猛揍,镇暴的机关|枪腾腾腾直扫。
但作用不大,囚禁在这里的罪犯哪个不是身怀绝技,躲几个橡胶子弹还不是秒秒钟的事情。
下面腥风血雨,上面的二人却事不关己般凑在一起看热闹。
尤其是陆觉,单手搂着江年的腰,鼻尖凑在他脖颈异常亲昵:“反正也不可能逃出去,趁这会儿功夫还不如做点有趣的事情呢。”
话音刚落,江年表情空白地把那只准备伸向他下|体的手抽了出来。
陆觉有点惊讶:“你这是什么意思?”
江年瞥他:“就这个意思,不想让你碰我。”
陆觉笑得眼睛都弯了,凑得更近:“.....你确定不想?”
尾音上挑的同时他轻而易举地挣脱江年的手,把他挤到栏杆上,整个人贴了上去,大腿内侧向上蹭了蹭。
江年双臂支着栏杆,自上而下看他,吐息之间感受着身体逐步在起着变化。
怎么说呢,他其实不太想和陆觉做,这个人背后的身份有些复杂,事后处理起来会很麻烦。
而且最重要的是上次和他在床上做的时候他发现.....
虽说他对床伴会有一定的包容力,姿势可以要求得奇怪一些,但他不能容忍某些特殊癖好,他在这方面还是比较偏爱正常的身体交流。
但现在这种情况比较特殊,在外执行任务的时候太忙,根本没时间找人做,心理上万分饥渴,生理上却只能用手。
尽管他不喜欢陆觉,一来二去,耳边又是糟乱的声音,这种氛围下,他确实来了点儿兴趣.....
然而——
“江年——————”
“.......”楼上二人齐齐打了一哆嗦向下看去。
——江年那点儿兴趣转瞬即逝就被这声大吼给惊没了。
马齐东叉着腰在那儿张牙舞爪:“你俩干啥呢!赶紧给我分开!”
陆觉见那人一副宛若“媳妇捉奸”的模样抽抽嘴角,看向江年:“你口味什么时候这么重了?”
江年懒得解释,直接翻身而下,陆觉站在原地看着他毫不留情就离开的背影,也不恼,反倒支着下巴兴味十足,眼里泛着点点笑意。
“你们怎么来了?”江年翻身落地,拽着马齐东就朝外走去。
马齐东一脸怨气:“我要再不来,你是不是就偷偷背着我和别人搞起来了!”
江年下意识就想脱口而出没有,但转念一想他跟马齐东要是解释这事儿那不是很奇怪,索性道:“其他人呢?”
他这话刚一说完,前方扫来一黑棍,江年一躲,按着焚烬者的头就往栏杆上撞,马齐东在旁边回道:“搁儿外边解决其他人呢,赶紧走,一会儿再解释吧!”
结果没想到的是,又涌进来一大批焚烬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