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呐,我简直酸死了,早知道我就跟你一起去了,他可是我男神呀!”
“他最近有部剧要上映了,估计又会大火一波!”
“长得帅就罢了,关键是人品还那么好,你们不知道,邵慕给咱们云巅,捐了好几所希望小学呢。”
“哇塞,真的爱死他了!”
天赐还没进门,就听到了她们讨论的内容,当时就迟疑了一下。
邵慕?
是那个,把他安排到磊磊身边的邵大少爷么?
帅?他哪里帅了?
一头长发娘兮兮的,能比得上我家磊磊的万分之一么?
天赐默默腹诽着这群女生没见识,谁料,他刚一进门,本来乱糟糟的班里,瞬间鸦雀无声。
女生们见到天赐,直接就看呆了,有个眼镜妹的鼻血都流了下来;就连男生,不少也看直了眼。
这......是我们班新同学?
我去,这么帅???
天赐被大家看得害羞,低着头往后排走,想找个空位坐下。
突然,一条长腿伸了出来,直接蹬在对面的桌子上,完全挡住了天赐的去路。
天赐抬起头来,手心攥得紧紧的。
伸腿挡天赐的男生长得又高又壮,小麦肤色,一脸痞气,眼角还带着条刀疤。校服也不好好穿,拉链拉开一半,露出了精壮的胸肌。
邵洋朝天赐吹了声口哨,调笑道:“呦,怎么这么眼熟?
小白脸,咱俩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天赐心里猛地一滞。
他突然想起来了,他之前做鸭的时候,有个同伴,傍上了金主的大腿。
那个金主,可不就是眼前这位么?
天赐慌了,他会不会......把自己的事情说出去?
正担心着,霍子欢一拍桌子走了过来,“邵泽,你做什么?欺负新来的同学?”
邵洋嘴角勾起,“呦,我做什么,关你霍大小姐什么事情?难不成,这小白脸是你男朋友?”
教室里一片哄笑声。
霍子欢脸红了,眼泪啪嗒啪嗒地就往下掉,转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埋着头哭了起来。
邵洋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天赐,嘲笑道:“瞧啊,小白脸,你女朋友哭了,还不快去哄哄?”
又是一阵笑声。
天赐气得牙痒痒,脸也被气红了。
他不善于和人交流,从小到大,无数人欺负过他,他都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能忍就忍。
如果今天邵洋只是羞辱他,他也就咬咬牙,忍过去了。
可天赐一想到,邵阳把霍子欢弄哭了,还一脸洋洋得意的样子。
这下,他忍不了了。
“天赐,在学校,记得保护好你这两个妹妹呀。”
这话,是磊磊不久前才嘱咐过他的。
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让磊磊失望。
磊磊说过,自己以后就是霍家人了,那么霍子欢、霍子甜她们两个,就都是自己的妹妹了。
不能让她们受气!
“怎么,生气了?要哭了吗?”邵洋一挑眉,伸手扼住天赐的下巴,调笑道:“哦,不对,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应该不喜欢女......”
他话没说完,表情就骤然凝固了。
因为,天赐在他的小腹上,狠狠地给了他一拳。
“!”教室里瞬间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屏气凝神,心想这下天赐完了。
邵洋是谁?那可是云巅第二大家族——邵家的小少爷,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自小就目中无人。
刚进云巅一中的时候,邵洋跟一中原校霸发生冲突,硬是一打五刚赢了。尽管自己也头破血流,但居然,把一米八几的原校霸给硬生生地打哭了。
哭了......
原校霸颜面扫地,夹着尾巴,灰溜溜地转了学。
从此,邵洋在云巅一中名声大振,同学们一见到他,吓得扭头就走。光是提到他的名字,不少人都得吓得直哆嗦。
也就霍子欢,占着个霍家长女的名头,才敢怼邵洋两句。
只是,霍家家主霍明一向低调,因此,霍家实力虽强过邵家,但各种交锋中,往往是邵家出尽了风头。
霍子欢心志脆弱,实在不是邵洋的对手。
连霍子欢不行,换了别的同学,在邵洋面前,更是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可是今天,居然有不怕死的,当众给了校霸邵洋一拳!
唉,这新同学可真够惨的,长得这么帅,可惜了,这下子得栽到邵洋手里了。同学们眼观鼻,鼻观心,一个个面面相觑,心里都是这么想的。
果然,邵洋当即暴怒,拎起天赐的衣领,就把他往墙上怼,“咚——”地一声,直接把他后脑勺磕到了墙上。
那声音,光是听着就够瘆得慌的了。
邵洋眼睛红得吓人,攥紧拳头,就要朝天赐脸上砸去。
“别、别打他!”这下子,霍子欢连哭都顾不上了,冲上前去拉住邵洋胳膊。
邵洋气急败坏,哪里会理霍子欢,猛地一甩胳膊,霍子欢顿时跌倒在地。
旁边的男生们看着就心疼,霍子欢可是校花呀,邵洋是瞎了,才会这么对校花吧?
可迫于邵洋的淫|威,男生们只敢心疼,却没人敢伸手拉霍子欢一把。
天赐人又小又瘦,邵洋一米八几的大高个,天赐哪里是他的对手?
本来天赐被他攥着衣领,连呼吸都困难,可看到霍子欢哭的样子,磊磊的话又在他耳边响了起来。
他是个男子汉了,怎么能连个妹妹都保护不好?!
他什么都不管了,什么都不顾了,面对凶神恶煞的邵洋,那是他人生中第一次出手打人。
天赐飞起一脚,猛地朝邵洋裆下踹去!
邵洋一冷,接着就是一热,瞬间表情如便秘般扭曲。
剧痛之下,他浑身冷汗,竟然“咚——”地一声,直接跪在了地上,正好还是对着天赐,眼角的泪花都疼出来了。
1班的同学们,一个个目瞪口呆,如遭九天雷劫,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出。
天赐甩开邵洋,连忙跑去把霍子欢扶了起来,大大的眼睛里满是关切。
霍子欢泪眼婆娑地望向他,看着他满头大汗,脸上却带着关切的神情;看着他个子虽小,关键时,却能爆发出无穷的力量。
那一刻,她的心跳漏了一拍。
天赐刚扶着霍子欢坐到座位上,就被邵洋拽住胳膊,大力朝后掼去!
这下完了,天赐心想。
自己还是太弱了,要是换做磊磊的话,估计一条胳膊都能把他打飞吧?
唉......
“你、他、妈——”邵洋双目猩红无比,愤怒地咆哮道。
同学们纷纷低下头去,谁都不敢看这残暴的一幕。
千钧一发之际,只听得一声脆喊:“老师来了!”
霍子甜带着韩泽文快步走进教室,韩泽文一进教室,见到的就是邵洋攥紧拳头,要往天赐脸上锤的一幕。
“邵洋,你要做什么!”韩泽文话音未落,哗啦啦的教案就朝着邵洋砸了过来。
邵洋一愣,见是韩泽文,吓得连忙收回手。
自从摊上韩泽文这么个班主任,邵洋再也没敢放肆过,当时揍哭前校霸的“光荣事迹”,也再没出现过。
原因无他,这个韩泽文,看起来闷啦吧唧的,却偏偏认识他哥——邵慕。
他但凡敢做点儿什么出格的事情,被韩泽文知道了,一准儿给捅到他哥那里去。
邵洋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怕他哥邵慕。
他哥心眼又多又毒,使得一手软刀子,教训起他来那可是一套一套的。
什么两天两夜不让睡觉啊;挠脚心挠到笑得口吐白沫呀;跪一摞方便面,把掉的渣渣全伴着作料吃了,还不让喝水等等
邵洋自诩是铮铮铁骨,天不怕地不怕的硬汉一条。
可遇上他哥,钢筋铁骨也怂成了一滩烂泥。
邵洋怕他哥,因此也就怕告状怪韩泽文。
“没、没事,老师,我、我就是,给新来的同学,捏捏肩。嘿嘿嘿......”
“你说是不是呀?”邵洋揽住天赐的肩膀,笑嘻嘻的问天赐。
手上却大力捏着天赐肩膀,天赐几乎怀疑自己的骨头都要被捏碎了。
天赐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邵洋瞪了他一眼,暗示意味明显:别给脸不要脸。
“先把他放开。”韩泽文终于平静下来,扶扶眼睛坐下。
“老、老师,我真的没有欺负他!”邵洋急于辩解,“不信,您可以问班里的其他同学呀。”
“得得得,我信你的鬼话?班上的同学们哪个不怕你?谁敢说实话?”韩泽文说。
同学们面面相觑,默默地为班主任点了个赞。
“回你座位上坐着去。”韩泽文道。
“得嘞,”邵洋一听这是不追究了,立刻喜笑颜开。
谁知,韩泽文的下一句,就狠狠地打了他的脸。
“我回去会查监控,你要是撒了谎,真欺负了同学,就等着叫家长吧。”
“啊?”邵洋的脸一下子就耷拉了下来,正要求饶,韩泽文就对着天赐柔声道:“天赐,你先找个空位坐下吧。”
天赐挑了最后排的一个座位坐下,韩泽文说:“上课!”
班长霍子甜站起来喊道:“起立!”
1班同学们集体起立,鞠躬,大声喊道:“老师好!”
天赐啥也不懂,尴尬地站起,张了张嘴,发不出声音。
韩泽文回礼:“同学们,请坐。”
“今天,我们来学习《蜀道难》,翻开课本第xx页......”
教室里响起了刷刷的翻书声。
天赐翻开课本,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学习机会,正认真地做着笔记,左手边却突然有人撞了他一下。
天赐这才注意到,教室最后排,靠窗的角落里,他左手边的位置上,还孤零零地坐着一个小男孩儿。
许是书本堆得太高,男孩儿又在趴着睡觉,天赐才没有注意到。
男孩儿长得又瘦又小,只看身形的话,不仅不像个高中生,反而更像是个没长开的小学生。
他身上穿着厚厚的外套,还带了个医用口罩。浑身上下,就只露着两个黑漆漆的大眼睛,和一点儿白嫩似玉的面容。
乍一看,裹得活像个木乃伊。
还没说话,就先连咳带喘了起来。
他的声音又脆又嫩,却带着几分沙哑,朝天赐道:
“我叫张鸿星,咳咳,你刚刚,很勇敢,咳......”
“你叫,咳咳咳,什么名字?”
有那么一瞬间,天赐担心他,会不会把肺给咳嗽炸了。
天赐在纸上写道:“肖天赐。”
张鸿星点了点头,又说,“你长得,咳咳咳,真帅,咳咳,看着特别亲切,咳咳咳咳......”
他咳得脸都红了,天赐连忙给他倒了一杯水,轻拍着他的背。
少年摘下口罩,露出一张巴掌大的小脸。
张鸿星脸了苍白,唯有嘴唇带了一点儿淡淡的粉红,小口小口地抿着水。
天赐这才有机会观察一下张鸿星的相貌,他突然就明白,张鸿星为何会觉得他亲切了。
不光鸿星看他亲切,他看鸿星,也觉得又亲切又熟悉,冥冥之中,就仿佛在哪里见过一样。
泛黄的记忆瞬间拥入他的大脑,恍然间,他听到了幼童的欢笑声、哭闹声、牙牙学语的声音。
他听到最稚嫩,最好听的童音在他耳畔轻声笑道:
“哥哥。”
他努力向虚空中伸出手,想要看清那幼童的面容,那幼童却在瞬间消失不见了。
“天赐,咳咳,你怎么了?”张鸿星问。
“......”天赐这才回过神来。
天赐纳了闷,难道,这就是书中说的,“一见如故”的感觉?
又或者,是他前世的记忆残留,在今生得以触发?
天赐不信鬼神,可这已经是他第二次产生这种,介于幻觉和回忆之间的东西了。
他实在是搞不懂了。
天赐在纸上写下四个字:“白首如新?”
鸿星读完,嘴角现出一丝淡淡的笑意,执笔,在后面跟道:“倾盖如故。”
那一刻,天赐注视着鸿星的眼睛,后者眼角带笑,内里仿佛有无尽光华流转。
天赐在纸上写道:“你一直咳嗽,是不是得了什么病?”
鸿星摇了摇头,凑在天赐耳边道:
“我身子从小就弱,只是普通的感冒。”
天赐下意识地跟他拉开了一点儿距离,不知为何,心脏仿佛被什么撞了一下。
鸿星好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一双大眼睛盯着天赐不住地看,看得天赐脸都红了,只好写道:“做什么?”
鸿星咳得厉害,连话都说不出来,只好用写的:“你是个哑巴。”
天赐顿了一下,点点头,写,“你很聪明。”
鸿星朝他露出了一个虚弱的笑容,在桌下悄悄拉住天赐的手。
天赐猛地一滞,想甩开那只手,但触到那只小手上凸出的骨节,他的心里却突然泄了气。
“做什么?”天赐面色僵硬,在纸上写道。
瘦削的手指在天赐手心滑过,温暖与冰凉相触,流淌的痕迹形成一串字符。
天赐屏息凝神,一下子就读懂了。
天赐望向鸿星,嘴巴微张,惊讶无比。
后者眼角微微下垂,笑容淡然又叫人心疼。
他写的是:我好像在哪儿见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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